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保镖告诉沈念,送来的人已经确认没事。
幸亏躲开了一点点,被砸伤的是肩膀,不然砸到的就是头。
沈念“嗯”了一声。
许沉樾就站在她旁边,见她不动,他也跟着沉默。
君誉华庭的现场已经安排妥善。如果真的是意外,倒还有点问题。
但这不是意外。所以不管对沈念而言,还是对许沉樾来说,都不算事。
人在江湖飘,要是连这点风险都应对不了,那不如别干了。
早晚得被人嘎掉。
沈念的神色很淡,仿佛刚才根本没经历过那一出险些被砸的意外。
她看了眼许沉樾,把手给他,“你也不怕被砸到。”
许沉樾握着她的手,“没什么好怕的。”
根本就不会有事。一切尽在沈念的掌握。
她特意出现在君誉华庭,不也是因为这样?
不怕对方动,就怕对方不动。先动者死。
现在不管是不是对方动的手,都只能是对方的错。
以许沉樾的脾性,遇到这种事他早就硬刚上去,不把人弄死不罢休。
但他不能打乱沈念的计划。
现在他在她身边,除了照顾她,就是顺手帮她处理一些小事,好让她没那么累。
许沉樾很自然想到顾东。
不消说,顾东在的话也会这样做。
但凡理解沈念,都知道她不打没准备的仗。有些仗会轰轰烈烈,一招制敌。
有些仗却要各个击破,瓮中捉鳖。
毫无疑问,这一场她不到最后时刻都不会让自己在对方眼里明朗化。
他们该做的是配合。不用怀疑,也不用插手。
沈念如果需要他们,自然会找。不需要他们的时候,做好自己的事,不拖她后腿就行。
显然,里面那个愣头青并不懂,所以才会白捱了这一下子。
他这根本不是救沈念,而是无端给沈念制造了不必要的干扰。
果然太年轻,被社会毒打得少。
沈念终于要进去看那愣头青。
许沉樾没有任何犹豫和顾忌,跟她一起进病房。
年轻的狗子已经换上蓝白条的院服,气场上略有些弱。
但他看到沈念和许沉樾一块进来时,他的气息更显低沉。
他输给许沉樾的,不止一星半点。
准确地说,他不止输给许沉樾,他还输给她身旁的每一个人。
因为他们都比他懂她。
只有他一个,做着感动自己的事,十分多余。
沈念很平静地问他的情况:“伤口现在疼吗?”
莫子渊摇头,突然一股深深的自我厌弃感涌上心头,他甚至不等沈念说第二句话他就急着说:“对不起学姐,是我太冲动了。”
他的年轻,现在等于无知。
沈念瞅他两眼,“你知道就好。”
君誉华庭是什么地方?是她的地盘,她会容许有人在她的地盘撒泼?
别说搞事情的人,即便是季凌,他和君誉华庭是什么关系,哪怕他有一点异动,只要对君誉华庭不利,她同样不会对他手软。
所以莫子渊这波其实是坑死他自己,尽管他的出发点是救她。
也不能说他拎不清,就是一跟她有关,他就黏糊,她是个没耐性的人,很不乐意这样。
清爽阳光不好吗?做这么多惹 她生厌,他得到了什么了?
不过是作茧自缚。
沈念眼神清冷,哪怕是在医院,她也觉得该说的话要说清楚,在事言事。
“莫子渊,以后我的事,你别管。”
莫子渊整个人一震,所有话都堵在喉咙,心里跟火烧一样,辣疼辣疼的。
沈念丢下一句:“好好养伤。”
她刚转身,莫子渊抓着她手臂,肩膀因为这一用力,又有血渗出来,染红了纱带。
许沉樾自觉跟沈念说:“我去外面等你,五分钟后进来。”
如果五分钟都不够莫子渊说的,那就是无能。
他何必做善事。蠢事他也做过,沈念心软了吗?手软了吗?
并没有。
那么莫子渊现在经历的这些,不过是他该受的。
而他用不着理解或者同情。
时间一到,他就进来把沈念带走。
病房的门被合上,莫子渊红着眼角拉沈念,“学姐,我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因为你完全不理我。”
软硬兼施不行,装可怜,博同情,也都不管用,更别说凭相貌身体去得到她的另眼相看。
沈念身上的气息越发地冷,“松手。”
莫子渊不得已放开她,他的声音又沉又重:“学姐,我离不开你。我做不到。”
之前鞭策自己,是因为他有盼头。
现在他却感觉那么茫然。
短暂地接近过快乐后,正因为尝过糖甜,才回不到从前。
他整个人都不对劲。
他也知道自己这个状态可能有病,但他控制不住。
沈念不想浪费时间,撩狗子也要看日子和心情,“如果你做不到控制好自己,我又凭什么要你?你当我在扶贫吗?还是你觉得自己很可怜?”
“你受伤是因为我,更是因为你自己。我没有任何触动。你这套在我这里无法通行。”
莫子渊大口地呼吸,“学姐,我改,我都改,我……”
他过于激动,以至于伤口又裂开,他脸色变了。
沈念冷眼瞅着,“怎么,你在自残吗?有用的话你就不会这么惨。”
“管好你自己。”
她大步离开。
莫子渊难过得像被撕碎。
病房外,许沉樾没想到沈念这么快出来,“你到时间吃药了,脚也不适宜走动太多。”
“好,回去。”沈念话音刚落,突然看到迎面走过来的身影。
竟然是傅北泽,他还喘着气,一看就知道来得很急。
他的声音有些不稳,“你没事?”
沈念淡淡地看着他,“你看我像有事?”
傅北泽有两秒的眩晕,然后才缓过来,“我以为你……”
沈念打断他的话,“以为我被送来医院,以为我快被砸死。”
看来傅总的眼线还挺多。或者该说,他对陈彦涛很了解。
沈念轻蔑一笑。傅北泽不插手是对的。陈彦涛这次一倒下,将没有以后。
现在收手也来不及了。
只是不知道,他这么硬气,等到自身难保又被踢出局时,会不会怨自己长了个颗草包脑子。
“走吧。”沈念没再多说,跟许沉樾一起走。
许沉樾的眼睛扫过傅北泽,有些幽深和警告。
傅北泽等沈念走了,打给陈彦涛:“你现在停手,还有机会。”
陈彦涛沉默着,好一会儿才说:“马上到最好玩的时候了。泽哥,你不想抢回沈念吗?”
傅北泽冷冷道:“你疯了。”
沈念已经抓住你的把柄,你却连死都不知怎么回事。
他也不劝了。人各有志,人各有路。
当晚接近零点时,沈念接到陌生电话:“沈小姐吗?听说你认识陈彦白?”
沈念:“你想说什么?”
对方笑着,“听说你也认识顾东?”
沈念:“所以?”
对方:“果然够淡定。那你一定懂行规。君誉华庭换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