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应贾母所请,乘着马车,带着亲兵,出了镇国侯府,穿街越巷,来到荣国府。
他在前院下了马车,命亲兵在此等候。在丫鬟的带领下,迈步向贾母的住处荣庆堂走去。
大约一刻钟的时间,贾环走进了荣庆堂。
“见过老祖母。”贾环上前见礼。
贾母斜靠在床榻上,丫鬟晴雯在给她捶腿。除了她们两人之外,史湘云红着眼睛坐在贾母身边,似乎刚刚哭过。
与往日荣庆堂里热闹的人气相比,今日似乎显得格外冷清。
“免礼吧。坐”
贾母似乎精神不济,用手指了指旁边的座椅。
史湘云早就站起身来,向贾环微微俯身一礼。贾环冲她点点头,迈步来到旁边的椅子上落坐。
“自从丫头们相继出嫁,我这里就变得冷清起来了。还好有云丫头在这给我解闷,……。”
贾母自顾自的叨念着,似乎在回忆曾经的热闹场景。
贾环没有吱声,静静地听着。
“唉!人老了,就好回忆以前的事。你那府里都还好吧?”
“回祖母的话,一切都好!”
贾环脸色平静,轻声回答。
“无事就好,平平安安就是福气。”
贾母苍老的声音,透露着看透俗世的苍桑。她坐直身体,示意丫鬟晴雯不用再捶了。
“老祖宗,我有一妻五妾,府里十分热闹。林姐姐、鸳鸯、宝钗她们您都熟悉。您要是愿意,我派人接您过府住一阵子。”
贾环看着贾母,笑呵呵的说道。
“哼!你那是请我享福吗?你是想请我去镇压后宅罢了。”
贾母瞥了贾环一眼,一副老太太我早就把你看透了的表情。
史湘云听到贾母和贾环的对话,眉目弯弯,捂着嘴,低下头,肩膀一耸一耸的。
“老太太。这你可看错了,有林姐姐镇压后宅,我可是一点也不操心。”
贾环端起茶杯,吹了吹,喝了一口。
“哼!当初我就不该答应林丫头嫁给你,一个接一个的往府里娶,你对得起林丫头吗?”
贾母对庶孙贾环妻妾成群,非常不满意。
“老祖宗,你这可就冤枉我了。皇帝陛下一个接一个的往我府里送,抗旨要杀头地,天命不可违,我也没办法呀。”
妻妾成群又不是我的错,贾环也很无奈。
“你是皇帝陛下的心腹重臣,有开疆拓土之功,而且这么年轻。赏赐高官厚禄是害了你;你说不赏你美人,赏什么?”
贾母把皇帝和贾环之间的互动把戏,看得很通透。
“老祖宗,我府里后宅的妻妾确实不少,不过也真的很和谐。这件事,我真没骗您!
贾环并没有隐藏自己的情绪,自得之色溢于言表。
“看看,嫁给有能力的丈夫有什么好的。你林姐姐肯定悔教夫婿觅封侯。”贾母瞥了瞥贾环,对史湘云说道。
史湘云见贾母和贾环斗嘴,笑而不语。
“老祖宗,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此乃天地大道。我要是不够出色,林姐姐也看不上我。”
贾环笑呵呵的和贾母抬杠、拌嘴。
“去去去!一来就知道气我!”贾母佯装生贾环的气。瞧着贾母的神态,就知道她没有生气。
贾环你来我往的和贾母打太极,就是只字不提史湘云的婚事。
贾母看了史湘云一眼,终究是在自己身边养大的孩子。不能看着前面有火坑,眼睁睁的看她跳下去。
贾环那坏小子,可没有义务来管史湘云的婚事。这件事还得她来提,贾母无奈的叹了口气。
“环哥儿,我有一件事要托付给你。”
史湘云虽然大大咧咧,但也知道以贾环的身份,不足以插手自己的婚事。
只有老祖宗发话,贾环才能名正言顺的插手自己的婚事。
她听到老祖宗为了她,这么大年纪了还要托付贾环办事。心里一阵的难过,眼睛微微泛红。手里的香帕,被拧成了好几个劲。
贾环心里叹息一声,该来的总会到来。“老祖宗,瞧你这话说的,有事吩咐就是了。”
贾母微微颔首,庶孙贾环不管办不办事,这话说得敞亮,让人心里舒服。
原来史湘云的未婚夫卫若兰病重,卫府来人,想要提前迎娶史湘云冲喜,希望卫若兰的病能够好起来。
然而,据可靠人打探,那卫若兰已经病入膏肓,只差一口气了。
史湘云正值妙龄,若是这样嫁入卫府。岂不是要守一辈子的寡。没有儿女傍身,以后的日子可怎么熬啊!
听到贾母的叙述,史湘云在一边,已经哭成了泪人。
贾母拉着史湘云的手,也难过的红了眼圈。
“老祖宗,先不要难过。凡事有难必有解,天下没有过不去的关卡。”贾环面色郑重的劝说道。
“云丫头是我眼看着长大的。自从丫头们纷纷出嫁,就只有她一个,陪在我的身边。云丫头还小,我怎么忍心她跳进火坑呢!”
贾母用手抚摸着史湘云的头发,眼里满是心疼之色。
贾环迟疑了一下,“史家有什么说法?”
“他们能有什么说法?在他们眼里,史家的名声,可比史家女儿的终身幸福,重要得多。”
一提起史家兄弟,贾母满腹的牢骚。
史鼐、史鼎两兄弟把史家的声誉,看得十分的重。至于侄女史湘云的个人幸福,他们觉得那是命,是命你就得认。
贾环没有立即说什么,而是谨慎的思考起来。
史湘云的叔叔史鼐和史鼎的态度,对她很不利。她想要退婚,很麻烦。
史湘云名义上,是由她两个叔叔抚养成人的。她的婚姻大事,应该由她两个叔叔做主。
贾母虽然辈分高,但是她属于贾家的人,对史家的事,有提建议的权利,却没有直接插手管理的权利。
涉及到史鼐和史鼎的态度,还有史湘云的名声。此事,需要慎重以待。
想到这里,贾环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史湘云见贾环长时间没有吱声,以为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可想。眼神不由得黯淡起来,一张英气的脸上,了无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