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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起大军,也开始休整。

坐在篝火旁,火焰映着白起那平静的脸,火焰摇曳,白起只是盯着那火苗,脸上看不出喜怒,也看不出任何的担忧。副将坐在一旁,也不敢多说什么,他有心要恭贺这次的胜利,可是武安君的目标是全歼魏人,如今这结果显然是达不到武安君的预期的,可若是说是失败,他们斩杀了敌人的大将,可以说击溃了魏国的大军,这又是一次巨大的胜利。

如今,魏国的其余兵力加起来都可能不到五万,且失去主将,军心动荡,再无斗志。

而秦人这里,召集周围各个县城里的士卒,依旧能凑起来近八万人的勇士。在兵力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副将也并不觉得魏人能有什么机会,哪怕就是双方兵力是对等的,魏人也不是秦人的对手啊。

副将的脸上满是自信,没有人能击败武安君。白起出征长平的时候,不算上那些服刑的,秦有二十万可以直接参与到战斗的勇士,击败廉颇的时候,秦军失去了一万多精锐,廉颇也并不是白给的,纵然是撤退,也是咬下了白起的一块肉,而在后来的战斗里,白起席卷赵地,随后又即刻分兵。

有六万士卒驻扎在路城,作为偏师,等待着武安君之令。

有六万士卒驻扎在丹水外防线,与路城作为犄角。

有七万士卒驻扎在上党的长子,维持着上党的秩序。

而秦王从河内征召了十万士卒,归白起麾下,占据中牟。

武安君原本的想法,本是引诱赵括出战,再将他围歼,全灭赵国大军,可是这赵括一味的采取了守势,死守不出,就连诈败的机会,他都没有给,弄得白起是焦头烂额的。

为什么想要败给你是如此困难的事情啊??

赵括他不出战啊!他根本不出战啊!!

白起先是故意进攻武安,生怕赵括发现,他派遣了数量极少的士卒,强攻武安,因为他知道,这个数量的士卒根本不可能攻下武安城,他要用一次真正的失败来引诱赵括,而他当时的确是没有在半路上设伏,他完全就是将那支进攻武安的军团作为弃卒来用的,只要敌人追击,就可以轻松全灭这支秦兵。

到时候,战意高涨的赵人,得意洋洋的马服君,一定会全线出击,白起甚至都想好了,只要开战,自己就一路溃败,将百战百胜的赵括引到长平来,再通过太行山径来切断他的后路,将他围困至死。

谁能想到,被赵人如此吹嘘的马服君是这么个胆小的懦夫,自己都将几万人丢在了武安,他都不敢出去吃!

可耻啊!可恨啊!枉为大将啊!

白起行军几十年,从未见过如此苟的将军!!你长城防线上几十万精锐士卒,愣是看着溃败的几万人逃亡而不敢追击是什么意思??看不起这点战功??

而白起也的确没有想到,赵括在民间的威望如此之大,在邯郸郡的各地,他遭遇到了赵人的顽强抵抗,这些老弱妇孺高喊着马服君,就朝着数倍的秦人发动了进攻,哪怕是被秦人强势镇压下来的城池,也总是有赵人偷袭秦国士卒,烧马车,拆战车,污染井水等等行为。

白起的后方大乱,只能采取一贯的作法,抵抗者死。可就是面对这样的政策,赵人还是在抵抗,甚至有老者装作给白起献酒的时候,带着匕首想要杀死白起,白起看到这情况,心里也明白,只要这些人不死,自己在赵地上的所有部署,甚至是行动,都可能会遭遇挫折,还可能会被偷偷泄露给赵括。

故而,他将所有抵抗秦人的城邑都杀空了,在杀死他们之后,他还利用赵括心怀百姓,故意做成是因为马服君不敢出战,而导致百姓被杀的惨状,想要如此来激怒赵括。只是,这个赵括他太稳了,面对这样的刺激,他依旧没有出战,您不是爱民如子麽?假的,都是假的。

而在白起费尽心思,想要引诱赵括出战的时候,魏国却是出兵河内。

魏国的大军杀向河内,白起所带的主力精锐又多是河内兵,白起的士卒们得知河内遭遇袭击,心里只是想着家人,根本没有心思待在赵地,使得军心大乱,人人自危,若不是军法严厉,只怕就有士卒要回去保护家乡了,白起面对这样的情况,心里又有了对策,他先是吩咐王龁,蒙武守在路城。

自己率领主力大军,不动声色的朝着河内出发,士卒们得知要救援河内,解救自己的至亲,白起令他们急行军,他们都没有抱怨,恨不得不做休息,快点去救自己的亲人。白起算准了谨慎的赵括是不会轻易发兵的,毕竟这厮谨慎的有些过头了,这样的人行事犹豫不决,绝对成不了什么大事。

可是在他率军离开之后,赵括还是小心翼翼的派出士卒来,对赵地进行层层的推进,想要光复赵地,白起即刻令王龁伏击赵国前往路城的部队,又令他们半路上再伏击前来救援的赵军。他是想吞掉马服君的这两支军团,让马服君将目光放在路城,好让自己安心去解决魏人。

事情跟他所想的有些不同,赵国那个唤作田约,李牧的两个将,竟是抵挡住了王龁,没有被歼灭,不过,最后的预想还是成功了,赵括也将目标放在了路城,整体兵力倾向与路城方向,随后廉颇又攻占了中牟,这是白起所没有想到的,不过,此时赵国已经来不及救援了,白起已经在河岸等待着魏人渡河了。

再往后就是河水战役,白起斩杀魏国大将晋鄙,要不是魏无忌救援的及时,只怕魏人就要被白起全灭了。

不过,白起依旧不担心,魏无忌很不错,他的战略眼光甚至要超过老将晋鄙,可是,他的士卒太少,又有他的兄长挟持他,他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白起只要休整好,让士卒们恢复了精力,一战就能全灭这支魏国部队。到时候,自己再前往赵地,将敢探出头来的赵括直接斩首,这场战争就能结束,魏赵战败,楚国根本是不敢继续出兵的。

只是休整了两天,白起就命令出兵,他没有再给与士卒们继续休整的时间,趁魏人还没有彻底恢复,赶快消灭他们,白起将军团一分为三,从三个方向朝着河岸杀了过去,白起的戎车行驶在中军,白起的周围,全部都是步卒,没有一辆战车,白起将所有的战车都编成了一支军团,由老将蒙骜率领。

这是准备全灭敌人,不给他们逃离的机会。

可是,当三路大军聚在河岸的时候,魏人失去了踪影,只有空荡荡的营寨,还有那些竖立起来的坟堆。

魏无忌带着人逃回魏国了?

白起皱着眉头,派遣士卒进入营寨,又派出斥候来四处探查。

按着白起的命令,秦人大军就在周围休息,时不时的看着周围,而进入魏人弃留营寨的秦将,此刻看起来却格外的开心,他看着营寨内那些木柴,粮草,骏马的饲料,大笑着说道:“可以看出,魏人是多么惶恐的逃离了这里,他们连这些军需品都来不及带走啊。”

忽然,他闻到了什么味道,他停下身来,好奇的闻了闻,突然,他瞪大了双眼,意识到了什么,大叫道:“不好!!撤!!”,就在那一刻,有几个魏人一把推开了粮草辎重,就好像是从地底钻了出来,手里的火炬直接丢向了粮草,“嗖~~”,那些粮草在遇到火炬之后,猛地就变成了火堆!!

火焰熊熊燃烧,迅速的朝着周围扩散,一道又一道火焰升起,火苗在四处跳跃着,秦人大军陷入混乱之中,在各自将士的率领下,急忙杀死了那些潜藏起来的魏人,这些魏人看起来并不像是士卒,他们丝毫不惧,赤手与秦人搏斗,临死之前,还在放肆的嘲笑着秦人,被无情的火焰所吞噬。

看着忽然就燃烧起来的营寨,周围的秦人们都是惊恐的跳起身来,白起皱着眉头,急忙下令救人,好在河水不远,秦人也在不断的逃离这火寨,浑身燃烧着火焰的秦人惨嚎着冲出营寨来,被同僚用水扑灭了身上的火焰,随后就倒在了地面上,生死不明,更多人,还是倒在了营帐内,身上燃烧着烈焰。

秦人终究还是没有扑灭这场大火,整个营寨都在燃烧着,进入营寨的秦人大军,伤亡倒不是很惨重,只是,那些被烧伤的士卒躺在地面上,痛苦的嘶吼着,祈求同僚结束他生命的时候,秦人的眼里第一次出现了惊惧与不安,这些呻吟和恐怖的身体,对士气的打击是非常严重的。

白起站在远处,看着哀嚎的伤兵,脸色愈发的不善。

斥候跑到了他的身边,急忙禀告道:“魏国大军正在强攻殷县,我们找到了殷县前来求援的士卒...”

“什么时候?”

“两天前。”

“发兵殷县!!”

白起派人照看伤兵,气势汹汹的带着将士们朝着殷县奔去,而他们行军赶到殷县的时候,只看到了一座被毁灭的死城,魏人杀掉了这里的所有秦人,留下了少数的魏人,这是在泄愤,那些没有被处死的魏人,惊恐的看着白起,白起挥了挥手,士卒们朝着他们,举起了屠刀。

没有秦人坐镇,他不敢将这座城池留给魏人。

“魏人在围攻怀县!”

斥候再次前来,白起深吸了一口气,方才说道:“分兵,我赶往怀,一路赶往邢丘,一路赶往山阳!令丹水的驻军出兵据守各个要道,尤其是野王,绝对不能被魏人攻占!”,秦人并没有多做逗留,兵分三路,朝着各方杀去,可是当白起急匆匆的赶到怀县的时候,却并没有看到魏人的踪影。

魏人只是在此虚晃一枪,便离开了这里。

而斥候再次赶来,秦人赶往山阳的大军遭受魏国的伏击,伤亡惨重。

白起沉默了片刻,忽然,他笑了笑,大概,这是他在这番战事里,所露出的第一个笑容,只是,配合着那冷酷的目光,这笑容也显得有些可怕,他看着周围的几个将领,说道:“堵住魏军赶往野望的所有道路,令驻扎丹水各部堵住他们前往赵地的道路,令蒙骜据守通往孟门的道路,全歼这支魏军。”

“唯!!”

秦人大军飞快的奔向了各个战场,山阳是一处非常适合伏击的地方,道路险恶,易守难攻,白起并不打算继续跟在魏无忌的身后,相反,他要堵住魏无忌的各个道路,将他围死在山阳,山阳不适合强攻,同样的,他也不适合出击!正在山阳休整的魏无忌,算是真正的遭遇到了威胁。

白起没有前来追击,这只说明了一种情况,他切断了自己的去路,可是魏无忌心里并不惧怕,白起的士卒虽多,可是分散开来,自己就能拥有优势,孟门方向是不能轻易去进攻的,白起不可能让自己轻易的与赵人合兵,故而在孟门这个方向,肯定是一位难以对付的秦将正率领着重军把守。

故而,魏无忌将自己的主攻方向放在了葵。

周王延五十六年,秦王稷四十八年,赵王丹七年,魏王圉十八年,魏无忌的军队朝着孟门方向发动了进攻,据守此处的乃是秦国名将蒙骜,蒙骜迎战魏军,魏军大败而退,蒙骜未曾追击,继续坚守,而葵方面的守军在向孟门方向救援的过程中,魏无忌趁机强攻葵县,若不是援军回返,险些被他成功突围。

就在白起对魏无忌的包围圈越来越小,真正将他逼进山阳的时候,斥候带来了急报。

廉颇攻破共县,茅县,背刺驻扎在孟门一带的蒙骜大军,与魏无忌一同夹击蒙骜,蒙骜惨败,撤至葵县。

当白起的戎车赶到了山阳的时候,这座空荡荡的城池仿佛是在嘲笑着他的无能,白起派往各地的军队急忙聚集在葵,山阳,殷三地,形成了一道防线,白起做梦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失去进攻的有利地位,转成守势,站在戎车上,将士们并没有在白起的身上看出半点的恼怒与愤恨。

他一如既往的冷静,当戎车赶到城门的时候,老将蒙骜正站在门口,老将军遍体鳞伤,他解下了甲胄,在狂风的袭击下,巍然不动,朝着白起的方向俯身行礼,一头灰白的头发,随着狂风舞动。白起的戎车,停在了他的面前,蒙骜是齐人,从小精通兵法,展现出了不同寻常的胆魄。

他一直在等待着为齐国效力,击破诸国,报仇雪恨的机会,可是,当他看到全心复兴齐国的某位大臣遭遇到各种排挤,甚至一度无法面见齐王,被各种为难之后,这位齐国的贵族,对故国无比的失望,他似乎从这位大臣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就救世主都是这样的待遇,自己又为什么要为这样的王效力呢?

于是,愤怒齐人的离开了故国,在秦国,他受到了秦王的赏识,并且很快就得到了出征的机会,从那以后,他就成为了秦国最为重要的一位将军,为秦国开疆扩土,功劳卓着,秦王也很宠爱他。若不是他的年纪越来越大,身体也逐渐不好,这征伐赵国的将位,他或许还能与白起争一争。

白起跳下了战车,走到了蒙骜的面前。

看着面前羞愧悔恨的老将军,白起只是平静的说道:“战事还没有结束,您怎么解下了自己的甲胄?”

“因为我的无能,导致这次的惨败,请您惩罚我的过错,以警示全军的将士。”,蒙骜的声音有些嘶哑,即使是在这样的寒风里,他穿着单薄的衣裳,也没有哆嗦一下,说话也没有颤音。白起摇了摇头,说道:“廉颇,是善于用兵的老将,更有魏无忌这样的有智谋的人来帮助他,您在遭遇夹击的情况下,还能带着士卒成功突围,这并不能算是过错。”

蒙骜看起来还是不能释怀,他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白起有些生气的说道:“战败之后不想着去如何报仇,低下头来跟牛羊一样等待着主将的鞭挞,这是秦国的将军可以做出来的事情麽?”

蒙骜这老头方才抬起头来,认真的说道:“赏赐有功劳的人,惩罚有过错的人,这就是为什么秦国能够称霸诸国的原因,如今您因为我的年纪,我以往的功劳而想要免去对我的惩罚,这是不对的,是会受到鄙夷的行为。怎么能因为我一个人的缘故破坏秦国的法度呢?”

“若是您不惩罚我,我甘愿死去,我虽年迈,却不需要怜悯。”

白起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方才说道:“削爵两级,罚十盾!”,说完,他便一把将老将军拽了起来,认真的说道:“秦国与赵,魏交战,只有不断的进攻,才能逼迫敌人按着我们的想法去行动,请您担任先锋,冲锋在前。”,蒙骜领命,白起这才从他的身边离去,走进了山阳。

而此刻,在茅城,魏无忌与廉颇笑着坐在帐内。

两人都是豪爽的勇士,情投意合,在看到魏无忌第一面的时候,廉颇就非常的开心,拉着他的手,就往赵军里拖,这行为可是吓坏了魏人,还以为廉颇是想要挟持他们的主将,魏无忌很擅长饮酒,廉颇将军同样如此,两人坐在营帐内,饮酒暖身,聊着战事,越说越是开心。

“我听闻,您驻扎在中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魏无忌有些好奇的询问道。

“这是主将的军令,他认定白起的主力想要袭击魏军,本是让我前往河内,与您一同夹击白起的,可是我赶到河水的时候,知道战事已经结束,您进攻野王方向,于是不露声色的攻下共,茅等地...”,廉颇说着,魏无忌双眼一亮,方才说道:“原来是马服君的军令!!”

“我很早之前就听说过马服君的贤名,一直都没有办法与他相见。”

“他如今在何处呢?”,魏无忌好奇的询问道,廉颇笑了笑,方才说道:“他在中牟,等击败了白起,我带着您去拜见马服君。”,魏无忌一愣,不知想到了什么,苦笑着点了点头,他忽然问道:“廉颇将军,马服君还有什么命令?”,廉颇饮了一口酒水,方才笑着说道:“他说,让我们牵扯住白起,不要跟秦人正面交锋,让他无法安心北上就可以了。”

魏无忌思索了片刻,方才说道:“他这是想要趁机消灭留在赵地的所有秦卒?”

廉颇没有回答,魏无忌若有所思,笑着说道:“我愿意听从马服君的吩咐。”

白起在得知廉颇进军的消息之后,就即刻下达了命令,他令王龁带着本部残余的四万将士,与驻扎长子的六万大军,共计十万,进军武安,自己却是领着本部与丹水防线上的士卒,共计十二万人,进攻廉颇与魏无忌所部,双面夹击联军。

在白起主攻的这边,廉颇的士卒只有三万人,而魏无忌经过这些时日的战斗,兵力也不过四万,在数量上根本就不是白起的对手,而在王龁方面,则是有李牧驻守涉,有守军五万,田约驻武安有守军三万。

赵括的主力部队分布在太行周围,驻守要道,连接南北战场,足足有十万人,其余将士,分别防守在赵长城各段,保护邯郸。

面对白起的强攻,廉颇与魏无忌分兵,各自逃窜,再次与白起开始了你追我赶,白起与蒙骜分兵进攻,又攻下了茅,共等城池,可就是无法歼灭敌人,双方纠缠在一起,让白起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而两人还时不时的合兵进行夹击,就连白起,都险些在他们的手中吃亏!

而在北面战场,王龁却是意外的顺利,因为先前与李牧的一次较量,王龁原本是非常的谨慎的,他可不想败在李牧这样的年轻人手里,成为天下人口中的笑话,可是当他带着士卒赶到了涉的时候,李牧竟是放弃了守城,带着士卒要与自己正面交战,其战法也是从一开始的灵活,变得无比迟钝。

王龁大喜,看来这年轻人是因为一次的胜利就傲过头了啊,于是乎,王龁在涉大破李牧,仅仅用了一天,就攻占了涉城,随后,他又屡次遭遇败退的李牧,可每次都是轻易就击溃了李牧那简陋的伏击。秦国与联军的几十万大军,在赵地交战,从最北方的涉,到最南方的共,两支军团厮杀在一起,几乎所有的地区,都在流血。

秦人占据了足够的优势,无论是白起,还是王龁,都是在不断的推进,赵魏联军丢下了无数的尸体,纷纷败退。在邯郸,双方混战的消息不断的传开,百姓们愈发的绝望,赵王再也不敢安心设宴,整日都是在等待着来自战场的消息,有大臣提议,派遣另外一位将军来接替马服君。

而此刻,马服君却是擦了擦脸上的血迹,站在了路城的城墙上。

路城的城墙,飘扬着马服军的旗帜,望着那漫山遍野的尸体,赵括背靠着城墙,喘着气,士卒们敬畏的看着他,从他身边经过。赵傅依旧在帮着赵括处理伤口,赵括看着他,笑了笑,说道:“您的手法真的是越来越熟练了。”,赵傅并没有笑,他反而有些生气,他皱着眉头,说道:“您是数十万大军的统帅,攻城是最危险的事情,您怎么能亲自登城呢?”

“要我站在远处,看着自己的将士们流血麽?”

“这我做不到。”

“您是联军的统帅啊,若是您出了什么意外,那联军又该如何啊?”,赵傅质问道。

“您放心,无论是廉颇将军,或者是信陵君,甚至是武安里的李牧,他们都能做的比我更出色。”,赵括说着,忽然一笑,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他说道:“何况,我也没有出事啊,您忘了么?出征之前,平公赐福过我。”,赵傅想要再说什么,迟疑了片刻,还是没有再说,认真的帮着赵括处理好了伤口。

“马服君!”,司马尚走到了赵括的面前,在他的身后,则是跪着几十个人,他们都是赤裸着上身,跪在赵括的面前,瑟瑟发抖,司马尚皱着眉头,愤怒的说道:“白起进攻的时候,就是他们,阻拦百姓,不许抵抗...他们都是背叛了上君的小人..请您处置他们。”

在赵傅的扶持下,赵括吃力的站起身来,复杂的看着面前这些人。

赵括看着他们,询问道:“他们之中有城守,城尉麽?”

“没有,城守令人出战,战死在外。”

赵括点了点头,这才说道:“若是城守,将军,食王之俸禄,没有能尽到自己的职责,是可以问罪的。我作为将军,没有能将敌人拒在国外,反而是让敌人杀进了赵地,围攻城邑,这是我的失职,不是他们的,他们畏惧残暴的秦人,不愿意被杀死,这并不是过错。”

司马尚一愣,方才说道:“可是,将军,若是如此放过了他们,会有更多的人效仿他们,向秦人低头。”

“不,我不会再给白起围困城邑,逼迫百姓的机会。”

“再也不会有人向秦人低头,因为,我会让秦人再也不敢踏进这里。”

赵括的脸色渐渐变得肃穆起来,他说道:“放了他们”,司马尚无奈的下令,将士们解开了那些人身上的绳索,他们茫然的看着赵括,在这一刻,站在他们面前的赵括浑身仿佛都在闪耀着一种别样的光芒,他们哭了起来,朝着赵括的方向不断的叩拜,赵括没有理会他们,再次走上了城墙。

诸门客围绕在他的身边,与他眺望着远处。

“长子那边可是传来了消息?”

“尚且没有,不过,请您不要担心,长子和路城根本就没有留下多少守卒,一定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李鱼认真的说道,赵括点了点头,这才说道:“李鱼,王樊,幸,请留在路城,安抚百姓,消灭周围的溃兵...”,听到赵括的命令,那几个门客急忙应允。

“少君,那我呢?”,狄瞪大了双眼,盯着赵括。

“请您跟在我身边吧,我率主力绕道攻取长子,路城的消息,还不能传出去,您就担任我的车右,不要离开我的身边。”

狄嘀咕着,走到了戈的身边,认真的说道:“戈,我觉得少君不信任我。”

“呵,您在中军只待了四天,全军将士就笑着来恭贺少君喜得贵子,少君没砍了您,这已经是很大的宽恕了,少君还愿意将您留在身边,您就知足罢!”

赵括率领大军,离开了路城,直奔涉城方向。

驻扎在武安城不远的野外,王龁笑眯眯的看着远处的武安,只要攻下了武安,他就能直接进军邯郸,灭亡赵国。这可是强大的赵国啊,诸国之内,唯独敢与秦国叫板的赵国,如今就要灭亡在自己的手里,这灭国之功,不知能得到什么样的赏赐呢?攻城战还没有开始,王龁就已经沉浸在了胜利的喜悦之中。

只因为这些赵卒表现的太过糟糕,连续五次的遭遇战,李牧没有胜过一次。

如今的武安之内,定然都是一些士气低落的溃兵,这还有什么值得担心的呢?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王龁选择强攻武安城,他不敢绕过武安直接进攻邯郸,因为武安城里还有田约,他看不上李牧,可是这位田约并不是好对付的,果然,有了田约的帮助,李牧的能力似乎有所恢复,接下来的攻城战里,并没有做好攻城准备的秦人,连连受挫,强攻了三天,也没有能将这座城池攻下来。

王龁急忙清醒了过来,停止了攻城,全力打造攻城器械。

秦人大军再次从各个方向包围了武安,王龁的主力就驻扎在不远处,他已经做好了攻城的准备,他组织了六列攻城队伍,依次展开进攻,无论如何,武安都是不可能再守下去了。

看着士卒们勇敢的登上城墙,王龁的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

“咚,咚,咚,咚~~”

远处缓缓传来了赵国的战鼓声,王龁大惊,急忙登上了戎车,戎车飞速的赶往后军方向,站在戎车上,他打量着远处的情况,随着战鼓声的逼近,在他的周围,出现了无数的赵国士卒,在最前方,一架戎车正在朝着自己的方向赶来,一杆巨大的马服旗帜,挂在了戎车之上。

“马服君!!”

“马服君!!!”

武安城内爆发出了赵人的吼声,刚刚登上城墙的秦卒再一次被推下了城墙。

一身戎装的李牧,蹲在城门处,听到城墙上的吼声,他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烧饼,站起身来,看向了身后,在他的身后,则是早已准备妥当的将士们,将士们一一站起身来,脸上满是对秦人的愤恨。

王龁脸色苍白,这是赵括的主力部队?

可是,赵括的主力不是在中牟麽?

他早已想到赵人的援军会来,故而在通往中牟的方向,留下了伏兵。

可是,这来的援军,似乎有点多。

而且,他们是从涉城的方向赶来的...

王龁连忙打出了令旗,士卒们停止了进攻,后军转向面对赵括的方向,留下前军提防城内的赵卒,迅速摆好了阵型,准备迎接与赵括的交锋。

狂风肆虐,战鼓声响彻云霄,赵括冷冷的看着远处的敌人。

举起了手中的长矛。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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