郑大老爷听完,脸都青了。
他是兄长,不适合打弟媳。他铁着脸吩咐道:“走,都跟我去老夫人面前。”
郑大姑娘也傻了。她虽然恼恨刘氏今天斥责她,却还是对刘氏相信多过怀疑的。
方才有丫鬟招供,说在她面前挑拨离间,说苏锦音勾引大少爷,还有苏锦音对大夫人不轨,这样的话全是刘氏交代的。
郑大姑娘这才明白,自己原来是个傻子。她一直被刘氏当弓箭在使。
尽管事情已经败『露』,刘氏却仍抱着一丝期望。
她想好了,只要她能抢先其他人一步见到郑老夫人,到时候女人的伶牙俐齿、花言巧语,定能胜过男人。
谁知道,月拱门处站着两个不知道来了多久的人。
刘氏的目光和郑老夫人失望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她惊惧地往旁看,却又看到了目光如炬的郑二老爷。
所有的话,郑老夫人和郑二老爷都已经听见了。
郑二老爷上去就冲刘氏正胸口一脚,骂道:“贱人!”
他踹完刘氏,撩袍跪在郑大老爷面前认错道:“大哥,是弟弟没管好『妇』人。”
郑大老爷说不出话来。他妻子被害得差点丢了『性』命,他不可能风轻云淡地对刘氏说出原谅二字。
若不是顾及弟弟,郑大老爷更想直接一剑捅了面前这个蛇蝎『妇』人!
郑老夫人瞧出郑大老爷的隐忍。
她知道自己次子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刘氏再留着,只会让两兄弟生出更多的间隙。
郑老夫人就做恶人道:“写放妻。今日就送她回去。”
刘氏这才知道自己的一切张扬得意都成了过去。她引以为豪的唇舌功夫在郑老夫人面前什么也不是。
刘氏彻底慌了,她爬起来跪到郑老夫人面前,痛哭流涕道:“母亲,我知错了。母亲,您别赶我走。”
“迟了。你坏了郑家的家风,留你不得。我为了多智,也不能留你。”郑老夫人这话,既是说给刘氏听的,也是说给次子听的。
郑二老爷深吸一口气,说道:“刘氏,你若不愿意,我只能送你一尺白绫了。”
他听见下人说的了。刘氏下毒谋害嫂子的事情,儿子郑多智也下了手。
刘氏也想到了儿子。她知道儿子这个下毒的行为真的很愚蠢,愚蠢到给她惹出如今这么大的祸事。但她是母亲,不可能让儿子受到牵连。
刘氏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不敢再辩驳。
到了被送出门的时候,刘氏女儿们来送她,一个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女儿去求了伯母,她不愿意相见。”
刘氏瞪大了眼睛,问道:“王氏没死?”
“只是先前闭过气去了。”女儿们哭着答道。
刘氏气得肝胆俱裂,立刻要下马车折回去找郑二老爷,可郑府的下人哪里敢违抗主子们的命令。下人扬起鞭子,飞快地驾着马车,拖着刘氏走了。
留下的只有刘氏四个女儿压抑的哭声。
比起二房的愁云惨淡,长房的王氏很高兴。
她不仅解开了心结,而且知道了几十年前的那些真相。
原来,她夫君从来喜欢的就是她。
是赵元瑶偷了他寄给她的信、冒领了他送她的礼物。所有那些曾炫耀过的爱,从头到尾就是属于她的。
王氏和郑大老爷两人互相醒悟,对彼此倍感珍惜。
王氏对苏锦音感激万分,甚至做主让长子郑修文亲自送苏锦音回京。
苏锦音也没有拒绝这份好意。
正平侯世子亲自送她,这对她回京面对那偏心的父亲、薄情的母亲,都是有益无害的。
只是她没有想到,郑修文也太看重她了。
虽然不太清楚各种内情,但郑修文莫名地坚信父母的重修旧好,与表妹苏锦音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
他带着她去臼城每一次有特『色』的地方买礼物。
苏锦音一直在婉拒:“大表哥,真的不必了。你给我准备的礼物已经够多了。不用了。”
郑修文勒马转身,他驾马到苏锦音马车边,弯腰同她道:“其他都还好,但这一样,音表妹是一定要带上的。这是臼城一绝。”
郑修文说完,就往前面疾驰去。
苏锦音只能放下帘子,无奈地看向她身边的这十来个小包裹。
每一个小包裹,送到她车内之前,郑修文都说了方才那一句话。
臼城的一绝,还真是特别多啊。
马车赶上了郑修文的单骑,然后在郑修文下马的地方停了下来。苏锦音坐在马车上等待,她虽然已经被这众多的臼城一绝惊得失去了好奇,但却仍然掀帘看了一眼店家的名字。
她回京中,日子过得未必比在郑家轻松。所以臼城赋予她的善意,她都想记下来。
回忆若带来的是快乐,何妨沉浸其中?
苏锦音这一掀帘,收获的不仅仅是店名。
她看到了一个眼熟的身影。
只见被她救过两次的男子一袭月白『色』长衫,正往这边走来。
或许是心有所感,那男子挑眉看了一眼苏锦音的方向。
苏锦音忙放下帘子。她也不知道对方究竟看到自己没有。
其实就算看到了,她也没有好躲避的。她最多算,欠了他一只烧鹅。
那只烧鹅还是他硬给她的。
香味钻入鼻中,郑修文终于买完东西,出了那素芳楼的门。他将手中的牛皮纸包递给苏锦音,同她道:“这素芳楼的烧鹅真正是臼城一绝,音表妹你趁热尝尝。这烧鹅,就连庆王爷也中意的呢。”
苏锦音前世从未见过庆王爷,但对这位王爷却有所耳闻。庆王爷擅战,是昭慧长公主一母同胞的弟弟。都说这位王爷『性』情刚正不阿,是个极其严谨的人。
这个都说,苏锦音主要是听前世的秦子言说的。
秦子言要按着辈分喊庆王爷一句“小叔叔”,但庆王爷与当今陛下却并非一母所出。
只是这位王爷的『性』情也在此处可见一斑。前世秦子言在皇帝面前日益地位稳固,离不开这位庆王爷的扶持。
庆王爷在诸多侄子之中独重秦子言一个,仅仅是因为他认为秦子言德才皆备。
五皇子娶了庆王爷的嫡亲外甥女,也未得庆王爷全力扶持。
苏锦音想到这些事情,心中猛然一惊。
她隐约记得,庆王爷的那位嫡亲外甥女,五皇子妃就是封号兰安郡主。
秦子言既然和兰安郡主早就相识,为什么最后却是五皇子娶了这位郡主?
苏锦音心中有个十分离谱的猜测。
如果,此世间,与她苏锦音一般阅历者不止一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