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末,浮云县盖帽山上空一片红光耀眼,给漆黑的夜空绘上了一道绚烂夺目的光彩。
左岸瞟了一眼远方的光亮,心中了然,知道这是沐离歌的人得手了,遂收起戏耍之心,认真对战起来,不再猫捉老鼠般地与那土匪头子布洛芬多作纠缠。
“美男,你可当真是心狠!这都半个多时辰过去了,你居然还这么犟!”
布洛芬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清瘦的男子,身手居然如此了得。不要说一亲相泽了,她愣是连对方的手都没碰到过,不仅如此,她还时不时就会挨上他几棍子。
“布洛芬,倘若我是你,就会夹着尾巴赶紧回老巢看一看,兴许还捞到一些残留碎片什么的……”左岸对于布洛芬的调戏不屑嗤笑道。
老巢?布洛芬闻言遂望向浮云县盖帽山的方向,只见青凤寨位置上空橙红一片,耀眼夺目。
方才她只顾着和眼前的男子纠缠,只当那是哪里起了山火,万万没想到居然就是自己的老巢所在地。
“你……你们?”
布洛芬怒气冲天,不可置信地看向左岸。难不成今日殷勤来找她“共襄盛举”的元秋,是和花家的人联合起来对付她们青凤寨的?
先是找由头将她骗了出来,然后又派人去洗劫她的青凤寨,最后甚至还一把火烧了她的老窝?难怪她们一靠近花宅,马和骡子就不肯走了,敢情是这里已经有人挖好了陷阱,正等着她们往坑里跳呢!
“好你个元秋竖女,最好别让本寨主抓到你,不然定要抽你的筋,剥你的皮!”
布洛芬目眦欲裂,咬牙切齿,看向左岸之时已不再有旖旎之心,只剩下满满的仇恨。
“看刀!”
布洛芬抽出别在腰间的大刀,行云流水般地耍了起来。左岸依旧只用木棍做兵器,只不过他的动作已经没有先前的敷衍和拖沓。
不到十个回合,左岸就已经把让官府头疼多年的盖帽山青凤寨的土匪头子布洛芬给拿下,并用绳子将她的双手双脚都捆了起来。倘若不是沐离歌交代要抓活的,他五招之内就能把布洛芬给宰了。
这当保镖就是不得劲,打起架来还得畏手畏脚的,生怕一个不慎就把对方给杀了,还是当杀手来得痛快。左岸心里暗自腹诽。随着“吱呀”的一声响起,左岸打开了那扇二凤带人怎么也攻不进来的前院大门。
接着门外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二凤等人,便听见“嘭”的一声巨响,貌似有什么重物被人从院子里丢了出来。就着方才大门口才被点起的灯笼微光,她们定睛一看,发现那个被当猪一般捆绑着丢出来的人,居然是她们的大当家布洛芬。
“老……老大,你没事吧?”
躺在地上浑身没劲的二凤,弱弱地问道,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恐。
这花宅实在太邪门了!
今晚她们出动了将近两百号人,本以为是杀鸡用了牛刀,万万没想到本想大干一票的她们反而成了瓮中之鳖,所有人尽数被逮。而且自她们来了以后到现在,除了见到一个出来点灯的中年男人,这花家的人她们愣是一个也没见着。
“你说呢?”如同一条死狗般摊着的布洛芬看向二凤幽幽地说道。
“禀大人,到了。”邱富朝着身后的人弓身禀报。
“是她们了吧?”萧雁兰看向前方一座民宅门口,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一群衣着各异的壮女们。
“是的,大人,都在这了,大坑里有五十人,躺在地上的有一百三十二人。”邱富弓身答道。
半个时辰之前,本在扶风县后衙搂着侧夫恩爱的萧雁兰,却被衙门外的击鼓声给吵醒。
气愤不已的萧雁兰本想让人把击鼓的人打一顿,但听说是和盖帽山的土匪有关,她便不得不起身换好官袍出去查看。
来人自称是花桥村花宅的管家,说是盖帽山青凤寨的土匪过来打劫,中了他们抓野猪的陷阱,将近两百号人如今已经全部被逮,请求官府去处理一下那些土匪。
本来还因为被打搅了好事生气的萧雁兰,一听还有白捡功劳这等好事,闻言心里不由一乐,也不再生气了。
要知道这盖帽山青凤寨的土匪们,这些年来打家劫舍、奸淫掳掠无恶不作,隔壁浮云县的县令愁得头发都快秃了也拿她们没辙,几次向朝廷申请支援也都石沉大海。
虽说这土匪们的老巢是属于浮云县的,但既然来到她的扶风县犯案被抓,那于她来说也是功劳一大件,对她政绩的考核可是大大的有好处的。
于是,萧雁兰当即怒斥了一番青凤寨土匪的罪恶行径,又象征性地安抚了邱富几句,接着便派出了衙门所有的衙差,连同她自己都亲自出马,跟着邱富前往白水镇的花桥村捉拿山贼。
“来人,把她们都给我抓起来,本官要连夜升堂审问。邱管家,你作为苦主的管家,也一并过来听审吧。”
“是,大人!”邱富忙点头应下。一切果然尽在主子的掌握之中。
衙差们很快把失去反抗能力的所有土匪们都用绳子绑了起来,连成一大串,由衙门的杨捕头带人把她们往县衙的方向赶。
官府带众多衙差进花桥村的巨大动静,把很多村民都惊醒了。顾不上困倦的村民们都纷纷从床上起身,穿好衣服后便出来看热闹。
“多谢萧大人!萧大人不愧是咱们扶风县百姓的母父官,一听说有土匪来犯,便亲自带人前来捉拿。”
待大戏唱完后,沐离歌也在韩亦辰的搀扶下出了花宅前院大门,向萧雁兰致谢。
谢她把自家院子外面的垃圾都清理走了!毕竟要是将这么多土匪全杀了,污了自家门口不说,尸体也不好处理,所以交给官府是最好的选择。
“这只是本官应尽的职责所在。盖帽山青凤寨的土匪们为害百姓多年,也是时候应该将她们缉拿归案了!”
萧雁兰打了一套官腔,说得满脸的义愤填膺,还明里暗里地嘲讽了浮云县的县令一把,而且还顺带暗中夸了夸自己。
“离歌,你们没事吧?”
本已经在熟睡的花父叶茂春,听闻女儿家来了土匪,随即拉着花容声一起到村尾的花宅。
只不过因为方才官差在办案,他们不能靠前,而且围观的村民也着实不少,里三层外三层围着,面对乌压压的一大群人,他们挤了半天愣是挤不进去。如今官差走了,村民也散了,他们才终于能走到沐离歌面前。
“没事,娘,爹。最近有野猪出没,我就找人在家门口挖了一个大陷阱以防万一。没想到刚好歪打正着,逮到了土匪。”沐离歌淡定十足地解释道。
“野猪?那挺危险的,要不你和三郎跟小天都过去爹那里住。”
一听说有野猪,叶茂春顿时紧张了起来。女儿出远门,这家里的息夫们怀孕的怀孕,身体娇弱的娇弱,还真是让人不放心。
“应该是已经回深山了,而且倾倾在宅子周围都布置了一些陷阱防贼,你们不用担心。天色不早了,娘和爹还是早点回去歇着吧。”
“好吧,那你们把院门和房门都关好,晚上没事别出来。”
见沐离歌如此坚持,花母花父交代了他几句便回了村头的花家。
“大哥,回去休息吧。”
眼见花母花父离去后,沐离歌还怔愣在原地发呆,韩亦辰不由出声提醒道。
“嗯,走吧。”
正当沐离歌和韩亦辰进了前院准备关上大门的时候,院子外面却传来了马车停下的动静,以及一道急切的呼喊声。
“花大夫郎,请稍等!”
沐离歌回头一看,只见前方的马车上跃下了一个护卫打扮模样的男子,并且迈着急促的步伐朝他而来,随着距离的拉近,对方的面容也越来越清晰,沐离歌觉得十分眼熟。
那不是今天早上跟着司乘风一同过来的护卫之一,凤武吗?
沐离歌心里不由一个咯噔,莫不是倾倾他们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