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笑了起来。
说什么武力压制,其实也不过是,有真正本事的人,便能让人信服罢了。
云裳在校场看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挺好,糊弄糊弄人也还是完全够了的。”
孙炳志哈哈大笑了起来:“是,只能糊弄糊弄不太懂的人。看起来还算整齐,气势挺好,也就差不多了。”
“这些参加全民皆兵计划的百姓,真正上战场的机会并不太大。即便是真的上了战场,也很难参加军中的秘密行动。”
云裳嗯了一声,沉默了片刻,才道:“我听闻,此前陛下是有意让你去训练水军的?”
“是有这么一回事,只是我自个儿其实水性都不怎么好,且我还有些畏水,训练效果恐怕不会太好,这个营中更适合我。且陛下之前也已经安排了人替代了,我就主动请命呆在这里了。”
孙炳志想起什么:“听闻皇后娘娘刚从水军训练营那边过来?”
“嗯。”
云裳没有说什么,孙炳志却从这平淡无声的一个“嗯”上面听出了不少东西。
“娘娘对那边训练的情况不怎么满意?”
云裳笑了笑:“算不上不满意吧,只是李牧在练兵之事上,兴许经验的确还稍有些不足。”
孙炳志是听过李牧这个名字的,听云裳这么说,面上笑容收了收:“一个将领,从士兵到将领,这段路看起来并不怎么长,可是走起来却需要付出极大的辛苦。水军这个,素来是我们的短板,即便是派征战沙场数十年的老将去,恐怕都会有些无从下手。”
云裳听孙炳志这么说,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就说李牧经验稍有不足,你就开始为他辩解起来了。啧……”
孙炳志似乎也察觉到自己反应有些过度了,忍不住垂头笑了:“都是一起上过战场的,这其中的艰辛我也懂,所以不想娘娘因为一时看到的东西,而否认了他的努力。”
云裳点了点头:“我自然知道的。”
孙炳志想了想:“我得了空,也去那边瞧瞧吧,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够帮上忙的。”
“娘娘过段时日可以再去看看效果,若是觉着仍旧不太满意,可以派遣一两个人去协助他。虽然我知晓练兵的艰辛,却也依然知道,陛下与娘娘,对水军之事十分看重,且水军练兵,也关系到我夏国的疆土安危,若是李牧实在是不行,也不能够因为他而拖累了练兵的进度。”
云裳眼中笑意更浓:“好话坏话都被你说尽,为的也不过是让我再给那李牧一个机会,以为我听不出来?”
“娘娘聪慧过人,自然是听得出来的。”
云裳抿了抿唇:“机会我自然是会给的,千金易得良将难求的道理,我也懂的。”
“如你所言,我会给他一件建议,过段时日再看看练兵的情况再作打算。”
云裳说完,又转开了话茬子:“听闻,此番岐山雪崩的难民,也一并安置在了营中?”
“是。”
“在何处的?我看看去。”云裳转过身:“岐山雪崩之后,我本是想要亲自去现场看看的,可是因为那段时间城中事情实在是太多,实在是分不开身。”
提起岐山雪崩,即便是过了这么多日,孙炳志的眼中也仍旧是化不开的沉:“娘娘不去是好的,太惨了。”
孙炳志顿了顿,才垂下眸子,低声道:“末将当时在,那真的是,哭喊声震天动地,尸横遍野。所有人,士兵,寻常百姓,甚至小孩子,都在徒手挖着雪,一具一具的尸体被抬出来,摆在一起,老弱妇孺都有……”
“那番情形,哪怕是我这见惯了战场生死的,恐也一辈子不会忘。”
云裳沉默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天灾无情。”
孙炳志沉默了一会儿,方低声喃喃着:“希望是天灾吧,还能说是老天无情。”
云裳听出这声音中带着的闷,忍不住眸光微动:“为何这样说?难不成那日岐山之事,并非天灾?”
孙炳志抿了抿唇,嘴张了又合。
“有话直说就是。”
孙炳志猛地甩了甩手:“哎!此前我们怀疑是夏侯靖派遣人在山中埋了炸药,只是我们仔细查看过,并未瞧见有硫磺那些的痕迹,当时救灾的时候,也没有闻到炸药的味道。最近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这营中,和那些个难民也多有接触,其中有不少亲历那雪崩之事的,倒都说,当时听见的动静,只是山上的雪滑下来的声音,没有听见其他类似炸药的声音。”
“那你为何觉着,并非天灾?”
孙炳志抿了抿唇:“有几个灾民有些印象,说在初冬,雪尚未下下来的时候,曾经瞧见有不少陌生人上山。”
“当时有不少百姓过问过此事,那些人说,是山另一边的百姓,说收成不好,趁着还没有下大雪的时候,上山捡一些被冻晕的猎物,顺便挖一些冬笋回去存着过冬。”
“他们也并没有怀疑,只是我心中有疑,多问了几句,他们都说,当时那些上山的人,都拿着一些奇形怪状的工具,有些像;头,形状又不太一样,有些还拿着锥子那些。”
“我按着他们的描述将那些工具给画了出来。”孙炳志从袖中取出一张纸出来递给了云裳。
云裳展开来,就瞧见那纸上画着的东西,是一种尖锐的铁器,云裳亦是不曾见过。
“后来我悄悄找工部的人打探了一下,他们说,那工具应该是新制造的。我问他们那东西挖山可行?”
“他们仔细研究了一下,说那东西挖山应该很好用,因为你瞧,这头上很尖锐,便是石头也能挖,且能够很容易将山中的石头给刨出来。”
云裳微微抿了抿唇。
“后来我再亲自上岐山去看了看,发现,虽然没有找到炸药的痕迹,却找到了一些木头。”
“木头?”
“对,是木棍,从切口来看,应该是早已经切断的。最开始我们都以为是被压倒的房子中的东西,可是细看又不像,那木棍处理得十分粗糙,不像是修房子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