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本有四国,可是四国格局却在这一年被打破。
西南穷山恶水的巴蜀南疆拥立共主长生皇,一朝天书下九重,兵伐南陈地!
南陈灭,辽东归附,南国初立,南皇以一介女儿身,问鼎天下格局最强者!
除却南皇属地,普天之下,仅有两处政权不在她的染指范围之内,其一,是和南皇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大周,因有南皇钟情之人周沐而免遭南皇铁蹄屠戮,其二,是南皇生死至交之友孛儿只斤念的母国北蒙,因一不问朝事游戏人间的公主,而安居漠北!
可是眼下,泱泱尘世,除却位处漠北的北蒙,天下之人皆动,皆寻那逃婚一双人!
“吓!听到南国的女将和大周的兵马在搜捕谁了没?南皇和太子殿下!俺就说,南皇位尊,好不容易得了空以出使之名来大周履行婚约,这婚期怎么可能定在一年后,原来是这两人,逃婚了!逃婚啊!这可真是任性啊!”
“谁说不是?瞧见那告示了没?发现南皇和太子踪迹而上报者,官帽加顶,爵封两国!天!得了这个官爵,这是能在南国和大周畅通无阻的节奏啊!”
“大周立国千年,分封的官爵早就不知道有多少,倒是这南国的奖赏,天!那可是囊括天下七成疆域的南国啊!国初立,一爵难求!南皇这一逃婚不打紧,南国的老主上大人,可真是怒极了!”
“真是让人心动意动啊!”
“……”
寻常城镇,街头巷尾,世人皆谈逃婚人!
上报者赏万户侯!
天!
无人不在祈祷,天上掉下来个南皇和太子吧,这样,他们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啊,不,是屡世的荣光,都有着落了!
就在一众百姓围着官府的追缴告示心情激昂之时,一双做江湖人打扮的男女,牵着一马,携手而过。
那女子,长发未琯,随风散落,宽大的袍服,宽宽的束腰,袖口也束的紧紧,腰间斜挂着一柄嫣红的匕首,在日光之下,寒光灼灼,周身都带着江湖女儿的不羁气息,打扮随行而自然,却又不失洒脱和傲骨!
那男子,一身玄色短打,精简而干练,脸上同那女子一般,带着半块遮住额头眼睛的黑铁面具,可是也掩不住他那昂扬玉立的身形。
“二两牛肉,一壶酒,掌柜的动作利索些!”将手中马缰扔给路边酒家的小二,那男子声音低沉的开口,随之而去的是一个小金饼。
那小二见此,立时喜的见牙不见眼,巴巴的牵了马下去,心底还想着,江湖人,就是好爽,瞧这打赏,二话不说,都这么多!
这酒家的掌柜的也是个有眼力界的,当即就让人给收拾了起来,那小二是他的亲侄子,打赏他跟打赏自己没什么两样,是以,出了二两上好的牛肉,还上了几碟小菜并让人把熬的肉汤也端上了两碗,伺候的分外用心。
那一双江湖儿女很满意,当即又扔了两个小金饼出去,掌柜的欣喜,当即就退了开去。
“得!我家的老爹们和你家的老头子是真的发火了,瞧这赏赐赏的,万户侯哇!”掌柜的退去,顾长生拿起一个馒头,夹了两块牛肉,放到嘴边就恨恨的咬了上去。
丫的,这告诉从南到北,满天下的撒网,直言他们二人逃婚,举国通缉!
这下子,丢人可算是丢大了!连尼玛皇家的体面都不顾了,就这么昭告天下了!
擦来个擦!
忒掉价了!
不就是逃个婚么?至于下了海捕文书么?
害的她和妖孽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了!
坐在她对面的周沐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勾,“预料之中,此时还不是顶怒极,等到一年之后的六月初八,如果你我没出现在大婚的典礼上,上头的那几位才是真的暴跳如雷!”
他们二人这一逃婚,不打紧,婚期延后到了下年的六月初八!
如果到时候他们还不回去,那才是真的要气煞人!
一想到这个,顾长生的脸色就很不好,“逃个婚,翘个家,尼玛还要给我们加上个期限,老头子们忒不厚道了!”
就像一个紧箍咒啊,让人玩的不尽兴啊!
两人一边说说笑笑,一边接着吃饭,浑然不知,上京城中已经是一团乱麻。
天宫内,南国的一众老臣抱头痛哭。
“逃了!逃了!陛下私自先来大周,好歹还留了信,带了人的,这下更彻底,一个字条都没有留,一个人也没带!”
“带了!姑爷不是一起逃了么!呜……”
“别提这个,一提这个我就来气,一定是姑爷,好好的怂恿咱家陛下翘家逃婚做什么?这可不就要大乱了么?”
一旁同样热锅上蚂蚁的元宝听不下去了,当即就不依的开口,“怎么就怪我家爷了?我家爷什么时候不是以长生娘子马首是瞻?宠的没边没沿的?”
“长生娘子说往东,我家爷绝对不会往西,长生娘子说打狗,我家爷绝对不会撵鸡,我家爷多么听话的一人啊,就这么被长生娘子拐带走了,你们还好意思厚着脸皮,找我家爷顶锅!”
南国的一众老臣闻言,一阵儿面面相觑,说实话,她们其实也有点儿亏心,因为她们的陛下,实在是个顶顶不在本的!
先头就曾经点名要禅让皇位,如今倒好,直接撂挑子走人了,这……让她们可怎么办啊!
群龙无首,一团乱麻!
一时间,天宫之中留守的一干老臣,呜咽成声,叫苦不迭。
她们苦啊!
从来没有哪一朝哪一代的臣子,像她们这般命苦哇!
别人家的臣子都是担心君臣异心,她们倒好,整日里担心的是君主落跑!
怕啥来啥!她们的君主,还尼玛真落跑了!
你让她们该怎么办?
可不就成了没娘的娃儿一般,惶惶不安了?
“呜……陛下没影了,南国的军国大事儿怎么办?咱们该找谁做主?”
“呜……陛下哇!你带着老臣去吧!老臣不想活了!”
“……”
“哭死害活的做给谁看?吾皇还活的好好的,怎的你们就要寻死?”红扶苏去探望主上大人回来,看见这厢乱局,当即厉声大吼道。
众人闻言一愣,一时间不知如何接话。
“吾皇只是逃婚翘家,又不是挂印而去,你们身为我南国肱骨之臣,陛下不在,不知勤勉国事,竟然在这里哭哭啼啼不休,成什么体统?”红扶苏声色俱厉的指着众人开口,眉眼间却难掩一丝欣喜。
“什……什么意思?不是挂印而去?”一个老臣抓住了重点,呐呐的开口问道。
“对!不是挂印而去!吾皇出走,南国国玺亦随之消失,吾皇即便是离家,身上也带着我南国的国玺,也没有抛下我南国!你等哭叫个什么?”红扶苏稳住心神,掷地有声的开口。
下面的众人闻言不由得一喜。
“可是,陛下不在,我们不知道该干什么啊……”一个老臣呐呐的开口。
“不知道该干什么?南国初定,各项大策吾皇都已经拿定了主意,百废待兴,只待大策通行,那些大策,莫说一年,就是三两年都未必能彻底贯彻下去,尔等不思秉承吾皇之意,勤勉国事,竟然还有这个心思在这里哭死害活!”红扶苏说着,就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去去去!吾皇一日不归,我等就一日驻扎在上京天宫不走了,国事不可懈怠,一定要在吾皇归来时,给她老人家一个惊喜!”
“是了是了!咱们陛下本就不羁,这个咱们在拥立她为皇之时就已经知道,不就是离家出走么?没什么没什么,离家出走总有回来的时候,咱们快去!”
“国事要贯彻咱们陛下的旨意,这来年的大婚也不能懈怠!这样也好,寻常人家成婚,也是有个一边半载来准备的,咱们这么仓促难免有不足,这下好了,时间充裕了,肯定能做到尽善尽美了!走走走,去忙了!等陛下回来,看到咱们井然有序,定然欣喜!”
“是的是的!陛下一欣喜,说不定下次翘家的时候能提前知会我们一声呢?”
“你想得美!想得多!还巴望着陛下整日里翘家怎么滴?”
“……”
一众老臣熙熙攘攘的各忙各的去了,只留下一直在天宫中共商搜捕事宜的苏武,看着正襟危坐的红扶苏,木讷的问道,“既然如此,那这海捕还捕不?”
“捕!怎么不捕?”红扶苏闻言瞪眼,语气不善的开口,“不捕咱们翘家的俩主子往哪里去都不知道,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咱们怎好做出应对?”
“也是也是哈!”苏武一头冷汗,呐呐的点头。
汗!南国的君臣一心,他可算是见识了!
这一国之皇翘家,这么离经叛道的事儿,怎么到了南国这里,就这么理所当然,顺理成章了来着?
看人家南国,这马上就稳住了阵脚,这么一转眼的功夫,什么都有条不紊了起来,这若是放在他大周,那可不得乱了天去?
国比国,羡煞旁人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