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藏现在在里面吗?”
“岩藏大人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这样呀...那等他回来后告诉他一声,就说我在稻妻城等他,过时不候...”
从营地中走了出来,木闲就直奔稻妻城而去。
刚刚走到城下,木闲就被面前飘落的樱花挡住了去路。
抬头,这是一棵巨大的樱花树,片片樱花落在地上,就好像树上的樱花落不完一样。
“年轻人。”
一个老妪弯着腰走到木闲面前,她撑着脖子让自己能够看见木闲。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呀?”
木闲低头,视线看向老妪。
她和其它老人一样有着一对眯起的眼睛,眼瞳浑浊得没有半点光芒。
“应该吧。”
没有像其他人这样子直接否认,木闲说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他记得以前在这棵树下的时候,确实能够听见一个苍老的笑声,但笑声是谁,木闲又并不确定。
“这样呀,看样子我的记性还不算差嘛。”
木闲看见的参差不齐的黄牙,笑着露出的牙齿有些难看,又有些亲切。
或许是笑容算是会传染的吧,木闲撑着嘴,露出一个弧度。
虽然只是做过几次,但木闲并不觉得难看。
—再难看,也没有面前这个笑容难看吧。
木闲想着,却听见老妪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对了,以前跟着你的那个小姑娘呢,怎么不见她过来?”
说着,老妪朝着木闲身后张望了一下,移开的视线没有看见木闲慢慢放下的嘴角。
“她有其它事情要做。”
木闲开口:“很多时候,人心里面装着的是其它东西,可不是一个人。”
“小伙子,这个不一定呀。”
老妪声音很弱,但反驳地却很有力:“比如你现在,心里装的难道是其它东西?”
木闲没有回答,或许觉得这个回答并没有必要说出来。
现在的木闲算是什么都没有...
就当是木闲默认了下来,老妪的视线从木闲身后移开,再度露出难看的笑容。
“而且你不是她们,难道知道她们心里想的是什么东西?”
“当然知道了。”
这一次木闲回答得极为肯定,再度望向头上的樱花树:“时间已经证明了一切。”
“年轻人,那你接下来想要做什么呢?”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先把这棵树烧了。”
就像平淡地说出“今天风景很美”一样,木闲似乎看见老妪震惊的表情。
低头,木闲没有看见想象中的震惊,甚至连老妪的影子都没有看见。
疑惑间,看见不远处再度传来那道苍老的声音。
“年轻人。”
顺着声音看过去,老妪慢悠悠地走到某个少女面前,再度撑起了脖子:“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呀?”
“抱歉呀老婆婆,我可是第一次来鸣神岛呢。”
少女微笑着对着老妪点点头,抬头的同时和木闲的视线对上。
只是瞬间,那对平静的眼睛露出了惊讶,惊讶又很快变成了审视。
与少女对视的木闲自然把这个变化看在了眼里,眼中同样闪过一些惊讶。
—毕竟作为海只岛的领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想到这里,木闲的视线很快从珊瑚宫心海上面移开,落到稻妻城最上方的天守阁。
即使是容彩祭抽调了不少人手,但作为雷电将军的居所,依旧留有着不少人驻守。
木闲一直在盯着天守阁,偶尔还看向笼罩在天守阁上方的雷云,并没有因为珊瑚宫心海的注视而离开。
珊瑚宫心海不出所料地走到木闲面前。
但她并没有同久岐忍那样出声试探,而是直直地盯着木闲,就看着木闲那张脸。
童年的经历会伴随着一个人的一生,那种经历同样在木闲身上留下了痕迹。
童年的训斥伴随着冷冽的眼神,其他人的嘲笑同样伴随着众人注视。
直到现在,只要有人和木闲对视或者直直盯着木闲,就会让木闲浑身感觉不适,要么移开视线,要么赶紧离开。
心海一直都知道木闲的这个特点,所以...
所以在看见木闲想要后退的一瞬间,就将木闲紧紧抱住。
木闲想要挣扎,但下一刻,心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请不要动。”
心海埋着头,话里没有激动,也没有兴奋,而是一种理智的平静:“请让我就这样子抱一下。”
“放手。”
心海脑袋依旧埋在木闲胸口当中。
“我说放手。”
抱着木闲的手臂却越来越紧。
见此,木闲深吸一口气刚要发作,却感觉束缚自己身体的两只手突然一松。
珊瑚宫心海:“谢谢。”
提着的一口气无处发泄就又落下,落到心口后变成了一股烦躁。
但木闲心中的烦躁依旧无处发泄,因为心海恰到好处地后退了一步。
“所以木闲大人,你应该还记得心海吧。”
心海温柔地笑着,但笑容中也只是温柔,完全让人看不见其它的情绪。
【一个真正的兵法家在谋划什么东西的时候,可不会让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是木闲教给珊瑚宫心海的,但显然,现在的她不只是用在兵法上面。
但那有怎么样呢,很多东西都是谋划不来的。
“我记得我之前说过,既然当初你选择了海只岛,那么我们就再也没有关系了。”
木闲开口,不是冷淡,而是平淡的语气:“我希望你能信守承诺,我也希望这一次是最后一次。”
少女脸上的伪装被慌乱撞出了裂缝,裂缝很浅,却是能轻易地被人看出。
“木闲大人...”
心海想要解释什么,但下一秒是一声低声的道歉:“抱歉。”
“你没有做错什么,也没有必要向我道歉。”
木闲接着开口:“我只是高估了自己而已。”
“高估当初的自己能得到信任,但到头来没有一个人信任过我。”
“其实除去那些任务和那个计划,八重神子对我挺好的。”
“但想想也是,对待一个将死之人总会宽待一些,”
“对了,我好像在那个计划上看见了你的名字,怎么说呢...我觉得算是意料之中吧。”
“所以,你也应该知道,那计划完成的时候,就是我的死期吧。”
随着木闲说出最后一句话,那遍布裂痕的伪装轰然破碎。
樱花花瓣还是一如既往地飘落下来,僵持的两人中,那个老妪再度出现。
“年轻人。”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