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军顿时爆发出惊喜的大笑,一个个打了鸡血似的勇猛起来,可马上当头一棒来了。
来了的确是张绣,接近曹军南侧后,张绣深吸一口气大喝道:“全军冲锋,擒杀夏侯渊者赏万金,升三级!”
夏侯渊、李典整个脑袋一懵,马上怒喝道:“张绣贼子你敢!”
夏侯渊更是骂道:“背主之人,无耻之尤!”
张绣哈哈大笑,一边冲锋一遍叫道:“老子背主,老子要是留在你们那,曹丕那混蛋能放过我,能放过西凉人?是你们逼我的!”
“完了。”
夏侯渊明白这次危险了,心中把曹丕祖宗都骂了一遍,觉的不对才停下,那也是自己的祖宗。
曹丕多次说过要为曹昂报仇,这不是秘密,文人气质的曹丕,很喜欢跟在许都的名士交往,酒喝多了就乱喷,根本瞒不住。
张绣在许都几乎没朋友,曹营所有人都有意的疏远他,这是无解的问题。
曹操虽然对他安抚有加,可手下没人愿意亲近他,毕竟死在宛城的不止一个曹昂。
还有一个曹安民,那是最早跟随曹操起兵的侄儿,曹营中的大将,幕僚都跟他关系不错。
加上一个典韦也死在那,许诸就对张绣很不满,而许诸跟典韦是不同的,典韦是孤家寡人许诸可不是。
许诸的哥哥许定同样是曹营的大将,许家上百人加入曹营,沾亲带故的都是许诸的助力。
“妙才走!我来断后……”
李典冲向夏侯渊,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大吼道,随即冲出,迎着张绣来的方向,身后是他的亲兵护卫。
夏侯渊急的大叫:“曼成回来!”
可李典头也不回的冲去,大有一股义无反顾的气势,他明白自己再不走就白费了对方的情谊了。
“走,杀出重围撤退!”
等夏侯渊终于杀出包围圈,回头再看时,远处喊杀声已经不可闻了,自己身后跟着的不足二百人,顿时悲从中来,不禁放声大哭。
长子夏侯衡、次子夏侯霸都已成年随军,见状双双上前劝他赶紧离开这里,这才带着残兵离去。
这一战曹军真正损失惨重,两万军队加上一万多民夫,只剩下不到二百人回去,大将李典被擒,另有将佐数十人或死或擒。
当曹操接到消息时,整个人都傻了,不是因为打了败仗,而是因为贾诩和张绣投降,特别是张绣那话让他有种被人抽一耳光的感觉。
常常自诩自己善于用人,可现实却是自己儿子把大将逼反,这不仅让他情何以堪,更让他生出警惕之心,降将可不止张绣一人啊。
“不好!主公马上通知文远撤军。”
沉浸在悲伤中的曹操,被荀攸一声大叫惊醒过来,愣怔一下后整个人跳起来。
曹操可是战术大家,张绣的投降,麾下可是有三千西凉骑兵的,张辽在南皮耗着,若是自己肯定会长途奔袭张辽所部。
但他算错了,荀攸也错了,张绣的确早就出发,围歼夏侯渊后,只是稍作休整,就接到袁熙的命令,带兵南下直奔黎阳。
为了这次打疼曹操,袁熙这边做过周密的计划,张辽那边他根本不管,南皮易守难攻,一向都是渤海郡最难攻打的城池。
袁尚打过,曹操自己也打过,可袁谭都守住了。
袁谭不是废物,相反战争经验很丰富,不要他打胜仗,只是守住南皮没那么容易被攻破。
加上甘宁早就增兵南皮,张辽根本没机会,而甘宁麾下的三千骑兵一直没动,正是为了配合张绣奔袭黎阳。
黎阳是冀州的大门,一旦被抢回来就关上大门,曹操要想撤回黄河以南恐怕要脱一层皮。
当然这一招是兵行险招,黎阳并不好打,原本就是袁绍当年征伐曹操的大本营,又有乐进在那镇守。
而且曹操大军在河北,随时可以增援黎阳,稍一不慎就是大败而归。
可庞统和徐庶都坚持打黎阳,因为价值太大了,大到值得冒损兵折将的危险,河北的谋士们被说服,群策群力推演了无数次。
这一战可以说是自袁绍大战公孙瓒以后,河北第一次众志成城,都想一雪前耻,以报官渡之战的耻辱。
乐进这几天心中一直不舒服,作为曹操麾下勇猛着称的大将,此次征伐河北竟然没他的事。
眼见着张合去并州,张辽在青州独当一面,就他被留下镇守后方。
建安十一年三月,曹操放弃攻打邯郸,转向东北方向的广平郡郡城曲梁城,想要引诱牵招救援。
广平郡郡城从来不是邯郸,早在西汉时代,邯郸就没落了,这个战国七雄赵国的都城,在秦军一把火下毁于一旦。
汉代的邯郸只是个县城,从来不被重视,但在牵招的手上,重新修建了城池,虽然不如赵国都城,但也已经是做雄城了。
只是广平郡的郡治并没有搬来,邯郸事作为军事重镇存在的,并且冀州官员的家眷,几乎都安置在邯郸城。
曹操这一招围魏救赵其实是不错的战略,可问题是他不知道袁熙此战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守住一城一地的得失。
甚至袁熙都做好了整个广平郡陷落的可能,为的只是吸引曹军的注意力,让曹军主力远离黎阳,好来个关门打狗。
曹操没想到,郭嘉也没想到,荀彧、荀攸同样没想到袁熙的胆子这么大,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
三月十二日,曹军攻陷曲梁,刚刚进城的曹操还没等志满意得,城门口喧哗声一片。
“出了什么事,元让去看看。”
不等夏侯惇答应,一声悲切的叫声响起:“主公,末将把黎阳丢了!”
曹操身子一晃,差点从马上栽下来,幸好夏侯惇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
当曹操缓缓的转过身子,看到的是满身血污,头发披散的乐进,这下确认无误,曹操再也忍不住,一口血喷出仰面而倒。
“主公!”
“快!快抬主公进城……”
曲梁城门口顿时一片大乱,刚刚破城的喜悦荡然无存,谁也不知道后面将要面临怎样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