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
听到客栈外面传来夏侯钰的声音,白玉衡不由心中一紧,连忙朝身旁的花容声和叶茂春妻夫二人使眼色,并示意他们尽快离开此地。
花容声自然清楚白玉衡绝不会无缘无故发出这样的警告,于是她迅速反应过来,伸手扶起大腹便便的叶茂春,并准备动身离开客栈。
可偏偏事与愿违,他们才刚走几步,夏侯钰那清脆响亮的嗓音已然在客栈一楼的大堂内回荡开来:“掌柜的,给我们安排四间......不对,还是先给我们准备两间上等客房吧。另外,把你们店里所有的招牌菜都端上来一份......”
原本想要订四间上房的夏侯钰,转念一想眼下并非她们纵情山水游玩享乐之时,更何况花倾城如今可是她们顺利通过关卡的关键,如果遇到任何意外情况发生,还能借助花容声夫妻作为人质来牵制住花倾城。
略微思索后,夏侯钰果断改变主意只要了两间上房。在她看来,可以让公羊婕珍这个家伙跟花倾城同住一间屋子,顺便监视看花倾城是否有异常举动,这样安排简直天衣无缝......
“来不及了,快!我们先上楼!”白玉衡匆匆一瞥,便瞧见了那道从客栈门口大摇大摆走进来的熟悉身影,他赶紧压低嗓音,对着花容声妻夫二人急切地说道。
尽管眼前之人身着一袭道袍,头戴道观常见的莲花冠,但白玉衡还是一眼就将其认了出来——此人正是平西王府的世女夏侯钰!
难道真应了那句话,不是冤家不聚头?白玉衡心中暗自叫苦不迭,如果让夏侯钰发现花容声和叶茂春在此处,后果简直不堪设想。虽然凭他一己之力倒也不惧夏侯钰,但眼下情况着实有些棘手,毕竟他身边还有两名毫无还手之力的人,更糟糕的是,其中一人还大腹便便,临盆在即……
“好!”心领神会的花容声自然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毫不犹豫地转过头去,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叶茂春朝着楼梯口缓缓走去。
然而,就在这时,一楼大堂里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呼喊声:“饿死本姑奶奶了!掌柜的,快给姑奶奶我来一大碗肉面,你姑奶奶我觉得现在自己饿得简直能吃下一头牛!”
“道长,这……要不……要不来碗素面如何?”
客栈掌柜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这位年轻貌美的道姑,她不仅言语豪放不羁,而且还毫不掩饰地表达着自己对肉食的渴望。更为重要的事是,牛那可不是能随便能吃的,倘若让官差误会她们客栈宰杀耕牛,说不定还会抓她们去坐牢!
“怎的?莫非你觉着本姑奶奶给不起钱?”
花倾城微挑双眉,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先是狠狠地捶了捶柜台,接着又抬手指向夏侯钰,痞里痞气地囔囔道,“掌柜的,你大可放心,我师姐怀里可揣着整整十万两的银票呢!莫说吃几碗肉面了,就是买下几间像你们这样的客栈,那也是绰绰有余……”
花倾城的这番话犹如平地炸起一声雷,瞬间吸引了客栈一楼大堂里正在用早膳的客人们的目光。众人纷纷好奇地将视线投向花倾城和夏侯钰这两个——放荡不羁,且有钱的道姑?!
同样被吸引的还有花容声妻夫二人。当叶茂春听到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后,他猛地回头,果然看到了花倾城那极为熟悉的身影。
“倾……”正当叶茂春准备开口呼喊时,眼疾手快的白玉衡迅速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并示意花容声赶紧带叶茂春去二楼的房间。毕竟,与花倾城一同前来的还有夏侯钰。
就在白玉衡三人刚踏上二楼走廊之时,客栈一楼大堂又传来了一道响亮且有力的声音:“戒色!为师看你不但贪恋男色,而且还如此不忌口,实在是太令为师失望了!待回去后,为师定要好好责罚你!”
扮作老道姑的夏侯婧,先是义正严辞地训斥了徒弟“戒色”一番,紧接着又对惊得合不拢嘴的客栈掌柜说道:“小徒顽劣,刚才不过是和这位居士您开个玩笑。给我们两间上房,再上一些素菜即可。”
而后,夏侯婧又端起一副严师的架子,一本正经地对跟在身后的公羊婕珍说道:“妙真,还不好好看着你的师妹?切不可再让她放肆妄为了!”
“是,师父。”公羊婕珍眸光淡扫了一眼花倾城,心中暗自思忖:此女狡黠如狐,诡计多端,看来接下去自己务必要小心提防才行……
“哦……好,好。”回过神来的客栈掌柜连忙吩咐店小二,为那四个道姑安排座位、房间等事宜。
与此同时,客栈二楼走廊里的白玉衡也看到了和夏侯婧母女及公羊婕珍同行的花倾城。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赶紧拉住花容声夫妻二人,朝客房走去。
然而,白玉衡并没有走向自己的房间,而是带着花容声夫妻直接进入了同一个房间,并关上了门。
“白公子,倾城她……”此时,一直忍耐着的花容声才敢开口询问。
花容声和叶茂春曾经参加过太女正君册封的宫宴,也参加过花倾城和无尘的婚礼,对于京中一些权贵人士,她们妻夫二人还是有些见识的。她刚才分明看到了,花倾城和夏侯婧母女在一起。而那夏侯婧,据说就是命人绑架他们妻夫二人的幕后黑手。
“白公子,倾城她是不是被那个平西王抓住了?”叶茂春也是一脸焦急地问道。
白玉衡的脸色此时难看到了极点,他沉声道:“花姨,叶大叔,据我观察,倾城她似乎并未被劫持,而是与夏侯婧母女达成了某种协议,应该是自愿跟过来的。而且,极有可能是为了你们而来……”
“那……那怎么办?”叶茂春闻言,如遭雷击,他紧紧拉住白玉衡的手,望着白玉衡的眼神充满了信任与依赖,仿佛白玉衡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只要让倾城知道你们二人已经脱险,她就不必再被那夏侯母女牵制……”白玉衡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被紧握的手,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种被人依赖的感觉,似乎他从未在自己的父君那里体会过……
接着,白玉衡侧头望向一楼大堂的方向,他那凌厉的目光,仿佛能够穿透墙壁,看到下方之人。
“从现在开始,你们不能出这个房门,我会寻找合适的时机将她们引走,届时你们就赶紧南下回京。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不能及时抽身回来,你们一定要趁机离去,走得越远越好……”
白玉衡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塞到花容声的手里,他的话语真挚恳切,带着一股莫名的悲壮感,让花容声和叶茂春夫妇心头不由微微一震。
“白……白公子,那……那你不会有事吧?”叶茂春担忧地问道。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花姨,叶大叔……放心吧,我武艺高强,不会有事的。顶多也就是被缠上几天,抑或可能无法亲自护送你们回京罢了……”
白玉衡本想坦诚自己的身份,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毕竟,他身为冷月国的六皇子,身份着实尴尬。万一在这个节骨眼上,花容声妻夫因为他的身份问题,对他心生芥蒂,不配合自己,那事情就会变得更加棘手。
在家国利益和良知情义之间,处在中间的白玉衡着实很为难。他可以冒险为花倾城去救花容声和叶茂春妻夫二人,可是,他同样不能让自己的妹妹公羊婕珍陷入险境。
他只能尽量去平衡二者的关系,只不过,凡事又怎么可能会尽如人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