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季后脑勺的问题不大,抹点红花油,那包慢慢就消下去了,晚上尽量趴着睡,一晚上就好。
温云墨也止住了埋怨刑霄霄的话,后者也没那么咒骂苏季了,仿佛做错了事情一样,总之盯着苏季没再说话。
突然就换回来了,苏季心里头还琢磨着,这玩意是真随缘。不过如此甚好,要不然刑霄霄狂揍自己扛不住啊。
不去提这个话茬,进屋上下打量了钱暮雨一番,他上下摸摸,瞧了瞧他那裹着白纱布的腿。
“钱暮雨,你没事了吧?”听闻在绘春城外打的那叫一个天雷勾地火,苏季心里头也急啊,人都住这里来了,万一是不能自理了呢?他也怕白迢月骗他。
此时也算是亲眼所见了,钱暮雨的意志一点没有消沉,看来问题不大,要不然早就哭爹喊娘,怨天尤人,在这唉声叹气了。
“你还知道关心钱暮雨?”刑霄霄在一旁阴阳怪气的。
苏季知道他心情不好,咱们不跟你计较。
钱暮雨靠在床边摆摆手,刚想说话,听一守夜的医师抱着手抄过来,“病患需要休息,你们一个个的吵死了,赶紧回去,一会就要熄灯了。”
“好的。”温云墨迅速回应。
钱暮雨也撇撇嘴,“行了都走吧,苏季啊,你也别放在心上,刑霄霄就是焦躁的性子,不过这事儿做的确实有点……你让我咋说?”
不靠谱的缺德玩意。
苏季皱了皱眉,“行了,你都病成这样了,就别多想了,我们先回去休息了。”
钱暮雨撇着苏季,翻了个白眼,心想这苏季还真是病得不轻,脑子不清楚了。
说着话,众人起身要走,刑霄霄死拽着不走,就在这蹲着。
苏季也知道他闹别扭了,“行,你乐意在这里呆着就呆着吧,温云墨,咱们先回去,累一天了,早点休息,明早还要早起。”
“好。”温云墨迅速跟上去。
刑霄霄扭头看着苏季的背影,那是一脸的幽怨。
一想起苏季被白迢月那个狐狸精骗了的这个事情,刑霄霄就心头冒火,拍着自己的胸脯,在钱暮雨面前痛苦的说着话,说什么心脏上压了一块巨石般,胸口发闷,压抑难受。
这一口气要是出不去,赶明躺在这药庐里不死不活的就是他了,而且是半死不活的。
钱暮雨还有得救,他,没救了。
“这般沮丧做什么?我告诉你一个好办法。”钱暮雨就知道刑霄霄咽不下这口气,这要不是自己躺在床上起不来,那也得上去打苏季两下。
刑霄霄一听来精神了,凑近床头两步,问道:“什么办法?”
“咱们是怕苏季被白迢月给骗了。但是我们反过来,白迢月不怕被苏季骗了吗?就告诉白迢月,苏季骗她的,半信半疑,也就……三人成虎嘛!”
刑霄霄愣愣地点了点头,“这样行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钱暮雨反问。
“行,我明天找她去。”
……
上清仙门,知了余音还响彻的庭院中,芙蓉花开过盛,隐隐有衰败的迹象。
“你们女人家呀,就是麻烦,一天到晚就磨叽点这个事情,婚事定了就定了,怎么还絮絮叨叨的呢?高兴才是啊?怎么还愁云惨淡的。这两日上清的天空不下雨了,你倒是神色不太对了。”
洛允因着魔族一事暂时放放,既然放了咱们就不多想,多想也无用,这心态就很轻松自在。
守着自家夫人,从早到晚,耳边就听来婚事一事,说个没完没了。
亲自去换了一壶茶回来,这人拿着团扇迎着夏风还在思索着。
“洛允,此事啊,我总觉得被苏家的人骗了,这么着急干什么呢?是那苏季娶不到娘子?所以就忽然扒拉上咱们白迢月?”
“是你自己亲口同意的,两个孩子也都心甘情愿乐意的,你促成好事,怎么就变成了骗局了?”洛允坐了下来,觉得好笑。
“你说白迢月也真是的,竟然瞒着我们,你看苏家都找上门来了,我才知道。”白芙唉声叹气,还真是有点不高兴,还有些不舍得。
白芙愁声道:“原本我以为就是一家人了,住在一个地方,吃着同一锅饭,没想到,说不好过段时日都见不着面了。”
“夫人呐,你还伤感起来了,白迢月和洛书城,这就属于是有缘无分,没有这个缘分,那就是天意,强求不得的。虽然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日子不是还没定下来?再留个三年五载怕什么?”
这话一听,白芙立刻拔高了一层音调。
“还怕什么?苏季那娘的样子你不是没看见,恨不得今天定下来,明天就拜堂成亲,后天就抱孙子。急切的呀,都不知道怎么想的。”
洛允笑笑不语,你就光知道说别人。
白芙也只当是自言自语,又叹息一声,“我这可怜的儿子。”
“洛书城自有缘分,我看那夏月影就不错。”洛允也为自己倒一杯茶,儿子要真是一棵树上吊死了,此生只顾着寻仙问道了,那也算是罪孽了,咱们洛家总要有个后吧。
虽然他觉得这事儿十有八九不能成。
“夏月影?”白芙琢磨着,皱眉思忖说:“这个还是可以考虑考虑,我想想。”
都是俗人,过着日子。
吃着一日三餐,说着嘘寒问暖的话。
提剑扒拉着门楣,拉着白迢月到无人处,后者免不了一顿提醒他。
“不要在这拉拉扯扯的,注意形象!”
提剑诧异道:“现在有了苏季了,知道不能拉拉扯扯了?你还真是动心了?”
这事白迢月不知从何说起,只道是,“如果只是和我说这个,不要说了。”
“是啊,得认清事实了,你都要嫁给他了,这事情,真让人头疼。”提剑拍拍自己的脑袋,还是洛书城的直觉准啊,“白迢月啊,你看看,你无形当中伤害了多少人!”
听着提剑的控诉,白迢月无奈道:“你不是要娶林歇云?咱们性质一样的。”
白迢月当然不能说当时是中了苏季的激将法,我就搅合了你苏家少奶奶的位置那又怎地?谁怕事儿了吗?
但是最终这个结果让她是有点惶恐,这事情闹的,你看看。
难不成她还要搭进去下半生?
若是以前白迢月这么解释,提剑可能还听得进去,但是现在他已经反驳不了自己了。因为他相信洛书城说的话。
“我不听你骗,你也不要不好意思了,只是你该如何面对洛书城?”提剑现在关心,好奇的是这个。
咱们三个人亲如兄妹的,别因为一件事情坏了感情才是。
这话一说,白迢月感觉头顶飘来一片乌云,让她有点闷闷不乐。
若是以前洛书城未言明心思的时候,白迢月可以当做那都是旁人胡言乱语,洛书城对她关心一些不过是因为那是她哥哥,是家人,是亲人,纵然夫人总是开玩笑,可也是假的。
但是现在,她也心思细腻起来,总觉得是对不起别人了。
提剑又说:“晚饭叫你一起吃饭的时候,看你躲躲藏藏的,你是躲着洛书城了吧?可怎么办呀。”
白迢月又是一愣。
也确实如提剑所说,她有些躲着洛书城了,因为不敢面对。
主要还是上次在绘春城,自己顶着苏季那张脸听到的话。听得她心里很压抑,沉闷沉闷的。
“周挽风,你干什么?吓死我了,这墙头也是你能跳的吗?还扒拉着墙头,我这一抬头就是你这个大脑门。你装神弄鬼的想吓唬谁呢?这月黑风高的。”
提剑突然惊呼一声。
惊的白迢月也回过神来。
“找你半天找不到,一听说你找白迢月出去了,我就知道你来这儿了,两个人又捣鼓什么呢?”
区区一米高点的矮墙,周挽风也是跳的利索,咱们是抄了近道来的,大半夜的,黑灯瞎火也不好走路。
按理来说她从来不干这种事情,但是睡不着觉。
提剑歪着脑袋看他,双手环胸,笑说:“这么关心我们两个干什么?想干嘛?”
“我能想干嘛?这话问的太见外了吧?”周挽风拍了拍手上的浮灰,直言道:“刚好你们两个也都在,问你们个事情。”
白迢月挑了挑眉,有些意外的目光看向提剑,若有所思。
提剑笑说:“什么事情?还劳烦你大半夜鬼鬼祟祟的跟踪我们两个过来。”
提剑这话说的就过了,但是周挽风没生气。
“不说别的,我就问一个事情,你们四个人是不是合计好的?”
“什么意思?”提剑忽然眼睛一瞪大,有那么点心虚,什么叫四个人合计好的,虽然他和林歇云是合计好的,但是苏季和白迢月这个咱们先不考虑,操心不上的事儿。
周挽风眯了眯眼,直接把自己的猜测道出来,信誓旦旦的。
她说:“就你这晦气样子人家林歇云能看上你?你别开玩笑了。不过她不太赞成和苏家的婚事我倒是听闻了,虽然我们关系也没那么好,但也是能吃顿饭的交情,她这人不会说什么虚的。也算是从小打到大都认识,她这个人我还是了解的,钻了牛角尖的事情那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为了解除婚姻必定是想方设法的。你们二人说什么去年绘春城一见倾心,我觉得都是假的。”
“你什么时候嘴巴这么毒了?没听说过情人眼里出西施吗?还不允许我在阿云的眼里形象高大一些?”提剑无语的犯了个白眼。
“你就说吧,你们两个,是骗人的,是不是?”周挽风追问着。
提剑看着周挽风,迟疑了一下,他这个人可没有刑霄霄那么舌灿莲花,油嘴滑舌的,“我跟你说,这个事情你别胡咧咧……”
“周挽风虽然只是猜测一番,她不明真相的,所以你怎么解释她都希望你告诉她你与林歇云不是两情相悦,她这么关心,我看人家不为别的,应该是为你了。满腔真心啊。”白迢月打断提剑的话,忽然打趣起来。
周挽风是个循规蹈矩的人,别说大半夜爬墙头了,那就是大白天也不会干这种事情。
如今听闻了提剑的事情,着急了,坐不住了。呵呵。白迢月也是上次偶然听苏季瞎咧咧说觉得周挽风对提剑不一样。那两个人有戏。
有没有戏的,这事情说不好啊。
提剑一听乐了,可也故作认真看向周挽风。
“你喜欢我啊?”
噗通!
周挽风的心猛然跳动着,频率立刻不同了,眼神有一瞬间的闪烁不定,可也算是面不改色的,恶狠狠的回复道:“你什么德行你不知道吗?我能喜欢你吗?开玩笑。”
“那你这么关心我作何?”提剑这下终于找到主动权了,逼问着。
那高大的身影好似居高临下的望着周挽风,后者顿觉一阵压力,心中暗骂白迢月那张破嘴何时这般能开玩笑了,这是能随便开的玩笑吗?
“谁说我关心你了,只是好奇,觉得奇怪!咱们也算是多年的朋友了,了解一下怎么了?有问题吗?”
我跟你不熟,这话提剑说不出来,但是半信半疑的目光扫视着周挽风,后者顿觉头皮发麻。
周挽风心一横,立刻找准自己前来的目的,硬气道:“咱们就坦诚一点,我说的对不对,你们根本不是什么……那种关系。”
“是哪种哪种关系了?你操心这么多作何?怕我被别人抢走啊?”提剑笑呵呵说着。
周挽风骂道:“你什么时候脸皮这么厚了?”
“他的脸皮一直都厚的,但是,有人喜欢。”白迢月的目光直视周挽风,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容。
这笑容看的周挽风浑身不自在,她撇嘴道:“你们两个真是莫名其妙,不跟你们说了,问个话那么费劲的,我看你们喜酒什么时候摆,到时候我就知道了。”
“那好啊,到时候必定请你喝喜酒。”提剑接下话茬。
咱们这话也特别硬气。
“那就好好喝。”周挽风应一句。
待周挽风有些小情绪准备回去的时候,白迢月忽然皱起了眉头,怎么感觉刚才开玩笑开错了?莫不是周挽风真的动了心思?
这可怎么好?别说周挽风这人挺好的,但是提剑心有所属呀。
可是周挽风好似说的也没错,依照她对林歇云的了解,或许此事林歇云只是利用了提剑一把,好听点是朋友间互相帮助。可提剑想法也多了。
她突然推了提剑一把,埋怨道:“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说什么?怎么了?”提剑忽然被问懵了。
“你与林歇云虽然合适……不说了,这么晚了,回去休息。”白迢月抬头看看天,累了。
确实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