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意如在几天前就知道太后要举办赏花宴,她笃定认为自己肯定是能够受邀参加,在家里等了几天,宫里都没有派人给她送请帖,当时她就想着可能太后待她不一般,到时候会直接让人接她去皇家庄园,她等了又等,结果什么都没有等到。
赏花宴是为了什么?太后要提前给皇上相看妃嫔的人选,想早日挑几个得用的年轻女子提携着,日后在宫里才能成为她的助力,齐意如比任何人都清楚太后对权欲的渴望,所以,她是绝对不会再让宫里出现第二个齐意宁。
可是,她在太后跟前伺候这么些年,太后给她许了多少承诺,难不成都成了镜花水月,那些要她入宫替代齐意宁的话,莫不是在骗她的?
她不死心,就算会被人嘲讽,她也要来皇家庄园问个清楚。
“你怎么在这里?”
齐意如听到赵衡的问话,心下一阵苦涩,她怎么在这里?她是专程来找他的,刚刚她远远便看到他来这个方向,所以才跟着来了。
“皇上是否也觉得我不配出现在赏花宴呢?”齐意如凄然一笑,犹如一朵摇摇欲坠的玉兰花,让人心生怜意。
赵衡微微皱眉,“朕没有不是这个意思。”
他根本不知道太后并没有邀请齐意如。
“自从姐姐薨逝,我就没有再见过皇上。”齐意如痴念的目光缠绵在赵衡的身上,“旧日承诺,皇上可还记得?”
“先回赏花宴吧。”赵衡淡淡地说,并不想在这个时候提起过往的事。
齐意如白皙的脸颊滑下两行清泪,看着真是楚楚可怜,“我也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太后如今连见都不愿意见我了。”
赵衡明白太后的想法,她是不愿意再让齐家的女子进宫的。
“你随朕一起去吧。”赵衡淡淡地说,“你刚才去过山神庙吗?”
“我远远见到皇上,这才知您是到山神庙这儿。”齐意如说道。
那就不是齐意如了。
赵衡又淡声问道,“镇国侯可有家信回来?”
“皇上您是知道的,大哥向来与我们不亲,就算写信回来,那也是写给祖母,我们其他人一概不知他在外面做了什么。”齐意如想要撇清和齐墨远的关系。
谁知道赵衡还会不会对付齐墨远,只要别牵连他们就行了。
赵衡负手在前面走着,闽海那边还没有任何消息,他却有种直觉,齐墨远这次肯定会大胜归来的。
齐意如一步步紧跟在赵衡的身后,心里有许多话想要问出口,然而对上他冷漠俊美的侧脸,她又说说不出口了。
他难道真的忘记曾经说过要立她为妃的承诺吗?
可惜赵衡没有看出齐意如的满腹心事,若是换了别的时候,他或许还会跟她谈一谈,但如今他所有的心思都在怀里的许愿带上。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突然传来一道奇怪的声音。
赵衡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这是什么声音?”齐意如皱了皱眉,听起来呜呜咽咽的,竟是透着几分诡异可怕。
陈公公全神贯注地倾听了一会儿,脸色也有些奇怪,“皇上,这声音听起来……像是有人在吹埙。”
“这么难听?”齐意如脱口而出,什么人敢在赏花宴吹出这样难听的埙声。
赵衡却突然加快脚步往赏花宴的方向走去。
陈公公急忙跟了上去,留下齐意如一脸懵懂。
怎么回事?
“皇上,您等等我呀。”齐意如叫道,提起裙摆急忙跟上。
……
……
卫望泞双手捧着埙,一脸陶醉地吹出一首凤求凰的曲子。
本来大家看她姿态很足,还以为她真的会吹埙,谁知道第一个音响起就惊呆所有人。
太后不可思议地看着充满自信的卫望泞,她知道自己吹的埙声有多难听吗?还说是凤求凰,凰都被吓死了。
“噗嗤……”宜嫔忍不住笑出声,急忙拿出手帕掩住自己的嘴巴。
“哀家还没听过这么难听的凤求凰。”太后强忍着才没有打断,是她要卫望泞吹埙的,再难听也要忍些时候。
“臣妾还以为京都城的贵女们肯定琴棋书画精通,就算不精通,也不至于……”简直是太可怕的声音了。
这样的人若是进了宫,只怕连成为她对手的机会都没有。
“好了好了。”太后终于忍受不了,打算卫望泞急促摧残其他人的耳朵。
卫望泞意犹未尽地又吹了一段,这才依依不舍地收起埙,羞赧地行了一礼,“太后娘娘,宜嫔娘娘,臣女献丑了。”
“你既然不擅长埙,为何要写在纸条上?”太后冷声问道,“这是要故意糊弄哀家吗?”
“臣女不敢,只是比起其他乐器,臣女确实……比较擅长埙。”卫望泞小声地说道。
连擅长的都能吹出狼嚎鬼哭般的声音,那其他不擅长的是要有多差?
“太后娘娘,都怪臣妾疏忽,这些年只想着让女儿平平安安长大,其他教导确实疏懒了。”方氏站起来解释,真怕会惹恼太后,引起她的不快。
到时候受惩罚的就是卫望泞了。
张夫人轻笑出声,“卫夫人真是不容易,只差一刻的时辰,两个女儿便有不同的命运,八字自克确实让人同情。”
方氏的脸色一变,眼底含着怒意看向张夫人。
什么八字自克,那只是借口而已,卫望泞的八字好得很,如今被张夫人当众说出来,照着京都城那些一传十的速度,过几天不知会被传成什么样了。
“皇上驾到!”一声尖利的声音传来,众人顿时精神抖擞起来。
卫望泞的眸色微沉,垂着头默默地退到方氏的身后。
她没有想过还会在这里见到赵衡。
穿着一身宝蓝色律紫团花茧绸袍子的赵衡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他面容俊美,有着上位者的威严尊贵,在场的少女们几乎都心跳加速,没想到年轻的帝王是这么好看。
“拜见皇上。”所有人都屈膝行礼。
卫望泞跟着蹲下,抬眸看向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
曾几何时,那个俊逸温和的少年已经积威甚重,气势凛冽威严,成为让人不敢直视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