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用了……”
“皇上,臣……臣侍没事,只不过是来……来癸水了。回……回寝殿休息休息就好了……”
一听纳兰蕴之居然打算请太医来给自己诊治,欧阳宇铭的脸色顿时又煞白了几分,额上冷汗涔涔直冒。他紧紧咬着牙关,强忍着小腹传来的剧痛,心中暗暗祈祷,希望自己能够挺过去。
他很清楚,一旦被皇上知晓自己已经怀有两个多月的身孕,那么不仅是他,就连他的整个家族都可能会面临灭顶之灾……
“是这样吗?”纳兰蕴之眸光犀利,狐疑地打量着御案下方瘫坐在地上、下体渗血的欧阳宇铭,仿佛要透过这个男人的伪装,看清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纳兰蕴之心想,难不成欧阳宇铭是故意想用这种方式来引起她的愧疚,从而让她在纳兰君雪一事上做出让步?
欧阳宇铭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声音颤抖地说道:“皇上,臣……臣侍真的没事,只是刚才突然来了癸水。臣……臣侍这就回去整理一下,休息休息就好了。”
然而,随着腹部剧痛的再次如潮水般袭来,欧阳宇铭的身体摇摇欲坠,脸上豆大的汗珠不停滚落,仿佛随时都可能倒下。
“母皇,欧阳贵君面色如此痛苦,依儿臣所见,还是请太医来诊个平安脉稳妥一点。”花倾城悠悠地瞟了欧阳宇铭一眼,见这个男人一副生怕被太医检查的模样,遂若有所思道。
花倾城心里寻思着,但凡欧阳宇铭反对的,她坚持就没错了……
纳兰蕴之看着花倾城,心中不禁一动。她没想到自己这个嫡女如此善良。纳兰蕴之点了点头,对伫立在欧阳宇铭身旁的郭东炳吩咐道:“去请太医。”
“奴才遵旨。”郭东炳应声,随即弓身却行出了御书房,并让人前往太医院。
“来人,速速将欧阳贵君抬至附近的怡兰宫!”纳兰蕴之声色俱厉地命令道。
随着纳兰蕴之的一声令下,一群宫人们鱼贯而入。他们小心翼翼地将欧阳宇铭抬上担架,如履薄冰地向附近的怡兰宫走去。
“不……不必了,皇上。臣……臣侍没……没事……”欧阳宇躺在担架上,忍着小腹传来的剧痛,气息微弱地呼喊着。
欧阳宇铭在心中默默祈祷着,期盼纳兰蕴之能够改变主意。然而,他那微弱的声音却如同风中残烛,瞬间被众人所忽视。
宫人们将欧阳宇铭抬到了怡兰宫一间厢房的床上。凤采岚为了避嫌,早已离开了皇宫。纳兰蕴之与花倾城一同来到了怡兰宫。
至于怡兰宫的主人顾长卿,虽然对于把血淋淋的欧阳宇铭抬到自己寝宫感到十分膈应,但碍于皇帝纳兰蕴之在场,他也只能压下心里的不快,佯装出一副对欧阳宇铭关怀备至的模样,还“宇铭哥哥长”、“宇铭哥哥短”地不停叫唤着。
在看到顾长卿的瞬间,欧阳宇铭原本绝望的眼神顿时又恢复了神采。欧阳宇铭朝顾长卿拼命地眨着眼睛,期盼着对方能明白自己的心意,然后配合他演出一戏。
然而,顾长卿却对欧阳宇铭的眼神暗示却视若无睹。但见他时而眉头紧锁,时而询问几句,依旧自顾自地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对欧阳宇铭的关心,在纳兰蕴之面前刷足自己贤良淑德的人设。欧阳宇铭见状,心中郁闷至极,几欲吐血。
过了不久,太医院院正杜仲春便提着药箱,脚步匆匆地来到了怡兰宫。
“臣杜仲春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看到纳兰蕴之也在场,杜仲春随即跪地磕头行大礼。
“行了行了,都什么时候了还顾着这些虚礼。赶快给欧阳贵君诊脉要紧。”纳兰蕴之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示意杜仲春给欧阳宇铭看病。
“臣遵旨。”
杜仲春望了一眼躺在床上,身下一摊血迹的欧阳宇铭,一双老眼骤然瞪大。随即快速来到床边给欧阳宇铭把脉。
在看到杜仲春的那一刻,欧阳宇铭顿时三魂七魄吓跑了一半。年三十那日,由于他呕吐不止,纳兰君雪为他请来的太医正是太医院的院正杜仲春,当时也是杜仲春给出了他已经怀孕一个多月的诊断。
彼时,纳兰君雪以胎儿娇气为由,让杜仲春不要将此事到处宣扬。了解皇宫后院腌臜之事的杜仲春,以为他们怕胎儿遭到迫害,遂应承了下来。
如今看到欧阳宇铭的模样,杜仲春担心胎儿不保,她赶忙仔细地为欧阳宇铭诊脉。面对欧阳宇铭不停地朝自己眨眼睛,杜仲春遂安慰道:“欧阳贵君请放松,老臣会尽力医治的。”
在经过一番仔细把脉后,杜仲春的面色越来越凝重。怕有所误诊,她又反复地把了几次脉,只是每次得出的结果都是一样。
“杜仲春,欧阳贵君他到底所犯何病?难不成是突染恶疾,已经药石无灵?”看到杜仲春一张老脸的神色变来变去,可始终就是不说话,纳兰蕴之遂不耐烦地催促道。
瘫在床上的欧阳宇铭,也顾不上忌讳不忌讳,再次拼命地朝杜仲春使眼色,此刻的他反倒希望杜仲春说他患了绝症。
“皇……皇上!”杜仲春不明白欧阳宇铭眼神的含义,直接朝着纳兰蕴之双膝下跪,浑身颤抖,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纳兰蕴之见这个老家伙支支吾吾,心中的耐性正一点一点地被消磨殆尽,她怒不可遏,朝着杜仲春大声咆哮:“欧阳贵君他到底怎么样了,你倒是说啊!”
杜仲春被纳兰蕴之吓得战战兢兢,她伏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声音带着恐惧:“回……回禀皇上,老臣医术不精,实在是回天乏术……”说完,她重重地向纳兰蕴之磕了一个响头。
纳兰蕴之闻言,如遭雷击,心痛得无法呼吸。她仿佛能感受到欧阳宇铭的生命正在一点一点地消逝,而自己却无能为力。然而,当她听到杜仲春接下来的话时,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皇上,老臣无能,只能舍小保大,尽力保住欧阳贵君的性命。至于他腹中已经两个多月的胎儿,恐怕……恐怕是保不住了!”杜仲春边说边又一次向纳兰蕴之磕头,头磕在地上发出“砰砰”的响声。
“胎儿?”纳兰蕴之回过神来,眼神突然变得犀利无比,她的声音冰冷至极:“你说……欧阳贵君已经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
纳兰蕴之的面庞如被怒焰灼烧,她那冰冷至极的目光恰似两把寒冽的利箭,瞬间射向躺在床榻之上的欧阳宇铭,心中的震惊与愤怒如潮水般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