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庆堂里的诡异气氛,贾环巡视一周,就猜测得八九不离十了。
红楼梦原着中曾描述过,贾府修建大观园后,贾府的财务收支出现了问题。王熙凤和贾琏偷拿老太太的珠宝首饰,变卖来填补贾府的财务亏空。
按照红楼梦时间线,贾府的财务危机还没有到来。这个红楼世界可能由于贾赦被抄家,贾府的财务危机提前爆发了。
瞧着红肿眼睛的二姐姐贾迎春,和脸色不好看的三姐姐贾探春。贾环就明白了,二姐姐和三姐姐的嫁妆银子,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以贾环的财力来说,让二姐姐贾迎春、三姐姐贾探春风风光光的出嫁,一点问题也没有。即便,一人一百多抬嫁妆。
可是贾环不能主动提出来,最起码不能现在提出来。他得顾及到老太太、贾政、王夫人的脸面。嫁妆哪有弟弟给拿的,正常情况下,能给凑几抬嫁妆,那就很不错了。
走进荣庆堂,刚刚坐下喝茶的贾环,选择沉默不语。现在还没到他出手的时候,他安静的等着看其他人的表演。
贾惜春、史湘云也都眼眶泛红的,安慰着二姐姐迎春、三姐姐探春。她们两人也是父母皆亡,寄人篱下的生活着。
现在,二姐姐迎春、三姐姐探春,遇到凑不齐嫁妆的难题;以后,她们两个出嫁,也会遇到同样的难题。所以她们两个人也是感同身受,心里泛着孤苦无依的酸楚。
按理说史湘云、薛宝钗都不应该在场,不知道什么原因,她们两个都被卷了进来。
与史湘云的感同身受不一样的是,薛宝钗的家里并不缺银子,所以薛宝钗没有缺少银子的感受。同时她也无法理解,贾府为什么会缺银子,就连两个姑娘的嫁妆都凑不齐。
从贾环走进荣庆堂开始,一场大戏就要上演了。既然躲不开,薛宝钗决定收敛气息,好好的观看这场大戏。
贾政端坐在椅子上,一口一口的喝着茶水,也不言语;
王夫人闭目养神,手里捻着佛珠,仿佛入定了一般;
郉夫人眼睛里,透露着深深的焦虑!脸上一副有心无力的表情;
王熙凤则低头,看着手里的金丝手绢。让人感觉,那就是一个稀世奇珍;
贾宝玉坐在老太太身旁,一会儿,看看迎春;一会儿瞧瞧探春,圆圆的大脸上写满了忧虑!
主位上拄着沉香拐杖的老太太,用眼睛四下巡视了一遍。见没有人想要开口说话的意思,于是说道:“环哥儿,皇帝赐婚的旨意已经下来了,二姑娘、三姑娘的亲事,已经准备到了迎亲阶段。你的两个姐姐就要出嫁了,你这个当高官的弟弟,有什么要表示的吗?”
贾环把茶杯放到桌上,一脸笑意的说道:“我原本是打算给两位姐姐添箱,增几抬嫁妆,可是又一想,这些嫁妆老爷和太太都准备好了,哪容得我来添乱呐,于是我就为两位姐夫,特意每人准备了一副铠甲,姐夫都是武将,一定会喜欢的。”
贾政喝茶水,不知道是喝急了,还是喝烫着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王夫人捻着佛珠的手停顿了一下,继续捻着,眼尖的贾环注意到,王夫人捻着佛珠的方向明显弄反了。
郉夫人则是一脸的呆滞。嫁妆准备好了个毛线呐!没看都在这发愁呢!
贾迎春、贾探春起身,向贾环行了一个谢礼。
贾环急忙站起来,侧身躲开这一礼。“二姐姐、三姐姐,区区一套铠甲,不成敬意,莫要折煞小弟,快快请坐。”
老太太怔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大有深意的看了贾环一眼,说道:“都说家丑不可外扬,然则,环哥儿虽已开府、成家、立业,但却不是外人,说给你听,也无妨。”
贾政不再喝茶,危襟正坐。
王夫人放下佛珠,双手平放到腿上。
除了贾环,其他人都低下头,沉默不语。
老太太环视一周,用低沉的嗓音,缓慢的说道:“府里的钱银出了状况,收不抵支,出现了亏空,圣旨已下,婚期紧迫,迎春、探春二个丫头的嫁妆,一时难已凑齐。所以找你过府,想想办法。”
贾环问道:“二姐姐、三姐姐一共多少抬嫁妆?府里又凑齐了多少?”
老太太看向贾政夫妇。
贾政一张老脸涨得通红,胡须直抖,张张嘴,一个音符也没蹦出来。
这算是丢尽了脸面,还是当着家里所有人的面。
王夫人的脸色也很难看,“按照男方的聘礼,都该是一百二十抬的嫁妆,只是府里早就有了亏空,所以还没有着落。”
又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王夫人可不想把自己的嫁妆拿出来补贴。反正都是丢面了,那就丢到底吧!
这时,门帘挑起,赵姨娘走了进来。她先向老太太、郉夫人、贾政、王夫人等施了一礼。然后说道:“听说三姑娘要出嫁了,我积攒的这点积蓄,就都给你吧!算是我的一点心意,虽然你没有叫我一声娘!”
说完,赵姨娘从袖筒里,拿出一个黄花梨的木匣,交到贾探春的手里。一转身,用袖子一擦眼睛,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贾探春的眼泪唰地溢出了眼眶,喊了一声:“娘!”就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都说患难见真情!探春那么孝敬王夫人,到了出嫁时候,竟然一两银子都舍不得出;
反观赵姨娘,哪怕探春一直没叫过一声娘,到了出嫁时候,却拿出了她全部的积蓄。
赵姨娘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你能叫我一声娘,我就满足了!不白我生你一场。出嫁之后,多和环哥儿往来,他是你的亲弟弟,还是朝廷高官,有什么事,他能帮到你。我是无用之人,不用记挂我。”
话音落下,赵姨娘一路小跑的冲了出去。
贾探春眼泪唰唰地流了下来,紧跟着就要追出去。
贾环拦住了她,“她现在不会见你的,以后时间长着呢!”贾探春眼含泪花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