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八日,阳光明媚,晴空万里。
可是,莱凤国大将军府内,凤凌烟的心境却与此般美好的天气截然相反,毫无半分春意盎然之感。
巳时刚过,凤靖云和木兰瑾踏入悦庭楠舍的庭院,一眼便瞧见凤凌烟孤身一人呆坐在亭子之中,若有所思。两人见状,急忙快步向前走去。
木兰瑾行至凤凌烟身侧坐下,轻声问道:“烟儿,莫非你是思念太女所致?岚儿已然告知于我们,幽州那边传来消息,太女此刻仍身在幽州的幽王府,待将冷月国相关事务妥善处置完毕后,自当归来。不仅如此,茂春妻夫亦安然无恙得救,更喜添一子,那孩子甚是惹人怜爱。”
而坐在凤凌烟正对面的凤靖云虽未言语,但她的目光始终落在这对父子身上,聚精会神地聆听他们交谈,同时满含关怀地凝视着凤凌烟。
“娘,爹,凌烟不孝,让你们担心了。凌烟没事,就是有些想念女儿罢了。”
凤凌烟朝着凤靖云和木兰瑾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但他心中却很明白,为人母父者,在没有亲眼见到自己的孩子平安归来之前,是很难真正完全放心的。
此时此刻,凤凌烟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忧愁和思念之情。而坐在一旁的凤靖云和木兰瑾,则默默地注视着儿子,眼中满是关切与疼惜。
就在这时,一声爽朗的笑声打破了短暂的沉默。原来,纳兰蕴之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不远处,正微笑着向众人走来:“岳母,岳父,凌烟,真是太巧了,你们都在花园里赏花啊!”
说话间,纳兰蕴之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凤凌烟身上,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端倪。
凤靖云微微颔首,表示回应纳兰蕴之的问候。
然而,木兰瑾听到这话却是嘴角微抽。他心中暗自腹诽,这里可是大将军府,他们妻夫二人身为凤凌烟的母父,会出现在自家儿子所住的院子里欣赏花草,本就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而那位身为皇帝的纳兰蕴之却来大将军府说遇到他们真巧……如此说法才反倒显得有些奇怪。难道不是吗?
“皇……皇上?”
方才一直陷入沉思中的凤凌烟,如今陡然看到纳兰蕴之出现,不禁有瞬间的怔愣。
凤凌烟如今已然知晓,纳兰蕴之先前故意表现出一副行将就木的惨样,大半是伪装出来的,目的就是迷惑夏侯婧以及朝中那些心怀不轨的官员。
而通过夏侯婧造反逼宫这一事件,身为皇帝的纳兰蕴之成功揪出了一批野心勃勃、立场不坚定的乱臣贼子,还趁机整肃了朝纲。
至于那些被罢免的官员,纳兰蕴之则从原有官员中择贤提拔,同时,上月举行的春闱及殿试也选拔出了一大批人才。纳兰蕴之用人不拘一格,摒弃门第之见,依据她们的实际才能,为那些出类拔萃的学子们安排了合适的官职。
而那些新一批的学子们,尤其是最顶尖的有资格参加殿试的学子们,更是一跃成为“天子门生”,对皇帝的拥戴自然也愈发真心。
这一番操作,犹如一场“血液的大清洗”,给原有的朝廷官员体系带来了焕然一新的变化。
“凌烟,你我本就是妻夫,如同那比翼鸟,何必行此大礼。”见凤凌烟离座起身,似要朝自己施礼,纳兰蕴之心赶忙上前欲牵凤凌烟的手,却被他侧身闪开了。
目睹凤凌烟的闪避,纳兰蕴之心头瞬间泛起一阵痛楚,但她迅速压抑住这股落寞,依旧笑容可掬地面对着凤凌烟。
正所谓“水滴石穿,绳锯木断”,纳兰蕴之明白,现在的自己唯有全心全意,才能挽回凤凌烟的心。
“皇上即然凤体违和,那在处理完军国大事之后,理应在寝宫好生歇息才是……”凤凌烟的话语不亲昵,却又饱含关切之意,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公子的翩翩风度。
然而,凤凌烟如此彬彬有礼却又不失分寸的言辞,传入纳兰蕴之耳中,却是这个男子依然心系于她的证明。
因此,适才心中尚有几分颓然的纳兰蕴之,此刻又信心满满,变得容光焕发起来。
“咳咳……皇上,凌烟啊,我们到锻炼身体的时间了。”凤靖云一时之间也摸不透这俩人是打算怎样,遂拉着木兰瑾告辞,回青蓉院去练太极和跳广场舞。
一时间,花园亭子里顿时只剩下纳兰蕴之和凤凌烟两人。
纳兰蕴之心中一喜,见凤凌烟似乎有准备走人的意图,她赶忙没话找话道:“凌烟啊, 倾城她如今人尚在幽州,那太女正君思妻心切也追了过去。可怜被留下的龙龙和凤凤,天天哭着要找母父……”
凤凌烟闻言果然收回了伸出去的一只脚,担忧问道:“离歌做事向来有分寸,就算外出应该也是做好了稳妥的安排。难道没有把两个孩子托付给可靠的人照看吗?”
纳兰蕴之悠悠叹了口气,煞有其事地说道:“那老二、老四和老五倒是经常照看着。只不过,凌烟你也知道,这年轻人啊,哪有那么多的耐性照看两个嗷嗷待哺的婴孩?依朕所见,倘若凌烟你闲暇无事,倒不如多进宫去帮忙带带龙龙和凤凤,也好让女儿和息夫在幽州没有后顾之忧,你说对吧?”
听到纳兰蕴之的话,心里原本记挂着女儿的凤凌烟,心中不由对那一双孙子孙女生出了怜悯之心。毕竟,这才刚出了月子的娃,亲生母父就不在身边,也确实可怜……
见凤凌烟动心了,纳兰蕴之赶忙适时再添了一把火:“要不……凌烟一会我们一起陪岳母岳父用午膳,然后你就随朕一同回宫去看看龙龙和凤凤?如此一来,也省得大将军府还要额外再派一辆马车来护送你入宫。就当给车夫放个假好了,毕竟这车夫也是有夫郎母父孩子的人,让她回去跟家人团聚一天也好啊……”
“老奴参见皇上!”恰在凤凌烟将要应下纳兰蕴之之际,一道声如破锣的嗓音,传了二人的耳畔。
“钱管家,所为何事?”凤凌烟满脸狐疑地看向匆忙而来的大将军府管家。
钱管家眼角的余光飞速地瞥了纳兰蕴之一眼,随即便向凤凌烟恭敬道:“回二公子的话,段云飞段捕头,她……她领着媒公来大将军府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