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季,你这是转移话题。”
夏莹珠歪着脑袋,就连周蝶与刑霄霄都盯着白迢月,好似三堂会审一般。
“我的事情有什么好说的,看着就是了。知道太多就没什么惊喜可言了,你们只管看戏。”白迢月闲闲的说着,丝毫不为所动。
周蝶从来不觉得夏莹珠心思敏感且脆弱,可是昨天被刑霄霄那么直言拒绝了,她还是挺担心她来这里的动机的,所以也不敢追问。
钱暮雨觉得从白迢月嘴巴里套话没戏,就把矛头转向了夏莹珠。
能看看刑霄霄的热闹,他也是挺开心的。
“你也是转移话题了,你来这里干什么?咱们都是兄弟,有话就直说。”钱暮雨笑着,春光灿烂般。
夏莹珠也一甩落在胸前的长发,悠哉解释道:“这不是你与左萧舟生死战嘛,原本这种级别的切磋我可能有生之年都未必碰的到,那是无解的事情才快刀斩乱麻,咱们一战定风波。虽然现在看来不过是左萧舟听风就是雨,在那里瞎咋呼,最后搞不好两个人就是走个过场,但是我觉得咱们还是需要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刑霄霄越听越觉得无语,也狠狠剜钱暮雨一眼,他就知道他这个人没安好心。
夏莹珠耸了耸肩。
“这西沙河的土啊,带一些回去,出其不意拍在左萧舟的脸上,他还能有心思恋战吗?他一天到晚穿一身黑衣还把自己搞的干干净净的,比上清那个傻子还整洁,洁癖,也是有毛病。都说能改的是缺点,不能改的是弱点,那咱们就找对方的弱点下手呗。”
说着,夏莹珠掏出后腰一个巴掌大小的锦袋,里面塞了一片荷叶,裹着带点潮湿的西沙河的土。
就跟宝贝一样献给了钱暮雨,后者乐呵呵的接过,“这不能算是我们小人了,只能说是有备无患,未雨绸缪。谁知道左萧舟执意要打一架是不是要下阴招暗算我?”
夏莹珠自信得意的笑着,“可不是,你这么风度翩翩少年郎,可不能被打成猪头。这局势,咱们要稳占上风。”
看着这两个人好似相亲相爱的,邢霄霄皱了皱眉,“你那么关心他做什么?”
“他是你兄弟啊,我不关心他关心谁。你要是想让我关心关心,我也能关心关心你。”
夏莹珠眯着眼睛,里面好似闪烁着星辰,直勾勾的望着刑霄霄。
后者脑海中就转过一圈子话,钱暮雨说夏莹珠喜欢自己,她居然喜欢自己,可是自己只能选阿云一个人啊。
这平时大大咧咧的夏莹珠也懂得男欢女爱了?一想到平时勾肩搭背的,夏莹珠那是故意与自己亲近的吧?
再看夏莹珠现在这满脸春花般笑意的举动,怎么看怎么过于亲密,他吓了一跳,赶紧后退一步保持距离。
“我一个大男人要你关心啊?我有阿云就行了。”
他可不能动摇什么真心,就跟钱暮雨一样,见一个爱一个吗?他可不能这么干,他不能对不起阿云。
“你有什么阿云,她说爱慕你了吗?她想要嫁给你吗?要是可以的话,早就围着你不走了,人家还能被上清的拐走?都去了上清了,这意味着什么?基本上就是见了长辈了,你还有什么把戏能耍?”
“你胡说!”
刑霄霄眼睛一瞪,毫无底气的反驳一句,又骂骂咧咧说:“我听你在这妖言惑众,你放屁!”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因为我说的是事实啊。”夏莹珠话锋倒是尖锐。
“事实个什么头?你让开。”说着,刑霄霄就要推夏莹珠一把,好似推出了一条活路一样。
“让什么?不能让。刑霄霄,我觉得苏季说得对,你得珍惜对你真心的人,不能把夏莹珠放跑了。”钱暮雨横插一脚,简直要叫刑霄霄气死。
白迢月知道自己就是夏莹珠口中的那个上清傻子,此时当然是不高兴了。
如此,她也搅合一摊子浑水,“刑霄霄,你就从了夏莹珠吧,她那么爱慕你,今生若是不能嫁你为妻,你叫旁人怎么看待她?她的脸面与自尊心必然扫地,你就当做做善事,重新再考虑一下。”
“苏季,你怎么能说出这么尖酸刻薄的话?”周蝶不可置信的望着苏季,她本来还觉得苏季人挺好,但是现在,她觉得苏季也太过分了吧!
你这不是往夏莹珠的伤口上撒盐?
要是平时开开玩笑咱们无所谓,可是夏莹珠是动了真心了,小鹿乱撞,砰砰心动,这小鹿要是撞死了,夏莹珠的情绪能一下子回来吗?看她骨瘦形销,她就心疼。
白迢月心里冷哼一声,耍弄你感情的又不是我?何况苏季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想到自己现在不知何种情况,她担忧焦虑的同时也挺生气。
这事情怎么变成现在这样!
早就说跟宗主说了吧,咱们赶紧找清楚缘由换回来就算了,但是苏季总好那点面子,好面子就好面子吧,可是现在她连他为何失联都不清楚,怎能叫她不忧心。
不过此时看着眼前乱糟糟的一切,白迢月深呼吸一口气,解释一句,“喜欢一个人又没什么错。身为兄弟,才要擦亮眼睛,帮助兄弟,不能错失良缘。”
她脑子还是清楚的,得为提剑和林歇云争取。
众人不知白迢月的真实想法,这冠冕堂皇的理由倒是叫人无从反驳了去。周蝶还觉得自己错怪了苏季,
只是她很担心夏莹珠。
邢霄霄也是心烦意乱的,头也不回的离去。
此时见夏莹珠看着邢霄霄的背影,破釜沉舟般说道:“我是喜欢邢霄霄,这你们都已经知道了,我也就不藏着掖着。”
邢霄霄立刻身子一顿,仿佛有惊天动地的声音响起来了。
夏莹珠不说还好,一说清楚,刑霄霄就浑身不自在了。
“我懒得搭理你们,回去了。”
绘春城外西南方,草长莺飞的天气有些暗沉,东边还下着毛毛细雨,连带着西边也没逃过去。
摘星派的众人站在长廊上望着对面空旷的场地,那里有一个长宽均有百米大小的场地,并不是什么高台搭起来,就只是黄土之上铺了一层青石板,青石板外是丛生的杂草。
笼罩着云雨的环境略有些清净与寂寥,这地方,平日里是没什么人来的。
今日虽然有人在此下了战书,但也仅限于摘星派众人知晓,绘春城内哪怕闹得满城风雨,大陆上谁家都长了耳朵将这件事情听进去,但是没人出现在这里,顶多是在暗中关注着这件时态的发展。
绘春城内的普通百姓也没这个心思跑来见识‘神仙’打架,万一殃及了他们这些吃着五谷杂粮的凡人可就不好了。
“结束历练当日要回到宗门报道的,因为钱暮雨一个人我们都逗留在这里,我们会不会受罚?”摘星派子弟们聚在一起三三两两的说着话。
她们虽然嘴上说着担忧,可心里头一个比一个激动,那是难得见到如此盛大的场景,重要的还不是两个提着洛术剑的人,而是事关他们的八卦。
若是漫漫修仙路上没有点调剂,他们可真是要无聊枯燥死的。毕竟不是谁都是天才,不是谁随便修炼修炼就能站在高处,更高处,所以他们痛苦煎熬中也努力寻找着快乐。
听闻受罚二字,一人耸了耸肩,“这件事情你就想多了,苏季是队长,我们也都劝过回去了,可是队长都留在这里了,我们还有什么理由先行回去?”
“一大早的,就看见刑霄霄与苏季他们跑出去了,现在人呢?别是我们如此担心他们,他们反而不知道跑哪里潇洒去了吧?”一人诧异一句,他哪里是担心,不过是要说好听一点。
咱可没有钱暮雨的家世可以随意挥霍,现在连私生子都出来了,啧啧,咱可没那么大的脸。
白金华吊着胳膊冷哼一声,“我看钱暮雨根本没把这次的赛事放在心上,你看左萧舟,早早的等在了那里。可是钱暮雨呢,没人影。要知道这次的决斗是左萧舟要给钱暮雨一个下马威,可是钱暮雨却迟迟不来。”
众人被白金华这句话吸引了视线,实则是他大喊的一声叫众人都听了个正着,此时就连站在雨幕下抱着剑的左萧舟都抬眼扫视了这边,盯着白金华看了一眼。
他那森冷的目光叫白金华一个哆嗦,赶忙挪开视线,不过他又壮着胆子说道:“也说不好是钱暮雨怕了左萧舟,不然刑霄霄他们早就叫嚣开了,你看都被人家欺负到这个地步了,居然都不吭声。”
这道理真是全让白金华说了。
众人撇撇嘴,不过都兴趣正浓的瞧着青石板上那个孤傲的人影,一袭黑衣,双手环胸,怀中抱着洛术剑,仔细看去,周围的蒙蒙细雨倒是没落在他的身上。
女医师瞧了瞧哪儿都有他的白金华,她反驳道:“我看刑霄霄现在是因为自己的事情忙的不可开交了,早上听闻夏莹珠突然失踪了,然后周蝶就跑去找刑霄霄,如此不避讳,怕是那二人有什么事了。”
一说起这个,女弟子们的目光都亮了,三言两语的也立刻附和道:“前几日刑霄霄跑去烟花柳巷,被夏莹珠逮个正着,当时说不上有什么好戏瞧呢,我们真是休息太早,都错过了好多内容。哎!”
有人扼腕叹息。
赵运奇阴阳怪气一句,“就刑霄霄那个样子的,也就夏莹珠配得上了,没个正形的东西。不过听闻刑霄霄对林家那小姐是言听计从,百依百顺的,我看十有八九夏莹珠今天如此失常就和这件事情有关,都被人抛弃了,能开心到哪里去?指不定哪里发疯去了,一个泼妇。”
你说天桥底下要是有个算卦的,哪里偶遇碰见,众人都会觉得自己可能碰见熟人了,这赵运奇不去算卦真是可惜。
不过众人此时也是云里雾里的,虽然已经基本上相信了这个言词,但是突然听来一道火爆的声音,众人的目光更是一亮,这是还有好戏可看?
还回什么宗门,见什么糟老头子长老呢?
“赵运奇,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什么是泼妇,你看见了?要不要你见识见识?”
夏莹珠那一身火红的身影奔到众人的面前,赵运奇真是有一种背后说人坏话被人抓包的窘迫与愤怒,他扭头一看,不甘示弱道:“打女人这种事情我是不屑做的,非要对付的话,那是上清的才会动动手。”
“那我还挺幸运是不是?幸运我和你一个宗门,所以叫你手下留情了?”夏莹珠反唇相讥,你赵运奇真要打起来算个屁?
就算你扛得住攻击,可是那又有何用?修为上你就比不上夏莹珠,真要单枪匹马打起来,说不好吃亏的就是赵运奇了,这也无需说不好,就是事实。
但赵运奇就是嘴硬啊,这让众人觉得就好笑。
男的或许瞧不上眼夏莹珠的做派,女子却是纷纷相视一眼,抿唇失笑着,赵运奇顿觉恼怒。
正当他要发火的时候,赵延松阴柔的笑道:“你们可真是姗姗来迟,左萧舟早已经在这里候着了。”
“你上赶着什么?你去打?就算你来的早,人家左萧舟也不乐意正眼看你。”刑霄霄先一步跳出来。
方才夏莹珠被赵运奇嘲讽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夏莹珠脾气好坏是你能说的?不过他也觉得自己很奇怪,明明说的是事实啊,夏莹珠确实有时候跟个泼妇一样,不过……这话赵运奇不能说。
那小子就是门框里看人,把人看扁了。
刑霄霄觉得自己都懒得对付赵运奇,那小子也就是狐假虎威,仗着赵延松在这里作威作福的,所以刑霄霄就只找硬岔碰撞,赵延松都斗不过他,何况你赵运奇呢?对吧。
但是赵延松也不是什么善茬,立刻四两拨千斤,笑道:“我们可没有这个本事叫一个宗门的少宗门在这里等我们。”
什么本事呢?本就是不光彩的事情,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刑霄霄立刻翻了个白眼,“赵延松你也是真的好笑,以为几句话就能中伤我们?你这还不如上清那个傻子呢,呵。”
白迢月脸色微微一沉,你才傻子,全家都是傻子!
刑霄霄觉得,虽然咱们兄弟之间有些矛盾,但是面对外人的时候可不能丢了份。所以他嘴皮子闲不住站出来为钱暮雨说话。
毕竟在外人看来,钱暮雨叫人欺负了,就是他刑霄霄被人打压了,他可忍不住。
他可不会认为自己是为夏莹珠在说话。
“既然来了,那就开始吧!”
那个犹如一尊冰冷石像的左萧舟开了口,声音阴沉而冷酷。
此处的喧嚣立刻安安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