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亦是有些怔愣:“都死了吗?”
云裳仔细想了想,之前倒是的确听闻过,柯浩偶尔会去街上强抢民女,可是这几次她去柯府,却从未见过柯府中有女眷。
她此前并未太将此事放在心上,也从不曾想过,柯府没有女眷,那些被抢回去的女子,究竟去了何处。
可是他们为何要这样做?
那些叛军首领的府中也并不是养不起几个女子,为何不养在府中?
将人直接杀了,到时候事情暴露传了出去,岂不容易引起民愤?
“是啊,都死了。”乞丐叹了口气:“那些畜生啊,将人家好好的抢走了,为何就不能好好地养着呢?那些女孩儿被抢走了,只要人活着,家里人总归也还能有个念想,可若是死了,那就真的,什么念想都没了。”
云裳点了点头:“是啊,若是死了,那就什么念想都没了。”
说完,才又转过头看向那乞丐:“你既然知晓了这件事情,为何不闹开?”
“闹什么闹?我还想多活一段时间呢。”
云裳扬了扬眉,这倒是不难理解,虽然只是一个乞丐,可是是人都会想活着,哪怕是活得不怎么好。
“那你为何要将这件事情告诉我?”
那乞丐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因为你给我买了包子啊,我这人啊,素来知恩图报。”
云裳眯着眼看了那乞丐良久,才转过了头,逗弄着那瘸狗:“跟我说也没有用,便是知道了,我也无能为力。”
“这乱世,自保尚且不易,哪还有功夫管其他人?”
云裳站起身来:“听闻乞丐都算得上另一种意义上的地头蛇,虽然我们这些寻常百姓出不了城,可是我总觉着,你们应该是有法子出城的。既然有法子出城,就出去吧,这武安城,再也不是以前的武安城了。”
那乞丐笑了笑:“我都已经几十岁了,也就对着武安城稍稍熟悉一些,日子安逸久了,人也就懒了,让我跑出去,我也不知道要去哪儿。算了算了,就算是死,死在这武安城也好些,至少也还勉勉强强算是落叶归根。要是客死异乡,那可不值当。”
云裳听他这么说,也懒得再劝,只应了一声,摸了摸那瘸腿狗的脑袋,离开了。
云裳不觉着,那乞丐只是为了几个包子,才与她说这些。
乞丐生活在一个城池的最底层,见过的东西多人多,知道的事情也多,也惯会察言观色,通过一些细节,而去猜测一些东西。
他觉着,这乞丐即便是没有猜到她的身份,也断然是有所怀疑猜了个大概的。
因而,他才特意跟她说了那些话。
那乞丐未必有其他目的,只是她却不得不防。
云裳回了院子,便将许二叫了来,将方才那乞丐与他说的事情说了。
“你派遣一个暗卫,查一查城中符合条件的废弃宅子,而后想法子进去查一查。”
“还有城中其他近来才被废弃,有人或者无人看守的宅院,都仔细瞧瞧。”
许二一一应了下来,云裳抿着唇沉默了下来。
她不能够去柯浩那里太过频繁,不然容易引人怀疑。
可是,这桩事情,她却得要仔细追究追究。
若那乞丐说的是真的,她总觉着,其中透着一些不对劲。
按理说来,将那些女子杀了抛尸,对叛军而言,几乎是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
既然是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他们又为何要去做?
“你再想法子打探打探,喜欢强抢民女的叛军首领,除了柯浩是否还有其他人?都一一报来。”
许二应完,云裳才让许二退了下去。
第二日,暗卫那边尚未有消息,倒是柯浩那边的事情有了新的情况。
“柯府外面之前守着的那些士兵都已经撤走,柯浩似乎已经恢复了自由,已经出了府。”
“出了府?去了何处?”
许二连忙应着:“直奔水云舫而去。”
云裳倒是有些讶异:“这可是早上。”
许二笑了一声,只是大抵是顾忌着云裳,又轻咳了一声,装作一本正经地模样:“早上,也可以去与水云舫的那些花娘聊聊天说说话,柯将军许久没去了,大抵是想念了吧。”
呸。
云裳在心中暗自啐了一声,去了那种地方,还能只是聊聊天说说话?
“娘娘待会儿可要去柯府瞧瞧?”
云裳摇了摇头:“他去了水云舫,谁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兴许在那水云舫过了几天几夜也不一样,我不去找他,不过他定然会来找我。”
之前云裳给他的药下的不轻,加之柯浩禁欲了几日,效果应该是极好的。
以她对柯浩的了解,柯浩定然是会来找她的。
她不急,她等着就是。
她如今更为着急的,是另外的事情。
云裳心中正暗自盘算着,却又听见许二道:“对了,之前夏侯靖派去柯府盯着柯浩的那一位,姓卯的那位……”
云裳听许二提起洛轻言,忙抬起了眼:“他怎么了?柯浩被解禁,他应该就离开了吧?”
“并未……”许二笑了笑:“他跟着柯浩一同,也去了水云舫。”
“……”
虽然知晓洛轻言即便是去水云舫,也不会做什么,可是云裳的心中,却仍旧会觉着有些不舒服。
许二却还在说着:“难不成,那位卯大人,在柯浩身边呆久了,也被他给影响了?”
云裳抿了抿唇,并未说话,只轻声哼了一声。
倒是果真如云裳料想的那般,柯浩在水云舫呆了一天一夜,第二日一早,便又匆忙跑来了小院找她。
随柯浩一同来的,还有洛轻言。
两人一进来,云裳就将目光落在了洛轻言身上,洛轻言面上带着假面,瞧不出真实脸色,只是姿态从容,倒是并无异常。
柯浩见云裳一直盯着洛轻言看,倒是误会了云裳的意思,只轻咳了一声:“我来,是让洛夫人给我复诊的,病症是我的私密事情,还请卯大人回避一二才是。”
洛轻言也并未说话,只依言退到了门外,目光却一直落在云裳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