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仁成一直是个耳聪目明,眼神十分好的人,可是此时此刻他宁愿自己瞎了双眼!
周围灯笼、火把一大堆,照得恍如白昼一般,那站在杜老夫人身边。俏生生、娇滴滴的不是那杜欣珏又是哪一个?
孟仁成整个人呆若木鸡的怔忪当场!
这个女人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可能?为什么?
明明他早就和萧通说好了,等到杜欣珏和萧远分手之后,就由萧通将人分别捉住!
紧接着,就是将这对狗男女迷晕了,送到一个屋子里去,然后再找人把丑事揭破!
到时候,杜欣珏和萧远之间的恶心事,就会弄得天下皆知,他们就是想要再装腔作势,祸害其他人,那也是不可能的了!
可是如今,既然杜欣珏好端端的站在这里,那么那房门紧锁的房间里又究竟是谁?
孟仁成的内心产生了巨大的恐惧!
他忍不住偷偷去瞧了那杜欣珏一眼。却发现这个翻云覆雨到处挑唆的女人,竟然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乖巧的跟在杜老夫人的身边!
他真想冲上前去,给她一个响亮的耳光。问问她到底知不知道何为廉耻!
可是他不能!
他自己本就是用心不够纯良,又行事不够机密,竟然被人将计就计给暗算了,怎么敢当众将事情揭破呢?
再者说,此时此刻萧通又是行踪不明,他真真儿是心乱如麻!
“仁成?你怎么了?胡说八道什么?”孟老夫人一直觉得孟仁成是个年少老成又行事得体的,甚至比他的父母还要强上三分,可是他今日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过不像话了。
就算是孟老夫人一再的想办法为他圆场,可是孟仁成自己却是心不在焉又一惊一乍。
孟仁成勉强收拾自己的心绪,强笑着说道:“祖母说的是,我因为突然想起忘了求您给去了的二姐也想法子点一盏长明灯。所以才会连夜赶了回来!实在是我行事太过于鲁莽了!还请祖母原谅!”
他的话音刚落,目光一转,却又忍不住再次惊呼:“萧,萧远……公,公子……”
一个长身玉立、脸色略带苍白的男子从隔壁的房间走了出来,他打着呵欠。揉着有些惺忪的睡眼,却是在看到眼前的阵仗的时候,明显楞了一下。
他板着脸孔说道:“庵主,这是何故?三更半夜,你们明火执仗,围在我兄弟二人的住处,究竟意欲何为?”
那庵主是个惯会捧红踩白、阿谀奉承的,此刻见那萧大将军府上的二少爷恼了,顿时变了一张脸孔,堆着笑解释:“惊扰了二位公子的休息,的确是贫尼的不是!只是这事出突然,实在是逼不得已!有人夜半时分私闯山门,贫尼这里好歹也是尼姑庵,是要名声的啊!”
杜老夫人显然是没有料到萧远会出现在这里,一时表情就有些不自在。她下意识的就将身体挪了挪。好挡住身后的杜欣珏。
孟老夫人却是不知道其中的原委的,见这尼姑庵里突然冒出个大男人,可是庵主方才却又一味的指责孟仁成,心里就很是不悦。
这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大男人都大摇大摆的留宿了,那么孟仁成不过是半夜求见自己的祖母,又有什么不妥当呢?
她便不断的给孟仁成使眼色,示意他去质问那庵主。
可是孟仁成见了萧远,早就魂飞天外,哪里能看见自己祖母的暗示!
大事不好!
萧远居然也安然无恙?
这可怎么是好?
狗男女都是平安无事,那么出了问题的难道是——萧通?
不可能啊!他武功高强,又是有备而来,怎么会着了对方的道儿呢?
还有,如果对方真的弄倒了萧通,断然不会让他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安睡!那么屋子里是不是还有另外一个人?
孟仁成顷刻间便慌乱不已。
那另外一个人又是谁呢?是谁做了替死鬼?
他忍不住四处张望,却发现了一个令他绝望的事实——
他的大姐,孟慧茹,此刻竟然不在这里!
闹出了这么大的响动,只要是孟府和杜府的女眷已经是倾巢而出了!而那韩府的下人似乎在一旁打探,显然是发现不方便参与,所以才没有主子前来。
可是孟慧茹,竟然不在!
这么大的动静,她不可能听不见!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没法来?
孟仁成似乎这才突然醒过神来!
他直直的盯着那扇本来应该是困住了萧远和杜欣珏的门。此刻,那扇门里到底是谁,他已经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萧远看着孟仁成那张惨白的脸孔,恨不得仰天长笑!
他的心里得意极了!
二十年,整整二十年了,终于他的那个无所不能的大哥也栽在了他的手里!
萧远自从出生之后就一直生活在萧通的阴影之下,无论他如何的努力,甚至拼了性命的去争去抢,他就是样样都不如他那个病歪歪的大哥!
弄到最后,他只有身体比萧通好,其他竟然是一无是处!
他的心底怎么能不恨?
然而,他知道,他不能和大哥撕破脸皮,更不能嫉妒他的大哥,因为他的父亲总是说,他的大哥身体不好,他应该让着大哥!
可笑!
身体不好?身体不好就应该让着他?
身体不好他怎么还活了这么多年,怎么就不见他去死!
再加上那个睿郡王整日里帮衬着萧通,令得萧通在朝野之中是如鱼得水,前阵子更是跑到那户部当了尚书!
凭什么?
凭什么他就可以拥有一切?凭什么他一个病鬼还要占着茅坑不拉屎!
萧远的内心连一丝一毫愧疚都没有!
他不是和睿郡王情同兄弟吗?他就把睿郡王的心上人送上他大哥的床,看看这种情况下,他们还能不能亲密无间?
他不是一跃变成了朝廷命官,主管户部吗?他就让他睡了下属的女儿,看他还如何能在户部立足?
没错,这个倒霉的被萧远扔上了萧通的床的女人,正是孟慧茹!
萧远估摸着时间,也该差不多了,便就突然恍然大悟一般的叫了一声“不好!”
那庵主急忙追问:“萧公子?有什么事情不妥?”
“咱们这般吵闹,可是我大哥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这怎么可能呢?”萧远十分焦急的说道,“该不会是,我大哥出了什么事情吧?”
庵主一愣,顿时也慌了。
这的确是非常的反常。
照例说,她们闹了这么久,是个人也该醒了,最起码得像萧远一般出来问个究竟。
可是那萧家的大公子,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庵主的脸顿时白了。
若是萧大将军的长子在她的庵堂里出个三长两短,她也不用活了!
这一家子没有一个善茬,个个都是令人闻风变色的煞星,否则她又何至于破例将这两个大男人留宿?
可是如今,她是万分后悔自己这个愚蠢的决定!
她的双唇哆嗦了半天,方才说道:“这,这可如何是好?不如,不如,咱们进去瞧瞧?”
“不行!”
许久不言声的孟仁成突然张口阻止!
孟老夫人如同看鬼一般的瞧着自己的孙子,实在是不明白这个孩子今日是怎么了,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不恰当的举动!
人家说了半天都是萧家的问题,他们不过是旁观者罢了,连萧通的亲弟弟都没有说什么,他一个外人激动个什么劲儿呢?
萧远冷笑着说道:“这位兄台是哪位?你我素昧蒙面,不知道你有何高见?”
孟老夫人狠狠的瞪了孟仁成一眼,笑着说道:“他是小孩子,说话难免有些冲动。萧公子千万别在意。你们自便就是!我现在就领着府里的人离开了!”
说完,孟老夫人扯着孟仁成扭头就要走。斤叨来圾。
见了孟老夫人的行径,那庵主却是急了。
如果这些人就这么走了,到时候若是萧通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可找谁去做个见证?
到时候,那萧府讹上她,说是她们庵堂里的某人行凶,她该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她急忙拦住孟老夫人,苦着脸说道:“老夫人留步!老夫人留步!”
孟老夫人因为她方才无礼,很是不喜。此刻见她前倨后恭,甚是奇怪。
“还请老夫人行个方便。您瞧,这里都是女子,只有萧二公子和令孙是男子。这门又是关得死死的,是从里面反锁的,只怕还得劳烦令孙帮着萧公子将门弄开了!”
这理由其实有些牵强。
谁不知道萧家但是是个人,身上都带着几分功夫,就连那瞧着温柔和善的萧夫人,都是武将之后。
这门一扇不怎么结实的木门,怎么能难得到萧远呢?
可是既然人家开口请求了,态度又如此的诚恳,若是老夫人不答应,倒显得她小肚鸡肠了。若是萧通真的有什么不测,只怕日后会有人因此而横加诟病。
想到此处,孟老夫人只好勉强说道:“仁成,你就过去帮帮萧公子吧!”
这个时候,孟仁成的双腿如同灌了铅水一般,沉重的无以复加。
若是里面,真的有他的大姐,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