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一,晚。
万盏省,天水城郊外,某处别院。
“快吃,快吃!不吃就给老娘饿着!饿死了正好剁成肉酱来做肉包子!”
二毛与一群跟他同样被绳索捆绑住、嘴巴还被破布堵着的孩童,他们不知在马车上颠簸了多久后,在天黑的时候终于被卸了下来,并关进了一间幽暗的房子里。
此时的他们被松了绑,破布也取了出来。那个用一串冰糖葫芦把他们骗走的女人,颤动着满脸的横肉,在丢给他们一人一个馒头后,便厉声恐吓着。
年纪小一点的孩童,嘴巴一得到自由就开始“哇哇哇”大哭了起来。年纪大一点的孩童,由于太害怕已经忘了哭泣,饿了一整天的他们,只能本能地拿起馒头大口啃了起来。
休息了半个时辰后,二毛等孩童便再次被捆绑了起来,并堵上嘴巴,重新塞进了马车里,继续踏上他们未知的路程。
“家主,照这样日夜兼程的速度,明晚应该就能到了。”
马车下,有个身着褐色短打、作家仆模样打扮的壮女,正同一名穿着湘绿色绸衣、看起来儒雅斯文的中年女人说着话。
“嗯。把货都给我看好了,不得任何闪失。”
“是,家主。”
司天瑜望着司家商队的十几辆载满“货物”的马车,满意地点了点头。
先前司凌云打算利用浮光锦打通昭阳国皇室的商路,不曾想却被黑心商人给坑了。别说将司家布坊的生意版图扩大,最后司家布坊非但连一个铜板都没赚到,甚至还害得司家倒贴了几百万两进去补窟窿。
经此一事后,司天瑜就限制了司凌云在司家生意上的运作。在皇上下令给太女选侍君后,司天瑜通过关系把司凌云送进了国子监,最后还如愿让他入了东宫后院。
虽然司凌云打通昭阳国皇室布匹专供的计划失败了,但司天瑜却通过关系成功搭上了另一条与昭阳国国师合作的路,那便是通过司家商队遍布莱凤国各地的优势,替他运送“炼丹药材”。
而司家与昭阳国国师合作的交接地点便是在莱凤国京郊,即城北祁丰山的向往道观。
“出发!”
“是,家主。”
随着司天瑜的一声令下,司家商队的十几辆马车随即离开了别院,往着京城的方向辘辘前行着。
与此同时,花桥村,村东里正家。
“怎么办?素芬姨,庆有叔,二毛他该不会被坏人抓走了吧?”
今天花桥村的村民整整找了一天,甚至连周边村庄都四处打探了,然而还是没有任何关于二毛的消息。
程民桂一双眼睛早已经哭红,泪也流干了。但见他彷徨无助地望着花素芬和余庆有妻夫,此时这两人已然成了他心中所有的希望。
“二毛他爹……”
一旁的花文杰略微犹豫了下,还是开口说道:“虽然咱们白水镇还没发生,但我听隔壁姚家村的姚大姨说,最近云水镇已经有好个村庄传出有小孩丢失,不知道……不知道会不会是同一伙人干的?”
“文杰说得没错,今早我去县衙,(新任)县令大人也让师爷告知了咱这十里八乡的里正,说是最近有拐骗小孩的坏人出没,让我们通知村民一定要看护好年幼的孩童。”里正花素芬微微叹口气道。
虽然她已经紧赶慢赶从县里回花桥村了,不承想还是慢了一步,村里居然已经有小孩丢失了。而且,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恐怕也和其他地方一样,是被坏人拐跑了。
“啊?!”
“那我家二毛怎么办?”
“他是会被卖去成为供人差遣的奴仆,还是会被卖到娼郎馆养着,然后等长大接客?”
联想到那些可怕的可能性,程民桂直接瘫坐在地上,再次大声嚎了起来。尽管此时的程民桂已经哭不出眼泪,但他那凄厉的叫声还是让人心有戚戚焉。
“民桂呀,你也别这么绝望,也许二毛只是贪玩,跑到哪里去了,兴许什么时候就有捡到孩子的人帮你把二毛送回来了呢?”余庆有心有不忍,出言劝慰道。
“二毛他爹,我爹说得没错,毕竟现在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最重要的还是想办法先把二毛找回来。”花素芬和余庆有的女儿花绣红也出言相劝。
“绣红妹子,这人海茫茫,那些拐走小孩的坏人他们究竟去了哪里,就连官府也找不到,我……我一个乡野鳏夫又该如何找?”程民桂哽咽道。
“有了!”
“二毛他爹,咱们花桥村可不是普通的乡野,而是走出了一位太女的乡野。官府能力不够,那太女殿下总有足够的能力了吧?倘若能求得她相助,命人在全莱凤国找人,那么找回二毛的希望,不就大大有了吗?”突然灵光一闪的花绣红,不由提醒了一句。
“花倾城?不是,太女殿下她……”
程民桂闻言双眸微微瞪大,想起先前花倾城不但屡次出手救了二毛,而且还给了他一个在花家田里帮工的活,让他有稳定的收入可以抚养幼子。
昔日的花倾城是有恻隐之心的,哪怕如今她贵为太女,只要自己去求求她,说不定还真能找回二毛。本来已经绝望了的程民桂,却因为花绣红的话重新燃起了希望。
“绣红,话可不能乱说!太女殿下她贵为一国储君,想必每日都繁忙得很,哪有空去管一个孩童丢失的事情?”听到女儿异想天开的话,花素芬不由出言斥责了一句。
虽然花倾城的确是生长在花桥村,可如今她的身份已不可同日而语,与他们这些乡野之民隔着的可不止是遥远的空间距离,还有那一天一地的身份差距。
倘若程民桂真的听信了绣红的话,上京去找太女殿下,万一冲撞贵人惹了麻烦,那就不好办了……
出于各方面考虑,花素芬对于女儿给程民桂的建议是持反对意见的。
然而,把花绣红的话听进心里的程民桂却不这么认为。但见他朝花素芬和余庆有妻夫致意告别后,就回了自己家连夜收拾包袱,只待着明早天亮就即刻启程上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