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季抬头看萤草渔洲被水倾木遮挡的天空也没下起噼里啪啦的倾盆大雨,也没有嗷嗷作响的电闪雷鸣。
他凝神看去,实在有点不理解了,提剑这砍树的动静那是真的大。
“刑霄霄这个狗东西,这次回去不打爆他的狗头我不姓白!”
吼完还不罢休,总归这些水倾木是要砍回去的,他一阵烦躁!
苏季没凑过去,怕自己被殃及。
他实在不明白,刑霄霄去女子澡堂把别的姑娘看了,这提剑这般激动做什么?
不过看着火气头上的提剑谁也不搭理,苏季又听着不知道何时站在他旁边的周挽风叹息一声,他随口说道:“这提剑,着实有点激动了,至于吗?按道理来说刑霄霄犯这种大错,他不是应该欢天喜地?”
只见周挽风用质疑的目光望着他。
“怎么了?”苏季被他看着心里头发毛,赶忙后退了两步,与她保持距离。
“我有一事想要请教你。”周挽风说的客客气气。
苏季不自在的抬抬手,“你说。”
“我有些搞不懂你到底怎么想的?你明知道提剑钟情夏莹珠,可是刑霄霄做出此等卑鄙下流的事情来,夏莹珠该多受伤,提剑又该是多难受啊。”
提剑钟情夏莹珠?他怎么不知道?
不对,按理来说两个宗门之间一点风吹草动的事情应该都知道的,怎地现在突然爆料出来?而且周挽风都知道了,那云诺他们不知道吗?怎么什么风声都没有?
难不成白迢月真的知道?这提剑和白迢月说的悄悄话?
“我当然知道。”苏季目光转了转,又质疑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我猜的。”周挽风眼神闪烁。
这都能猜出来?
苏季打量的目光瞅着周挽风,后者赶紧转移话题。
“所以出了这等事情,你想想提剑心里头能好过吗?你去探探口风,是不是过几日回去要搞事。”
搞事?这个词从周挽风嘴里蹦达出来,苏季听着稀奇,最近几日的相处,在他看来这个周挽风为人处事都蛮低调的,和云诺、夏月影那两个老鼠屎不同。
苏季琢磨道:“我去看看提剑?”
他抬头看去,那烦躁的提剑终于是一口气出了一大半,收起了他的洛术剑。
周挽风鼓励苏季说:“安抚安抚吧,毕竟萤草渔洲共同作战好几日呢,他不能在这个时候这么消沉下去。”
消沉?
二人凝神看去,就见原本骂骂咧咧的提剑此时一个人愁眉紧锁,垂头丧气的坐在那里,仿佛失去了生机。
的确是消沉。
如果周挽风说的都是对的,那你说女子澡堂刑霄霄被逮个正着这个事情,提剑现在心里头得多不舒服?
他想着白迢月和提剑关系这般好,以前猜测这二人是否两情相悦,可如今想来提剑有了心仪之人,那他和白迢月的关系就如同亲兄妹一般,此时必然是要安慰一番的。
只是当苏季招招手,叫了提剑去一旁,他这犹犹豫豫的样子叫提剑看着出奇。
“你盯着我做什么?方才我就瞧见你和周挽风在那对我指指点点的,你们两个作何?”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苏季轻咳一声,一五一十赶紧一番安慰。
他说:“当时女子澡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都不知道,全是听闻。我觉得,刑霄霄那个笨蛋东西肯定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你别多想。说不定这次就是有人看刑霄霄不顺眼,故意栽赃陷害的,我们认识的刑霄霄不是这种卑鄙下流的人,偷看女澡堂这个事情肯定有猫腻。”
苏季是有想要为刑霄霄洗白的心思,但身为‘白迢月’的他可不会这么多话,所以多少他也婉转了一些,也解释说:“虽然我不喜欢刑霄霄,但是说话做事还要讲一句公道话,他肯定不会去偷看夏莹珠的。”
提剑皱眉说:“你的意思是说肯定还有其他人在跟刑霄霄作对?这是起内讧了?你确定了是谁吗?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提剑此举是为转移自己的悲伤?
苏季愣愣的应话说:“你都想这么明白了,就莫要不开心了,夏莹珠肯定没有受损,你那爱慕的心上人还是你那心里皎洁如明月的心上人。”
这话说的提剑一愣,驴唇不对马嘴的。
“什么皎洁的心上人?我怎么没明白你叽里呱啦的说些什么?你就告诉我摘星派是如何起了内讧了,有道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谁干了这个事情,我得好好给人敬杯酒,说不好就能拜了兄弟成了一家子呢?”
提剑越想越激动,能算计刑霄霄到这种地步的,绝非是普通人,有魄力,有手段,有头脑!他喜欢!
苏季觉得提剑的关注点错了,他提醒说:“你的心上人你不清楚吗?你不是爱慕夏莹珠?”
“谁与你说我喜欢夏莹珠了?”提剑脸上激动的神色骤然僵住,他是听错什么了吗?
“你不喜欢夏莹珠你在这里生气失落什么?至于发这么大脾气吗?”苏季质疑道,心想提剑肯定是不好意思承认,要不然,但凡提剑表露出一丝一毫他喜欢夏莹珠的动静,那肯定两个宗门都人尽皆知,搞不好还要张灯结彩。
提剑皱着眉头,沉声说:“我方才只是在想夏莹珠怎么能为刑霄霄作证?你不知道吗?夏莹珠身为受害者亲自为加害者作证,说他不是这种人,也不会干这种事。就差伸手发誓了。你说这么大好的机会怎地没让刑霄霄栽了跟头?就或许这么不痛不痒的被执法堂放了?”
嗯???
苏季这心里头也都糊涂了,是这个事情?
一瞬间,他听云诺他们都在议论夏莹珠对于这件事情的态度,竟然想要为刑霄霄脱罪……
所以说,提剑生气不是因为爱慕夏莹珠,而是因为夏莹珠作证这件事情?
抬头一看,提剑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苏季眼里的复杂情绪。
苏季这心里头来了气了。
听提剑说:“白迢月,你没事吧?夏莹珠那剽悍的婆娘,我可不喜欢,你可别乱点鸳鸯谱,乱说话。”
“真的?”
“真的!我骗你作何?”提剑也差伸手发誓了。
闻言,苏季真想找周挽风算账,但是一想他方才与周挽风的对话,得,他不能自己打自己脸。
不过不找周挽风,他就找提剑。
他说:“刚才周挽风跟我说你不高兴是因为刑霄霄去女子澡堂撞见了夏莹珠,是你爱慕夏莹珠的缘故,所以才这么生气,闷闷不乐。”
“周挽风?她从哪听来的,怎地瞎说?”提剑眉头立刻皱起来。
“不清楚。”苏季摇了摇头。
提剑无奈道:“她这不是坏我清白?就因为打不过我、说不过我,就生气造谣了?不行,我要找她去。”
提剑拔腿就走。
这事儿闹得?
苏季这脑壳子都懵了。
不过这一阵折磨下来,他觉得,他心平气和多了。再与白迢月说话的话,他也没那么大火气了。
咱既然出了事情就要去解决事情,而且方才提剑也没说谎,这夏莹珠身为‘受害者’也的确力压其他人的言语,证明刑霄霄还没这么龌龊下流,肯定是偶然路过而已。
这受害者都这么讲的,执法堂的长老也就是小惩大诫,稍稍二十遍门规就轻飘飘过去了。
苏季拿起通讯器,他想了想,等白迢月来找他。
只是一想起白迢月这作为,他是真的想不明白白迢月那脑瓜子是怎么长的?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与脑袋瓜,也是满眼疑惑。
碰巧提剑说教了周挽风一顿回来了,苏季瞧他,“你怎么脸这么红?”
“刚才气的。”提剑咬了咬牙,一屁股坐下来,视线落在苏季的脑袋上,这话锋便也转移在他的脑袋上。
“你看你,我老早就想说了,周挽风也说你,你怎么不梳头?都乱成这鸟窝的样子的,放个鸡上去都能孵蛋了。”
梳头?
这情况下如何梳头?
苏季下意识就想回应这话,现在什么千钧一发的时刻,前有狼后有虎突然蹿腾出来让你防不胜防的,还有闲工夫打扮?
但是显然,提剑不是这个意思。
苏季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他摸了摸自己的头,漫不经心说:“梳子不见了。”
梳子根本就没带!
提剑见苏季毫无异样,立刻就说:“没事,我带梳子了。不过你好看着呢,大家都是来历练的,谁还能那么舒服?保持好状态,好好从这个鬼地方出去,最好也能发现些什么好东西。”
苏季看着提剑手里头的梳子,无奈的接了过来,现在天天要好好梳头了,梳一次还不够,有了梳子就要时刻保持整洁,这对懒散的他来讲真是一种煎熬!
命啊!
正当他还算熟练的拉扯着三千烦恼丝的时候,他余光中瞧见洛书城一直盯着他的头看。
他转了转目光,不经意的问道:“看着我作何?我头上有花?”
“你的簪子呢?”洛书城轻轻抬起目光,面无表情的问了一句。
“什么簪子?”
“没什么。”
苏季总觉得这话里有话,不过他套不出白迢月与洛书城的关系,一时间他也不好搭话茬,哎呦,这心里头更拧巴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