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玲也大吃一惊:“怎么会?他不会游泳还跳湖里救人?”
我觉得这没什么可怀疑的。生活里没逻辑、有矛盾的事可多了。
“这也不是没有。现实里例子多的是。”我说,“特别是我们小时候,老是宣传一些英雄少年的事,小孩子本来就没什么脑子,这一宣传,多少孩子不管不顾地英勇赴死。”
所以现在才不宣传了。
“可是这事我没听过啊?”我吃惊的点在这里,“陈学文的名字,我以前都没听过。”
姜玲瞥了我一眼:“你那时候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吗?”
我舔舔嘴巴:一心只读圣贤书倒未必。
但我确实不太关心各种新闻、风波,可能是因为我自己曾经也是新闻中心的缘故吧?我知道被无数的人茶余饭后地讨论是什么滋味。尽管我转学后,他们根本不知道我是谁,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但依然会让我觉得自己好像被剥光了一样。
所以我都尽量只关注眼前的人,和眼前的事。当然也就错过了不少,类似陈学文救人的、真的比较重要的新闻。
小赵:“虽然不提倡盲目救人,但陈学文毕竟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后来没表彰他吗?”
姜玲:“那倒真没有。”
小赵:“为什么?”
姜玲抿嘴耸了一下肩膀:“那么多老师在,还淹死了个学生,这要捅出去,学校得多少人受处分?”
小赵:“…;…;”
我:“…;…;”
学校也是一个集体,一个组织啊。是集体。是组织,就有复杂的地方。
我看着那只锦布包好的大包裹:“还是先别说陈学文的事了,还是处理这个比较重要。”问小赵,“要不。你再问问陈学文,这东西他们家是从哪儿弄来的?我们直接退回源头?”
小赵点点头,马上掏出手机打开陈学文。但是一直没打通。
我还想叫他再打,这时。门被敲响了,传来老太太的声音:“你们三个在干什么呢?饭菜都要凉了。”
我连忙应了一声:“来了来了。”
小赵只得先收起手机:“他看到我打给他,一定会回电话的。”
我点点头。反正就算现在联系上了,我们也不可能连夜找过去,只有等明天了。
吃完晚饭,小赵主动要求留下过夜。老太太当然高兴得很。我笑着看他一眼:算你小子越来越有良心了。但是,我既不能把青铜鉴留给姜玲,也不能把青铜鉴留给老爷子、老太太,于是,我们在住宿上重新做了安排。我跟小赵住对门,姜玲回到老房,睡我的房间。
青铜鉴还是包得好好的,我们连一个指头都没碰过。准备陈学文一有回复,我们就立刻原封不动地送走。
晚上我睡主卧,小赵睡客房。
老实说,我还是有些担心青铜鉴的。虽然我一直都没碰到,可是根据我目前的经验,也没有说不碰这些东西,它就不会邪门。所以上床以后,我难免要翻来覆去。最后一次看时间。是凌晨一点多,那之后才有些睏了。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快睡着了,还是已经睡过了一会儿。好像听见客厅里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啪嗒,啪嗒的…;…;
我一下子惊醒过来。
好像有人。
第一反应当然是小偷。
我竖起耳朵又听了一阵子,啪嗒,啪嗒…;…;似乎是穿着拖鞋走路的声音。
我又有点儿奇怪了。小偷怎么会穿着拖鞋呢?
我听到那脚步声在客厅里,似乎是刚从门那边走进来的,然后停住了,并没有向主卧。或者客房走去。便轻手轻脚地下了床,也没穿拖鞋,就光着个脚,在冰凉的地板,一步一步地向门口走去。卧室门本来也没关,只是虚掩着,轻轻一推就开了一个巴掌大的空隙。
我从这空隙里,向客厅里望去。
只见朦胧夜色里
。一个很模糊的黑影正站在那里。我努力地眨了眨眼睛,又看了好一会儿,等眼睛彻底适应了,才看清楚那是一个颇有几分熟悉的女人身影。
姜玲?
我一惊。但随即也放松下来。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入侵者,是我老婆而已。
那我还猫着腰干嘛,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
“姜玲,”我轻声地叫了她一声。“你干什么呢?大半夜的…;…;”
还没说完,我就发觉姜玲有点儿不对劲儿。
我跟她说话,她没有反应,还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
我试探着又叫了她一声,她依然没有动。我不由得也站住了脚。现在,我跟她之间,不过几步的距离。正常情况下,就算我不叫她,她也应该听到我在靠近了。
我把姜玲看了又看:难道是梦游?
可我跟她在一起这么多年,真地不知道她会梦游啊!
不管是不是,谨慎一点儿总没错。
听说。梦游的人不能受惊。我就不敢再叫她了,重又放轻了脚步,一步一步地走过去,直到和她并肩而立。
原来她正看着那只大包裹。
我心口一紧。手脚有些发凉了。第一个反应就是:不会是青铜鉴对姜玲有了什么影响吧?
我还正在猜测中,没想到下一秒发生的事,就主动验证了我的猜测。
那只包裹发出了青色的亮光。很明显是从锦布里,从盒子里发出来的朦胧亮光。是青铜鉴在发光。
姜玲仿佛受到了青光的召唤。慢慢向包裹走去。我连忙一把抓住她的手,但没有用,她仍然目不斜视地走到了包裹前。就好像我根本不存在一样。
然后她弯下腰,就用没被我抓住的另一只手去解包在外面的锦布。
我当然不能让她解了。连忙把她的另一只手抓住,还把她整个人都拉了回来。很顺利,没有受到任何的反抗,也没有任何的阻力。害我白用了那么大的力气。差点儿连着姜玲一起跌倒。
但是等我们站稳了,姜玲又向包裹走去。我连忙又把她抓回来,这回没松手。但是她还是要向包裹走,就算走不动。她的人也是向着包裹的,眼睛看着包裹,脚还在迈出步伐,就是走不动。
要以第三者的立场来看。这幅画面还挺诡异、又好笑的。
但是很快就变得不好笑了。
青铜鉴发出的青光越来越亮,与此对应的,我也感觉到姜玲向前走的力量越来越大。起初,我还能拉住姜玲,到后面,连我也跟跟着姜玲,一起向包裹滑动过去。
我有点儿着急了:“姜玲,姜玲!”这肯定不是梦游了。我的音量也渐渐大起来,“快醒醒!”
姜玲没被我喊醒,客房里的小赵倒被我喊醒了,立马一阵风地冲了出来。嘴里还喊着:“怎么了怎么了
!”
他一把拍开了客厅里的电厅。
陡然亮起的灯光,刺得我本能地闭上眼睛。但同时,我感觉到姜玲也停住了。
我眯着眼睛,勉强睁开眼睛,就见姜玲愣愣的,好像也才刚醒的样子,有些茫然地看向我。
“家和?”姜玲又看向小赵,“我怎么会在这里?”
小赵也被灯光刺得半睁着眼睛:“怎么回事啊!”
我指着包裹:“是它…;…;”咦,刚刚的青光不见了。
经过这一阵闹腾,谁还有心思睡觉。我赶紧拿来一床珊瑚绒的毯子给姜玲披上,我和小赵也把自己的衣服穿好。我问姜玲怎么回事,姜玲说她也不知道。好像做了个梦,梦里有个人在叫她。
我和小赵听得后脖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那声音挺熟的,”姜玲努力回忆着,“我觉得应该没有恶意,所以就跟着那道声音找过去了。”
我皱着眉头道:“那你还记得那声音听起来像谁的吗?”
姜玲也皱起眉头:“我一直跟着那声音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好像看到了谁…;…;可就在这时候突然醒过来,看见你们了。”
我和小赵有点儿失望。
但是姜玲想了一会儿,又补充道:“除了那个人的声音,好像还有别的声音。”
我忙问:“什么声音?”
姜玲却又愣住了,想了一会儿还是摇摇头:“想不起来了。”
小赵再度失望地长叹了一口气。
我也很失望,但我不想给姜玲压力。便抱着她,搓了搓她的肩膀道:“算了,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反正天一亮,不管陈文学怎么回,我们都把这青铜鉴弄走。”
姜玲点点头。
我摸摸她的手,还是冷,遂起身道:“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姜玲忙道:“我不渴。”
我笑笑:“给你暖暖手。”
小赵忙也道:“我也要。”
我勉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还能少得了你的?”
于是,我端了两杯热水回来。姜玲笑着接过杯子,还是低头喝了一口,但她看了看微微摇晃的杯中水,忽然啊了一声。
“我想起来了!”她连忙抬起头看着我,“还有水的声音。”
小赵也连忙放下杯子:“梦里除了有人叫你,还有水的声音?”
姜玲很肯定地点点头。
水的声音。我脑子里飞快地闪过好几个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