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不知您召臣前来所为何事?”
将近午时,饿着肚子的凤采岚,跟随着同样没用早膳的纳兰蕴之步入了御书房。
“小姑,朕早就跟你说过了,私下里无须对朕行大礼。”纳兰蕴之从御案前起身,亲自将凤采岚扶了起来。
“臣惶恐,礼不可废。”
“小姑,可还记得离京之前朕给你下的密旨?”坐回御案前的纳兰蕴之,目光灼灼地望着凤采岚。
“皇上……想问的是花桥村花宅里那位不良于行的美男?”凤采岚眸光微闪,思忖着接下去该怎么做。
“正是。他如今是否在大将军府?”纳兰蕴之也不绕弯子,向凤采岚直言道。
“皇上!”
凤采岚直接朝着纳兰蕴之跪下。
“凤爱卿,你这是何意?”
看着再次跪在自己面前的凤采岚,纳兰蕴之莫名生出一股不祥之感。
“实不相瞒,臣也是到了花桥村才知晓,那位不良于行的美男居然是臣同母异父的弟弟。所以臣就擅作主张,将他带回了大将军府。”
想不出办法、又不会扯谎的凤采岚,只好按照沐离歌的交代向纳兰蕴之禀报。
“弟弟?难道不是哥哥吗?”
纳兰蕴之一双犀利的眼眸定定地看向凤采岚。
“皇上,您何出此言?”
“臣今年三十有二,而臣的兄长凤凌烟倘若还活着也已三十有四,花宅里那位不良于行的美男只有二十五,自然只能排行第三,是臣的弟弟。更何况,臣的兄长凤凌烟早已在十六年前坠崖身亡,又何来的兄长?”
凤采岚痛哭流涕,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当真如此?”
“凤爱卿,你可知欺君之罪,可是要问斩的?”
纳兰蕴之微眯着双眸,看向凤采岚的眼神皆是审度之色。
凤家乃是将门世家,世代忠良,不论是凤靖云还是凤采岚皆是耿直之辈,不像是会撒谎的人。
只不过当初她变成大白猫的时候,在花宅里看到的那个坐轮椅的男人,怎么看都是凤凌烟……
莫非,真的是凤靖云在外面惹下的风流债?
纳兰蕴之被凤采岚的情真意切模样,一时也搞得有几分不确定。再加上她埋在大将军府里的探子,也并没有传回什么有价值的消息……(探子已被策反)
“行了!”
“既然如此,那朕便与你一同回大将军府。拜会一下岳母岳父,再顺便见见你那位同母异父的……弟弟!”
纳兰蕴之当即下了决定。不管对方是不是凤凌烟,就凭他长得像凤凌烟,自己都必须得到他……
“臣……遵旨。”
凤采岚并没有拒绝的权利。
午时四刻,大将军府。
“大人,您回来了?”
“皇……皇上?”
虽然心里膈应凤采岚和风尘男子有过一夜情,但终究是爱凤采岚的心战胜了其他。一直不见凤采岚下朝回来的于景阳,便直接在前院等候。
听闻凤采岚的马车已抵达,于景阳随即出来门口相迎,只不过待他看到与凤采岚同行的纳兰蕴之后,不由微微一怔。
“朕不过是微服私访,妹夫无须多礼。”纳兰蕴之制止了于景阳向她行大礼。
“是,皇上。”
于景阳压下心中的震惊,面上依旧维持着一派大方得体的大将军命夫模样。
只怕皇上此番是为了兄长凤凌烟而来,所幸大人已经提前跟他以及母亲父亲他们通过气。但愿皇上不会对兄长来强硬的,直接带他入宫……
午时五刻,青蓉院膳厅。
听闻皇上莅临大将军府,凤靖云已经让厨房临时多备了一些饭菜,并带领着木兰瑾一同在青蓉院门口接驾。
只不过一直到未时用过午膳,纳兰蕴之都没有见到凤采岚口中那位同母异父的弟弟。
“小姑,你不是说有位同母异父的弟弟吗?人呢?”纳兰蕴之终于是没忍住,直接问了出来。
“皇上,老臣忽觉身体有些不适,就先告辞了!”木兰瑾略有些哀怨地看了一眼凤靖云,随后便直接退出了膳厅。
“岳父大人请自便。”
纳兰蕴之满心都只是想见那个不良于行的美男,急于去确定对方是不是凤凌烟,并无暇去顾及木兰瑾在想什么。
“老臣惭愧,惭愧!”凤靖云讪讪道。一副惹了风流债,被夫郎给脸色看的囧样。
最后凤采岚无奈,只能把纳兰蕴之带到青蓉院隔壁的悦庭楠舍。
“行了,小姑不是还有事要忙?先去忙吧。”到地方后,纳兰蕴之果断赶人。
“臣,先行告退。”无奈的凤采岚也只能先行离开。
北方的初冬,午后的阳光温暖怡人,纳兰蕴之行走在清雅安静的院落里。
先前花倾城受伤的时候,纳兰蕴之就来过一次悦庭楠舍,如今再次踏入这个小院,她的心中既有期待,也有些忐忑。
“凌烟!”
正在花园里晒太阳的凤凌烟,蓦地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曾经熟悉无比的声音,待他回头一看,来人赫然便是当今皇上,那个让他既爱又恨的人——纳兰蕴之。
“你是……”
凤凌烟强压住心中的无尽心酸,佯装一副疑惑不解模样,用好奇的目光,怔怔地望向朝着他一步步走来的纳兰蕴之。
“凌烟,朕是蕴之呀,你不认识朕了?难不成是朕现在的模样,已经苍老到你认不出了?”
纳兰蕴之来到凤凌烟身旁,蹲在其轮椅面前,激动得直接握住他的双手。
“爷爷个熊滴!”
“你是哪里来的浪荡女人,还不速速松开老子的手!”
凤凌烟直接用力甩开纳兰蕴之的手。舌头顶着腮帮子,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听到这粗俗的话语,看着那粗俗不堪的动作,原本沉浸在与发夫重逢喜悦之中的纳兰蕴之蓦地浑身一僵,但见她不可思议地把身体往后仰,惊诧万分地看看着眼前的美男子。
容貌还是那副颠倒众生的容貌,可这浑身的痞气又是怎么回事?她的凌烟,宛若天上的星辰一样耀眼夺目,亦像那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般贵不可攀,又怎么会是眼前这个流里流气的家伙?
“老子是凤凌谦,不是你的什么凌烟,离老子远点!”
凤凌烟直接用手指剔牙,把牙缝里的一片菜叶弹到纳兰蕴之的脸上。接着又掏了掏耳朵,然后挖出一坨鼻屎抹在纳兰蕴之贵气万分的衣服上。最后干脆脱掉鞋袜,抠了抠脚丫,脸上露出一副惬意模样。
纳兰蕴之见状直接当场石化。
“不,不,你……你不是凌烟!朕的凌烟又岂会是如此粗鄙之人!”
纳兰蕴之从凤凌烟的轮椅面前起身,望着眼前这虽有一副颠倒众生容貌,但言行举止却粗鄙不堪的美男子,惊得往后倒退连连。
“你个大蠢货!老子不早就说过了,老子是凤凌谦,不是什么凌烟!”
凤凌烟抠完了脚丫,又往双手上吐了吐口水,然后在自己衣服上抹了抹。接着又开始用手指剔牙……
“你,你,你……”
纳兰蕴之此时的心情已经不能用心塞和震惊来形容。
容貌可以相似,但是一个人的教养又怎么可能说变就变呢?
她的凌烟,可是才貌无双,名满天下的凤大公子,又怎么会是眼前这个如同市井无赖般的男人?
纳兰蕴之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悦庭楠舍的,她已经完全信了,那个不良于行的美男真的不是凌烟,而是凤靖云在外面惹风流债而来的凤凌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