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杀他!”
正当暗八准备将花容声抹脖子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道厉喝声,同时有一颗石子快速飞来,弹开了暗八架在花容声脖子上的利剑。
“一弹指顷!”
身着黑色夜行衣、脸蒙黑巾,且虎口微微被震麻的暗八悠悠撤回利剑。在黑夜中,她那如同秃鹰般锐利的双眼,正不可思议地望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老人。
但见他身形枯槁瘦削,一张脸黑瘦干黄,满是褶皱。双眼干涸,颧骨高凸,脸颊深凹着,嘴唇也是很干瘪,还微微泛着白。虽已是仲秋时节,他却还穿着一身打满补丁的褐色粗布短衫。
“哑老爹?”
望着突然开口说话,身板挺直,丝毫不见佝偻的哑巴老人,花容声只来得及唤一声和张大嘴巴,随即就被快速上前的康福来点上昏睡穴,并搁置一旁。
“移形换影?”
“你是‘碧霞飞鹰’的统领,康福来?”
暗八看向康福来的目光充满了审度之色。
“哈哈哈……”
“想不到我隐匿乡野十六年,居然还有人知道我的名号和武功。”康福来一双干涩的眼睛里顿时布满了星光。他,已经很久没听过自己的名字了。
“当然。‘碧霞飞鹰’乃是当年凤后碧霞殿的侍卫军,我自然是晓得。听闻其统领名唤康福来,其‘一弹指顷’和‘移形换影’两项神通十分厉害,今夜有幸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暗八冷冷的眸子看向康福来满是探究。
“只可惜,据说当年他因为犯错被去势,成了内侍。二十名’碧霞飞鹰’在凤后生产当天更是一夜消失,其统领康福来也从此不知所踪,没想到竟是躲到这穷乡僻野来了!”
“说!当年凤后产下的婴孩是不是你偷走的?你又是受何人所指使竟然要叛主?”暗八冷着一双眸子,将手中的利剑直指向康福来的脖子。
“哈哈……”
“十六年了,没想到皇上还是知道真相找来了。二十名‘碧霞飞鹰’乃是因护主不利被皇上赐死。只是……康福来并没有叛主,隐身于此也是迫不得已。对于此事,康福来自会当面向皇上请罪!”
“你应该是皇上后来新提拔的暗卫吧,此人乃是小主的养母,你不能杀他。”康福来微微叹了口气,看向暗八满是无奈之色。
“不行!她刚才见过我的腰牌,必须得死!”暗八眸光森冷地扫视了一眼躺在地上昏睡过去的花容声,满是狠戾地说道。
“想必你是皇上派来探查小主身世的,而且方才是你自己不慎将腰牌掉落。倘若你将小主的养母杀了,将来小主一旦登上高位,第一件要做的事,恐怕就是将你挫骨扬灰!”康福来望着暗八,正颜厉色道。
“花容声不过是一介乡野秀才,没见过什么世面,方才恐怕也没看清自己捡到的是何物。我这里有一块孩童玩的牌子,我现在放到她手中,待她醒过来也只会觉得是自己眼花了。”康福来言语间,已经将一块和暗卫腰牌差不多大小的牌子塞进了花容声的手中。
“别惊动花家的人,当年之事……曲折复杂,康福来愿随暗卫大人回宫,当面禀报皇上。”
……
出了花家后,康福来微敛双眸复又睁开,再次不舍地望了一眼身后待了十六年的花桥村,便转过头,目光决绝,随着暗八打马离去,往京城赶路。
此番京城一行,哪怕明知等待他的将会是死路,他,也不得不前行……
晚上在暗八潜入花家的时候,康福来也尾随而来。看着她利落的身影和手法,康福来便猜测到来人是皇上的暗卫。
当年康福来乃是凤后寝宫的侍卫统领,对于皇上身边神出鬼没的暗卫,他自然也是了解一些的。只不过时隔多年,暗卫们换了一波又一波罢了。
半个时辰后,倒在地上的花容声悠悠转醒。状似睡了一个很长的觉般,花容声往旁边伸手一捞,却出乎意料地没有捞到她的夫郎。陡然睁开双眼,花容声才发现自己躺在课室里。
恍恍惚惚间,花容声也逐渐回想起自己刚才是在东厢房睡觉的,因为听到正房这边有异动才过来查看。后来她踩到了一块硬物,正当她拾起准备细瞧的时候,脖子就被一个蒙面黑衣人用剑架住了。接着便有人出现并救了她,那个人是……哑老爹!!!
串起事情经过的花容声猛地从地上站起,借着一旁桌上的昏暗煤油灯,她仔细端详着左手里握着的一块土黄色木牌。这是一块小孩玩的生肖牌,上面还刻着一只大肥猪。
“不对!不对!刚才我看到的明明是一块紫金腰牌!”
花容声双眸顿时睁大,将木牌塞入怀中后,随即便提起煤油灯,步履匆匆地往东厢房赶去。
“孩她爹!孩她爹!”
花容声推开房门便见自家夫郎昏倒在床边,惊骇万分的花容声赶忙上前将叶茂春抱起。只是待她的手触碰到叶茂春袍子下摆的时候,却发现上面泛着黏腻的红。
“孩她爹!”
“你忍一下,一下就好!我现在就带你去找三郎看看!”
尽管内心已经惶恐不已,但花容声还是强迫自己压下那股慌乱,抱起叶茂春,连家门也没心思去关,她就飞快往村尾的花宅奔去。
“离歌!离歌!快叫三郎给你爹看看!”
花容声还没到花宅就边跑边喊,在花宅后院正卧里休息的沐离歌听到响动,猛地睁开双眼,随即便起身去韩亦辰房间将他喊起。
“娘,爹这是怎么了?”
沐离歌和韩亦辰赶到前院,将院门打开的时候,花容声刚好抱着叶茂春到了大门口。看着昏迷不醒、脸色泛白的公爹,沐离歌面露担忧之色。
“娘,先把爹带到后院的药庐。”
韩亦辰看了一眼叶茂春,随即便在前方带路,将抱着叶茂春的花容声带到了药庐的一间病房里。
这是花倾城设计的,给韩亦辰建的药庐不只有类似坐诊的房间,也有专门炮制药材的地方,还有专门放置成品药材的药房,甚至还有专门给病人休息的两个病房,此时叶茂春就是被带到其中一间病房里躺着。
“娘,先让三弟给爹看看,我们去门外等着。”
“好,好!”
一直强装镇定的花容声,看到沐离歌后,心里顿时有了着落,紧绷的心微微一松。
“娘,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何爹会突然晕倒?”沐离歌面露疑惑之色。
“离歌啊,事情是这样的。晚上睡觉的时候,你爹一直不停地起夜,我就抱怨了他一句。后来……”花容声把事情的经过事无巨细地告诉了沐离歌。
“紫金腰牌?”沐离歌好看的眉宇微拧。
“对!说来也奇怪,我明明看到的是一块紫金腰牌,还来不及查看上面的字就被人拿剑抵着脖子。所幸有人及时救了我,只不过救我的人在我的脖子上点了一下,接着我就莫名其妙晕了过去。醒来后,手里的紫金腰牌就变成了一块刻着大肥猪的土黄色木质生肖牌。”
“离歌,你博览群书,头脑也聪明,可知那块紫金腰牌是何物?”平复下心绪的叶茂春,一脸期待地望着沐离歌。
“倘若我没猜错,娘口中所说的紫金腰牌,应该是皇家的暗卫腰牌。”沐离歌面色微沉,目光悠悠地望着京城的方向,此事恐怕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