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她娘,这京城就快到了吧?”
当花倾城在国子监参加旬考的时候,郊外有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也正辘辘地往京城方向而来。
马车上,有一名身穿靛蓝缎面长袍的孕夫正挑着车帘,双眸好奇地望着马车外宽阔的官道,以及道路两边那些不断掠过的花草树木。
“快了,快了……”
一袭藕荷色弹花暗纹锦服的花容声甚是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夫郎。她也是第一次来京城呀……
“孩她爹,天冷风大,莫要着凉,快把帘子放下。”
叶茂春如今已有四个多月的孕身,一直靠在窗边看风景,花容声赶忙催促他放下帘子。
巳时四刻,载着花容声和叶茂春的马车抵达了城南大门口。
“花员外,叶命夫,京城到了。”
影八向马车里的人禀报了一声,又将路引递给城门口守卫的士兵检查过后,就驾着马车往城中的方向而去。
午时,国子监上午下学的铃声准时被敲响。花倾城如同往常那般和无尘、凤绮嫣一起往国子监前院走去。
只不过当花倾城出了国子监大门口的时候,却看到今日东宫来了两辆马车,看到她出来后,赶车的凤文凤武遂向马车里的人禀报,接着便从马车上走下了一群美男。
(韩亦辰今日没去国子监医馆,也同沐离歌他们一起。)
“离哥哥,你们怎么都来了?”看到夫郎们齐聚到国子监门口等她,花倾城心中不由一乐。
“今日国子监旬考,离歌和弟弟们过来陪太女殿下吃顿饭,就当勉励太女殿下。”沐离歌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不远处望着他们的司凌云,一本正经道。
“嗯,你们有心了。”心领神会的花倾城,也同样一本正经道。
“姐夫好。”
凤绮嫣直接称呼沐离歌姐夫,又向司徒烨、韩亦辰和于小天点头致意,并朝司乘风做了个鬼脸。
“嗯。”沐离歌朝凤绮嫣颔首微微一笑。
“爹!”
同沐离歌等人打过招呼后,凤绮嫣就回了隔壁的凤府了马车上。
“姑父也一起去吧!”沐离歌意有所指地对于景阳相邀。
“多谢太女正君,如此,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于景阳也是个人精,想必这太女正君是有其他安排,遂很爽快地应道。
一盏茶后,花倾城和她夫郎们的马车抵达了城中离国子监不远的泰安酒楼,随行的还有凤府的马车。
“凤二公子,到了。”
凤文揭开了马车帷裳,凤绮嫣从马车上跃下后,于景阳也扶着头戴幕篱的凤凌烟下了马车。
下了马车后,就见凤凌烟迈着不疾不徐的步伐走进酒楼,仪态端庄,动作优雅,举手投足间皆是一派大家公子模样。
花倾城忍住了想上前扶凤凌烟的冲动。她这亲爹的腿能恢复成今日的状态,想必背后是付出了无数的艰苦努力和辛酸汗水换来的。
戌时二刻,泰安酒楼二楼八号雅间,掌柜亲自带人把菜都上齐,并弓身却行离去。
“书墨、璃香、鸳语、桑柔,凤文、凤武门外守着。”待菜上完,所有人也都进入包间后,沐离歌就屏退了左右。
“是,正君。”
众人闻言随即退出了雅间,犹如石敢当般镇守在门口。
“爹~”
看到摘下幕篱的凤凌烟,花倾城赶忙上前将他扶坐到膳桌前的椅子上。
“爹,您的腿疼不疼?”花倾城直接蹲在凤凌烟面前,将手轻放在他的腿上。
望着形貌昳丽、丰神俊朗的凤凌烟,花倾城莫名想到了为了变成人类、把鱼尾巴变成修长双腿的美人鱼,每走一步,都宛如踩在刀尖上一般。她的眼眸里顿时盛满了心疼。
双手交叉抱臂、夹着宝剑坐在包间角落里的左岸,眼角的余光悠悠地瞟了一眼面露忧伤之色的花倾城,心中莫名有些不舒服。
“不疼。阿辰的药很好,方显(康福来)每日都在替我按摩腿脚,爹也一直在坚持行走练习,除了容易累,如今已同常人无异。”
凤凌烟甚是怜爱地摸了摸花倾城的头。虽然这份父女情来得迟了些,但所幸终究它还是来了,而且他们彼此都珍惜着。
一旁,被父慈女孝的二人深深感动的于景阳,用袖子轻轻拭泪。他这个大舅子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每每看到凤凌烟满头大汗,忍着疼痛在花园练习行走的时候,于景阳都心存不忍,有种想让其放弃的冲动。可是他不能,因为唯有熬过这些艰难,才能破茧成蝶。所幸,凤凌烟他做到了。
“离哥哥,你如此神神秘秘,难不成是想给我什么惊喜不成?”
花倾城从地上起身,直接坐到凤凌烟身旁,朝与自己紧挨着的沐离歌微微挑眉揶揄。她可不相信,沐离歌如此大阵势,真的只是来跟她吃顿饭。
“倾倾,你看,谁来了?”
沐离歌缱绻一笑,从座上起身,接着便见他来到包间里外室相连的地方,并轻掀开垂着的珠帘。
“倾城,离歌,二郎、三郎、四郎、五郎,无尘师父,左岸。”
内室里蓦地传出一道熟悉的声音,接着便从里面走出一位身穿靛蓝缎面长袍、腹部隆起的男人。但见他长得慈眉善目,模样也周正,一双瑞凤眼弯弯,望着花倾城等人的笑容亦是和蔼亲切。
“爹?!”
“你怎么来了?”
花倾城看到叶茂春,顿时惊喜万分,随即便见她快步上前,将叶茂春扶坐到膳桌前。
“倾城,你如今都是太女了,怎的还如此毛躁?”
内室里随即又走出了身着一袭藕荷色弹花暗纹锦服的花容声,虽然她的言语乍听似有责备之意,实则却蕴含着满满的宠溺。
“娘,你也来了!”
花倾城唇角上扬,遂又上前将花容声迎到膳桌前。
在花桥村的几个月,是花倾城人生中过得最温馨快乐的日子。有好些日子没见到花母花父了,她心里还怪想念的。
“前些天皇上的圣旨已经下达花桥村,说不日就将给离歌举行敕封太女正君的大典,这是离歌的大日子,我们怎么能不来呢?”叶茂春看着沐离歌也满是慈爱。
沐离歌在花桥村的六年,不管女儿多么胡闹,沐离歌都一直尽着做息夫的本分,用心侍奉着他和花容声。叶茂春早已把这个息夫当成亲儿般对待,如今看到沐离歌苦尽甘来,他心里亦是深感安慰。
“娘、爹谢谢你们!”沐离歌声音微微哽咽。
自古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倘若不是善良的叶茂春救了他,恐怕这世上早已没有了苏沐离歌。
“你这孩子,也真是的。都是一家人,客气啥?”身怀有孕的叶茂春,十分感性地直接落泪了。
他的这个女儿和息夫注定是人中龙凤,是要展翅高飞的,哪怕他再不舍,也只能遥望着他们,并在原地等候。万一他们飞累的时候,还能给他们提供一个温暖的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