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一转,六岁的早川谷一身黑衣被母亲牵着手,相比于早川知奈的悲痛欲绝,早川谷的表情未免太过冷漠了些。
不过大家都未在意,一个六岁的孩子,不懂死亡也是件好事。
“他不是不懂死亡,反而是太懂了。”诸伏景光叹了口气,看着六岁的早川谷有些不忍,他记得早川母亲在四年后殉职,到时候早川谷真的是孤身一人。
“你们说这家伙难过吗?”松田阵平伸出的手穿过早川谷的小脸,轻啧一声直起身子。
“怎么可能不难过,只不过他早就做好准备罢了。”看着那小小的身影跟随母亲向离开的宾客鞠躬,降谷零心里五味杂陈。
也许在早川谷的世界里,他都是在数着日子与家人分别,倒计时从来没结束过,只有重新开始。
“川川,我们要搬家了。”早川知奈面色憔悴,如果不是必要,她也不想带孩子离开那个充满回忆的家,早川靖成离开了,可她和孩子的日子还要过下去,即使她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孩子考虑。
“我知道,妈妈。”早川谷那双黑眸里满是认真,“爸爸说过,如果有一天我穿上了黑衣服,就要我一定要听妈妈的话,更要听那些叔叔的话。”
那些叔叔自然指的是早川靖成的同事们。
“那如果有一天,我们川川要是再穿上黑衣服了呢?”早川知奈知道自己问的问题很残忍,但是没办法,像他们这种人很少善终,他们只能在自己离世前尽量安排好家人。
“听叔叔们的话。”在早川知奈的视角她看不到早川谷紧紧攥住的拳头,但身为旁观者五人看得一清二楚。
“这未免太过残忍了。”萩原研二蹲下身,看向早川谷的眸中满是心疼,他伸出手虚包裹着孩子的手,“很疼吧,早川。”
怎么可能不疼,在经历父亲去世的噩耗后,原先的家没了,现在母亲也会随时离开,早川谷的童年没有一次完整过,不是父母的缺席就是噩耗。
“这就是他原本的人生嘛。”伊达航低声喃道。
“不管是原本还是现在,这样的童年始终伴随着他。”
……
葬礼过后,那四片枫叶从吉田一郎手中交到早川谷手中。
“这是你父亲答应你的。”
枫叶已经被风干过塑,上面的每一个脉络清晰可见,处理它们的人很细心。
“如果他没有拿枫叶,他是不是能回来?”早川谷眨了眨眼,对手中的枫叶想使劲拿住,但又怕捏坏,便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就好像能感受到父亲一般。
“早川,这是你父亲早早收集好的。”
所以早川靖成的死亡和这几片枫树叶并没有关系。
‘十一月刚好是枫叶最佳观赏期,我现在过去刚好能给我家那小子收集到他想要的旺盛,明年再给他收集三片就够了。’临行前的早川靖成叼着烟,那双往日狠厉的眸中在提到孩子时有了丝温柔。
‘几片叶子,什么时候不能找?’吉田一郎眉头皱起,事关性命这家伙还有心思收集树叶。
‘等你以后有了孩子就知道了,现在你啊,是自己吃饱全家不饿!’嗤笑一声,笑吉田一郎这根木头。
“他是想给你过生日的。”如果没有暴露的话,今年早川靖成就能回来了。
“我知道。”早川谷抿了抿唇,“他没骗过我,他只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而已。”
他父亲从没有失约过,只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而已,所以没关系的。
“我不怨他,从没怨过。”见个面都如此的奢侈,他怎么还能去怨呢。
最后早川谷将他们夹进记事本放在书架。
“不带走吗?”早川知奈目睹了孩子的做法有些奇怪。
“会回来的。”早川谷伸手摸了摸书架,“总会有天光明正大的回来取走它们。”
等事情结束了,他们一定会回到这个家。
早川知奈叹了口气,摸了摸孩子的头,随着门锁落下的声音,早川家的记忆尘封在了这里。
随着早川谷的离开,他们看向书架上的记事本。
“是这个?”松田阵平看向萩原研二,他记得早川谷之前从医院跑了出去,回来就带了几片枫叶。
“嗯。”萩原研二心情复杂,当真正看到枫叶的来历时,他突然就明白了早川谷那天为什么情绪失控。
那时候的早川谷或许想的是和母亲一起回到这个家,没想到最后回来的只剩他自己。
四片枫叶,从生机到凋零,就像是早川谷的一生,短暂又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