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衣男子不解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坐在他对面的人轻笑了起来:“沈兄,你背对着门,自然是看不见了,刚才有一女子经过,那容貌是一等一的好,也难怪他们晃了眼。”
被他称为沈兄的正是沈家三公子,沈青逸。
听了同窗的话,沈青逸无奈地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在他旁边的男子道:“沈兄长了一副好相貌,家世好,又是镜渊先生的弟子,前途不可限量,一般的俗世女子自然入不了你的眼。”
“相貌不过皮囊而已。古人云,腹有诗书气自华,相比起容貌出『色』的女子,富有才情的女子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沈青逸道。
有人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对沈青逸道:“我听闻沈兄的未婚妻子前些日子已到沧州,你可有见过?是惊艳动人还是才情卓绝?”
“沈兄竟已有了婚约?”
“早就听说是沈家祖父为他定下的婚约,听闻是个商家女。”
“怎么是个商家女?就凭沈兄的条件,若是来日高中,便是公主都能配得上的!”
“你们这话就言过其实了。”沈青逸说道,“我确实有一未婚妻,家中在江州行商。不过我并未知道她已经到了沧州,若是真的,母亲应该会说起此事。”
沈青逸是知道自己的婚约的,他自不会隐瞒。有一年祖父外出,不料路遇险境,幸得一男子相救,为报答他的恩情,便应下恩人女儿与自己的孙儿的婚约。
但他也只是知道而已,对于自己的未婚妻,他并未多想过,即便是个商贾出身的女子,若是想相敬如宾地过下去,应是不难的。
刚才说话的男子道:“是真的,我们家和宝昌记临得近,他们的东家小姐便是沈兄的未婚妻。听闻他们的东家小姐父母新丧,家中还有个才七岁的弟弟,想来无依无靠的,倒是可怜人。”
沈青逸眉眼之间略显讶异,因为他并不知道这些事情。
他的未婚妻父母新丧,家中怎么可能会没有收到消息,只是他现在却在一个外人的口中听到,确实让他无法不惊讶。
他虽然对自己的未婚妻没有任何的期待,但却不能当作没有这个人。
有人看着他的脸『色』变了,便道:“不过是个商家女而已,定了亲又不一定非要娶,沈兄就别想那么多了。”
“就是就是。”其他人纷纷附和道。
沈青逸没有接话,默默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
今日的宴请他并不想来,这些人中有几个是他的旧时同窗,才应了下来。
没想到却是听到了这样的事情。
难怪这些日子府中的人似乎都有事情瞒着他似的,原来是他的未婚妻来了。
她应该是姓纪吧?叫什么名字他倒是记不清了。
回到了沈府的时候,沈青逸径直去了母亲的院子。
见母亲正吩咐着身边的嬷嬷事情,见到他来了,便连忙挥手让嬷嬷赶紧下去。
沈青逸上前,对着母亲行了一礼,道:“母亲可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沈夫人一怔,随即笑道:“母亲能有何事能瞒着你!”
“我听说纪姑娘已经到沧州了,还是母亲的意思,可是为何我却不知道。”沈青逸问道。
沈夫人的脸『色』微微僵住,她的声音略带着不满:“谁告诉你的?”
沈青逸道:“母亲,儿子又不是三岁孩童,这样的事情为何还要瞒着我。”
“那纪颜宁怎么能配的上你,为娘自有办法退了这门亲,不让你知道也只是为了不让你读书分心。”沈夫人说道,“这事你就别管了,我儿如此优秀,若是让那纪颜宁见到,难说不会死皮赖脸不肯退亲。”
沈青逸有些无奈,又道:“听闻纪姑娘父母新丧,若是我们退了亲,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你放心吧,为娘会让她心甘情愿退婚的,她父母的事情,我也有往纪家派去了吊唁之人,既然她家中困难,以后多帮衬着些便是,何需搭上你的婚约。”沈夫人道。
沈青逸知道母亲不喜纪颜宁,便也不再多说,只道:“母亲别太为难她便是。”
沈夫人满口应下,心中却是算计起来。
这纪颜宁几日都没有动静,看来是时候让她早日离开了,不然再待下去,这沧州城的闲话是止不住了。
这几日宝昌记的生意是格外的好,每次纪颜宁到铺子里的时候客人都很多,大多是年轻的女子在选料子,伙计也很忙,就连管事她都难得见上一面。
“大小姐,您过来了!”掌柜的迎了出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上前行礼道。
这会儿的人总算是少了下来。
“铺子的生意每日都这般好吗?”纪颜宁不解的问道。
掌柜的摇头道:“不是的,因为过两日便是城里的花灯节,届时城内会热闹无比,大家为了能在这花灯节上搏个好彩头引人注目,都赶着做新衣服呢。”
“听起来很有趣的样子。”紫玉转头一脸期待地看着纪颜宁,“小姐到时候也出来看看吧!”
纪颜宁轻笑:“好。”
掌柜说道:“花灯节的节目有很多,小姐也可准备准备。对了,大小姐要做身新衣裳吗?”
纪颜宁道:“不必了,只是去瞧个热闹而已。”
在沧州待得无聊,想来这两个丫鬟都闷了,去看看倒是无妨。
纪颜宁回到院中的时候,小厮将沈家的请帖带了上前。
她展开一看,是沈夫人邀她明日去沈家小叙。
第二日她到沈府的时候,比请帖上的时间整整晚了一个时辰。
“夫人,纪姑娘到了。”管家上前禀报道。
坐在主位上的沈夫人的脸『色』黑沉,冷哼一声:“果然是个锱铢必报的主,这等胸襟,也就只能是商贾之女了,让她进来。”
一旁的沈燕兰等了许久,这才听到了纪颜宁过来的消息,心里对纪颜宁更是厌恶了起来。
纪颜宁在管家的带路之下,缓缓来到了主院的偏厅。
沈夫人她们抬头往门口处看了过去,只见她穿着一身带着浅蓝『色』绣花的素衣,头上并无赘余饰物,看起来十分的素净,加之她神情淡漠,给人一种疏离却又绝尘脱俗之感。
纪颜宁缓缓上前,不紧不慢地给沈夫人行了一礼:“见过沈夫人。”
这规矩是挑不出一丝错处来,饶是沈燕兰她们这些专门找教养嬷嬷学过的官家小姐,和她比起来,也稍逊一筹。
只是一想到眼前的这人,父母双亡的商贾孤女,『性』情傲慢,沈夫人便喜欢不起来。
她道:“纪姑娘的规矩当真是不错,不过这不守时的『毛』病,只怕得改改。”
纪颜宁抬起头来,迎上了沈夫人的目光,倒是不惧:“沈夫人冤枉我了,我只是觉得这沈夫人可能会有些忙,留出些时间让您去处理其他事情罢了。”
她说得冠冕堂皇,是为了沈夫人着想,谁不知道她这是在以牙还牙。
上次沈夫人让她等了一个多时辰,那这次她就迟一个时辰才到,听起来倒是无法反驳。
沈夫人心中对她不满,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你倒是油嘴滑舌。”
纪颜宁颔首,谦让道:“比不得沈夫人。”
沈夫人:“……”
沈燕兰在一旁道:“当着是没规矩!你父母便是这样教你同长辈说话的吗?”
纪颜宁转头,不解地反问:“原来沈夫人是这样教沈姑娘训斥同辈的。”
“你……”
“兰姐儿,不得无礼。”沈夫人开口拦住了正要和纪颜宁理论的沈燕兰,语气终是缓了缓,“纪姑娘千里迢迢而来,上次招待不周是本府的疏忽,歉礼已经送过了,希望纪姑娘不要再介怀。”
沈夫人既然已经给了台阶下,纪颜宁也不会不识趣,她道:“沈夫人哪里的话,晚辈自然是不会介意的。”
“坐。”沈夫人伸手向旁边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纪颜宁倒是不客气,微微福礼便坐在了椅子上。
丫鬟端了茶上前,放在桌子上。
沈燕兰虽然不服气,却没有再说什么。
沈夫人道:“上次收到纪老夫人的信,说是想我们两家的婚事换成你的二妹妹,此事中可有你的意思?”
纪颜宁道:“此事我不知。”
沈夫人暗道,这失去了父母的孩子果然是不得宠,就连亲祖母都放弃了。
她面『色』如常:“那你是如何看待这门婚事的?”
“于我而言,这是一桩不错的婚事。”纪颜宁淡淡道,脸『色』的神情没有半丝的喜悦,反倒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沈夫人心道,这何止是不错,简直就是攀高枝了。
“可是对于我三哥而言,这却是一桩会令他难堪的婚事。”纪燕芳低声抱怨道。
这话声音不大,但偏偏就是能落入纪颜宁的耳朵里。
原想着纪颜宁听了会羞愧,哪里想到她只是淡然一笑:“不管如何,我们有婚约在身,而且是沈老太爷亲口应下的婚约,难不成还要作废?”
沈夫人眼眸微闪,看来纪颜宁对这门婚事是不会轻易放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