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黎走出浴房时,云岚和圆丫已经得了陆霜的准允,不必守夜回去歇着了,长明殿门处只有陆大黄还摇着尾巴看好戏。
屋外檐下走来的男子一身红衣,身量笔挺,在夜中也显眼得很。长明殿内透出的火光将他身上的喜服衬得更加明艳,他墨发未干透用一根发簪随意挽着,恣意之态与身上庄重的喜服融合,倒显得另有几分撩人之色。
他吱呀一声推开房门,这声音里头的陆霜听得真切。
屋内的炭火烧得旺盛,与他一身正红很是贴合,钟黎背着手将门关上,借着火光,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屏风后面有一端坐着的人影。
钟黎走近几步,隔着屏风,陆霜也能看见他的身影就在外站着,两个人影一站一坐,彼此看不见面庞,却知是在对视,良久,二人都不曾出声,还是外头炭火烧得烈了,发出来滋的一声焦响。
又是半晌,钟黎才缓缓动身,绕过了屏风,脚步无声地朝床榻走去。
床沿处坐着的女子额前有一道珠帘,垂下来在眼前轻轻晃动,长睫微垂,竟是一副难得的娇羞之态。
钟黎见了她与自己一对的红色喜服,喉间一紧,略微哑着嗓音,唤道:“阿焰。”
陆霜两手紧握在一起,她头回给钟黎备着惊喜,以往没做过这样的事,如今才知道,给人备惊喜也是会紧张。
钟黎唤一声后,弯下腰掀了她面前的珠帘,陆霜抬眼道:“帮我头饰一道卸了吧。”
尤其是这珠帘,碍事得很。
钟黎轻手取下放到一旁,难以克制地就凑近身去,陆霜确如云岚所说,不必上妆面色也是漾着粉色的,随着钟黎的凑近,她及时拿手抵着他的胸膛,道:“大都督,等一下。”
钟黎道:“此时再唤我官称,阿焰觉得合适吗?”
陆霜纯粹只是喊顺口了,抵开他后,指了指旁边桌上的酒,道:“那个要喝的。”
钟黎走过去取了酒盏,拿起后却又放下,忍不住问道:“阿焰是何时有这个想法的?”
他不得不承认,此事实属在他意料之外,他从宫宴回来本是想着今夜狠狠讨伐她,却被她惹得将方才的气恼忘了个干净,什么讨伐不讨伐的,只剩下一腔柔意。
陆霜道:“许久之前了,想来是刚登基的时候,那时你可是问过我,是否遗憾不曾如寻常女子般婚嫁,钟黎,是你有所遗憾,对吧?”
钟黎默了一会儿,道:“对,不只是喜服婚嫁,更多的是,阿焰曾说过自己穿红衣的模样极美,才得了‘焰’这个小字,你答应我,何时有了机会,便让我过了眼福,如今一见,你当时诚不欺我,确实……极美。”
他手抚上陆霜的脸,手指一点一点往下,滑落到她唇上,陆霜低头在他手指上轻轻咬了一下,道:“方才罚旁人喝十杯酒,如今我这里的一杯,你喝是不喝?”
钟黎拿过酒杯,行动代替了回答,与她两臂交绕,陆霜只是抿了一口,他却仰头一饮而尽,后将酒杯略重地搁到一旁,忍者口中的辛辣,直接覆唇到陆霜唇上。
屋外风雪飘摇,冷寂寒天,屋内屏风上映出一对身影,相互依偎,热烈难分。
陆霜被他唇上的温度撩拨着,那丝烈酒的浓醇在二人唇齿间经久不散。
“钟黎……”
陆霜好不容易寻了个空隙出声,道:“还未熄灯。”
钟黎一手托在她下颚处,道:“洞房花烛,灯火长明,今夜不熄灯。”
“不熄灯?!”
陆霜没听过这个规矩,她以往是习惯了熄灯的,这不熄灯,羞色便暴露无遗,如此一想,她身子就紧绷起来。
钟黎显然不介意,反倒更加兴奋,她这身红衣实在夺目,日后怕是也难以见得,此时就是少看一眼,他也是不甘的。
他继续俯身吻下去,陆霜身子后仰被横压在床榻之上,她呼吸很乱,夹杂着细微的轻颤,逐渐地眼眸湿润,待钟黎再离了她的唇时,见那唇色滟丽,撩人心智。
陆霜躺着瞧他,见他眼角堆簇着情潮,还在他眸中看见了自己。
她唇齿含糊地唤了一声:“阿黎……”
钟黎见身下红衣娇色,又听了这一声呢喃,道:“今夜本想罚你,可现下虽不是罚你了,但明日可会起的更晚。”
陆霜懒懒一笑,道:“你以为我选在今夜是为何?”
她一年到头也就除夕之后能休息上一段时日,再加之西北的战事也在此时了结,这身嫁衣藏了大半年,好容易才等到了这合适的时候。
钟黎低声笑道:“原是你早就做好准备了。”
陆霜道:“总不好前世今生,你我都不能穿上一次红衣,以往只看你穿素色的清贵模样,不曾想穿起红衣来,倒像是专勾人心的妖孽一般。”
钟黎手掌开始游走起来,道:“到底是谁勾人,竟是心中没数。”
陆霜是瞧不见自己的模样,墨发红衣瘫软在床上,说起话来就像在放钩子一般,尾音绵绵的就能将鱼儿钓上来。
钟黎手掌下到她腰上,熟稔地解开了腰带,但并不想将她衣衫尽褪,就要就将她这身嫁衣散乱地搭在身上,衬着她白皙的身段,一口咬在了她锁骨上。
陆霜身子滚烫,只觉得骨头都快要酥麻了。她气息不定,随着身子起起伏伏,将钟黎的衣衫拽得皱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