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竟然敢向她们姐妹下死手,沈槐衣说什么都必须报复回来。
就从……她最爱的人身上下手吧。
“听槐衣的。”常溟说道,反正小姑娘想如何那便如何,只要她尚且还在身边,常溟便无所畏惧。
男子目光温柔坚定,看向沈槐衣的时候似乎连脸上细碎的伤痕都柔和些。
“常小溟是突然从边疆回来的,皇上有没有责骂你?”沈槐衣抬着头,将他细细的打量了一边,轻声开口问道,“还有常悦,这次可有刁难过你?”
哪怕常溟的确是被迫悄悄前往边疆,但是以常令松对子民国土的重视程度来看,这次常溟没能完成他给的任务,只怕常令松会……
“就在我到边疆的第二天,常悦便也过来了,我看他对这个军功特别在意,便推给了他。”
本就是给那群蠢蠢欲动的人一个威慑,常溟的刀下甚至没有多添几个亡魂便快要议和,恰好常悦听见了风声跑过来同他争抢这次军功,常溟心心念念的都是远在昭城的沈槐衣,略一思索便将这功劳推给了常悦。
而现在他倒是无比庆幸,还好自己未曾在边疆久待。
沈槐衣却没有常溟那般好心,闻言眉头便皱了起来,冷哼了一声说道,“皇上让你出去的时候便要你做贼一般离开昭城,如今明明是你自己打下的战功为何要让给常悦?你知道常悦为什么一听见你去了边疆便马不停蹄的跟了过去吗?目的不就是试图从你的手中夺走什么东西,结果你居然那般傻直接就给他了……”
小姑娘越说越气,白净的小脸鼓鼓当当,然后在常溟还有些愣神的时候便从他的怀中跳了下来,脚步还有些无力导致沈槐衣站在地面上的时候微微踉跄了一下,常溟下意识伸手过去扶,却被沈槐衣将手打到了一边。
“槐衣……”他慌了神,眼中全是不知所措。
沈槐衣抬眼望着他,对他满眼的委屈视而不见,径直说道,“本来就是你自己的东西,别人让你在暗地里出力你就真的答应吗?”
就算常令松打的主意就是让常溟暗中震慑边疆又如何,凭借常溟在整个秦楚的影响力,只要他愿意说出口,还会有人不认可他自己打下的军功?
可偏偏常溟将这个机会让了出去,白白便宜了常悦。
“皇上对常悦的宠爱程度,说不定到时候随随便便给他一个理由便能让他从你手中抢来的军功名正言顺,可这样……他想对我们动手不就更加容易了吗?”沈槐衣叹了一口气,声音压的很低,“我怀疑姨娘背后的人,就是常悦,这次你暗中前往边疆常悦必然明白,为了逼迫你放弃功劳所以让姨娘杀了我做筹码,以此逼着你回来,如果我死了你必然会崩溃,对常悦有利而无害,若是我没有死他也能白得一个军功,何乐而不为。”
她用了许久才想清楚这其中的关联,只觉得细思极恐。
或许从常溟对沈槐衣的喜欢和在乎被盯上了之后,她的身边就危机四伏了。
……
“舍利的人带来消息了没有?”周氏这两天总觉得心中有些惶恐不安,整日里在玉清小筑待着等着外头传来消息,可一直都没有结果。
苔默正在给她锤着肩膀,闻言手上的动作微顿,片刻后恢复了正常,只摇了摇头说道,“舍利没有派人过来,可是奴婢这些天观察过世安宛,里面并没有主人在,所以二小姐十有八九……”
是死在外面的。
周氏心中却仍旧有些惴惴不安,将苔默的手一把从肩上拍了下来,起身在房间里转了两圈,到底还是下定了决心,回头问道:“那么……九王府那边你打听过没有?”
九王府,阎王爷的住所……
“您不是说九王爷这些天似乎都不在王府里吗?哪里……奴婢便没有去。”苔默一边注视着周氏的神态变化,一边小心翼翼的开口,只是声音说到最后便低了下去,“奴婢等会儿便亲自去打听打听……”
小丫鬟的这幅唯唯诺诺的模样惹恼了周氏,她回头瞪了苔默一眼,心中仍旧还是很不平静,“我们去一趟世安宛,如果沈槐衣已经没了的话,那里该人去楼空才是。”
苔默颤巍巍的行礼回答,“奴婢知道了,这就去准备。”
“下去吧。”周氏说道,慢慢闭上眼睛,脑海里便突然浮现了在玉清小筑柴房里的时候,那个浑身血污却仍旧咬紧牙关什么都不肯说的婢女。
“只要你告诉我沈槐衣将青石砚台藏在哪里了,我这次就饶过你,让你死的痛快一些,你若是不答应……”昏暗幽沉的柴房里,苔芗被手脚皆被绑在一根木桩上,口中被塞了一团手帕不让她叫唤,额角已经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而就在苔芗的面前,是火舌肆虐的壁炉,里面的烙铁燃烧的通红,方才周氏就是将这块儿烙铁用力按在苔芗的小腿上。
空气里全是腐烂焦灼的味道,配合着女人说话时刻意拉长的声音,在某一刻苔芗觉得恍若地狱。
但她到底什么都没有说。
坊主说过,青石砚台对二小姐意义非凡,千万不能被人随便拿去。
她闭上了眼睛,是无声的抗拒。头顶银簪滑落,摔到地上时发出沉闷的声响,然后周氏满心都是苔芗不配合自己的恼怒,根本就未曾注意到她的小动作,自然也没有看见银簪摔到地上碎成了两半,有细细的粉末飘散出来,宛若红色的烟云,同黑暗撕扯在一起。
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看向苔芗的眼神仿佛恶鬼。
而后,苔芗便真的迎来了她的地狱。
周氏回忆到这里便惊醒了,恍惚间竟然觉得手心出了一层薄汗,心跳莫名的有些快。她停顿了许久才将不知从何而起的不安压了下去,眼中的情绪便意味不明起来,“你若是有怨也不要怨我,谁让你有眼无珠选择跟着沈槐衣那个小贱蹄子。”
被她折磨成了那般生不如死的模样,苔芗绝对活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