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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姐?您不能再吃了,这样下去,您会受不了的!”静逸愕然的看着正对食物胡吃海塞的某人,在她准备袭击下一盘之前,眼疾手快的全部搂到自己怀里,看怪物似得看着她,实在不解这些明明很普通的食物,怎会入得了自家小姐的眼?反而相府那些精致的食物,却没引起她的胃口。

“拿来,我还没吃够呢!”夏侯霏横眉冷对,没看她吃的正嗨呢,这死妮子想干什么?自打来到古代,每天不是苦哈哈的药,就是那些看似精致却让人没有食欲的鸡鸭鱼肉,好不容易碰到对她胃口的民间小吃,这小妮子现在是个什么表情?她的吃相有那么骇人吗?在现代,身为公司董事长,每天出入不同的场合,让她下意识的去保持身材,有多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无顾忌的吃喝玩乐了?这种感觉,你知道有多爽吗?多爽吗?

“小姐,吃多了你肚子会受不了的。”静逸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实在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脑子进水跟着她出来?

夏侯霏看着被静逸几乎抱在怀里的小吃,无语的抽了抽嘴角:“你既然这么喜欢,那就留给你吃!”话落,霍的站起身,看也不看她,朝下一个目标奔过去,静逸眼角一跳,急忙跟上前,天啊,来道雷劈死她吧,这是一个中毒之人该有的举动吗?为什么她有种自虐的感觉?

夏侯菲顺手拿了个肉包子,静逸苦哈哈的跟在后面付钱,走到东南西北街正中央的天照湖时,小妮子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流吸引了注意力,也顾不得静逸,小小的身子弯腰、拱身、用力往前挤,终于在人肉夹饼中,瞧清楚了这里究竟因何聚集这么多人。只是……为毛她觉得站在拱桥上的那道人影,那么熟悉捏?

“小,小公子,您,您能不能不要走的这么快?这么多人,万一挤丢了可要怎么办啊?”静逸好不容易从后面挤了进来,皱着一张苦瓜脸,朝着夏侯菲就是一通抱怨。

菲儿咬包子的动作一顿,拽着静逸的手就将她拖到了自己跟前,而后用那双拿着包子的大油手,指着拱桥上的人问静逸:“喂,那个渣男,是不是我的前未婚夫?”

静逸顺着她的手望过去,美眸快速的闪过一丝幽芒,虽然她很想否认,但是,小姐的眼不瞎,她只能老老实实的道:“没错,就是秦王。奇怪,他怎么会在这里?”

静逸紧皱眉头深思的时候,某女已经付诸了行动:“这位大哥,请问这里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多官兵啊?”

大汉看的正兴起,冷不丁听到这么好听的声音,低头一看,原来是个矮冬瓜,还是个长得这么漂亮的矮冬瓜,瞧着顺眼,就低声道:“这你还看不出来?被打的趴在地上的是京城有名的恶霸,殷老王爷的宝贝儿嫡孙殷天宝,立在桥上的那是皇上的长子秦王殿下,两人的画舫不知为何在湖里面撞在了一起,秦王殿下本没打算计较,没想到这个殷天宝却不打算放过他,居然还看上了秦王画舫里的一位姑娘,非要秦王将人作为赔偿送给他。那姑娘一看就不是烟花之地的人,被他这般侮辱气的当即跳湖自尽,秦王一怒之下命人将殷天宝往死里揍,诺,这不已经趴在地上不动弹了。”

夏侯菲一听此话,忍不住咂舌:“那位姑娘呢?”

“人已经被救上来,秦王已经命人送走,听说,听说那位姑娘还是丞相府的大小姐呢!”

“你说什么?”夏侯菲一个没忍住,惊呼出声,惹来周围的人频频侧目,那大汉没好气的看着他:“喂,你咋咋呼呼干什么?”

“呃,抱歉抱歉,有点小激动啊,那,那现在大家都等在这里做什么?”妈妈咪呀,大姐居然半夜三更出来跟男人厮混?还被侮辱的跳了湖?真的假的?

“秦王殿下分别请了殷老王爷与京兆尹,说是要让他们给个交代呢,好好的一个人被气的跳了湖,若不是这么多人在,说不定就出了人命了。这殷天宝向来嚣张惯了,大抵秦王殿下想为民除害呢,瞧,老王爷来了!”大汉话锋一转,指着不远处拱桥上的一个年约六旬的老人对夏侯菲道,夏侯菲眯着眼睛望过去,正好瞧到蔺沧海那个渣男朝殷老行礼,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殷老便命人将伤的不轻的小霸王带走了,走之前还意味深长的拍了拍蔺沧海的肩膀,大有一股‘小子,你干得不错!’的含义在其中,这老头,难道是不打算追究了?不过想想也是,这么多围观百姓目睹这出闹剧,如若他护短了,今日可就不仅仅是丢人这么简单了。

蔺沧海随后又与赶过来的京兆尹交头接耳了一翻,京兆尹肃着脸不住点头,最后,似乎交代的差不多了,秦王才在众人的瞩目下离开了天照湖,一路往东走去。

夏侯菲眸光一闪,居然没有带人?还不坐马车?这厮这是要去干什么?偷偷的瞧了眼还在若有所思想事的静逸,夏侯菲眼珠子咕噜噜一转,娇小的身子微微一侧,瞬间钻入人.流中消失不见,待静逸回过神来之际,哪里还有她家小姐的影子?登时急的嗓子眼冒火,朝暗处的隐卫睇了个信号,火急火燎的满大街寻找她的影子。

夏侯菲一路跟着蔺沧海到一处僻静的街道,这条街道远离闹市,四周黑乎乎的啥也瞧不见,眼睁睁的看着他消失在巷尾,不由拧着眉观察这个区域的特征,她没武功,虽然好奇的不得了,却也不敢这么盲目的跟进去,万一被人谋杀,她连呼喊的机会都没有,站在这里,赖好还距离闹市近一些,就算有什么状况,也有转还的余地。

然而,就在她东张西望着往后退时,却撞上了一堵墙,一堵有温度有心跳的墙,小心脏猛地颤抖了一下,糟糕,莫不是被他发现了?

“阁下在寻找本王吗?”清冷没有温度的声音自她背后响起,夏侯菲身子一哆嗦,缓缓的转过身,不其然,对上蔺沧海那双如毒蛇般阴鸷的黑眸,夜色中,他一袭高贵的青色锦袍,高大威严的立在寂静的巷口,深邃幽深的五官透着冷峻,一瞬不瞬的盯着夏侯菲。

“没,没,小的,小的回家,对回家。”夏侯菲嘿嘿一笑,低垂着头,想要从他的侧边过去时,衣领却在这个时候被人直接拎了起来,直直的将她送到了他的眼前,四目相望,夏侯菲下意识的想要别过脸,生怕眼前这个男人会认出自己。却从没想过彼时他们所处的环境,只能够看出个大概轮廓,更何况她而今女扮男装,想要一眼就认出来,怕是没那么容易。

“为什么跟踪本王?”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夏侯菲别他这样盯着,感觉到自己的整个身子都凉透了,直觉告诉她这个秦王不是啥好人,如若不然,怎会当朝退婚?未嫁先休,这样的气魄,这样的人品,怕是也只有这些皇子们干得出来。

“王,王爷?您,您是王爷?不不不,您误会了,这一定有误会,小的,小的真的是回家啊!您就是给小的天大的胆子,小的也不敢跟踪王爷您啊?”夏侯菲一脸心酸相,苦哈哈,泪斑斑的踢腾着两条腿拜佛似的巴巴看着蔺沧海,那模样,好似人家怎么着他似的,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秦王不动声色间已将他的情况摸了个透,“闹了半天,你没有武功?”

“是啊是啊,小的干瘦如柴的,哪里会什么武功嘛?王爷,王爷饶命啊,小的,小的真的只是回家,呜呜呜,刚刚在那边看热闹,不自觉忘了时间,着急忙慌的往家赶,可是这巷子这么黑,小的,小的看前面有人,才害怕的,害怕的鬼鬼祟祟的。”夏侯菲生怕自己的说辞这个渣男不相信,言语间又是鼻涕又是泪的,将一个窝囊蛋演绎的活灵活现,在他越发厌恶的眼神下,某人越说越来劲儿,说到最后,竟被人厌恶的扔到墙根儿……

嗷,我的美臀啊,疼,疼死了,这个死男人,难道就不知道怜香惜玉吗?这人是随随便便能仍的吗?撞到石头上怎么办?谁来负责?

就在她抱怨连连之际,面前这张阎王脸突然蹲到自己面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没有武功,也能跟得上本王,这才叫本事,说,你是谁的人,为什么跟踪本王?”

咔嚓,某女似乎感觉到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

下一瞬,蔺沧海的笑透着寒意逼近她,一把扣住她的下颌,将她从地上掐到自己眼前,唇角勾起一抹邪狞的笑容:“本王不管你是谁的人,也不管你跟踪的目的是什么……。”

强烈的疼痛感霎时席卷全身,被他紧扣的下巴不能合上,她只能张着嘴寻找薄弱的空气,凝视着他阴森的可怖面容,她再一次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

果然,下一秒,男人眼神如寒铁般看着她:“本王向来的处事原则就是,宁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眼看着她的小脖子就要被他轻松折断,夏侯菲不顾他的钳制,用力的嘶喊,卖力的挣扎,她不能死,她还有很多心愿没有实现,怎么能这样死去?不,绝不,绝不!千钧一发之际,脑海中瞬间浮现昔日跆拳道的各种招式,瞳孔骤然一缩,双腿猛然出击,死死的夹住他的头,在他还未有动作之际,用力往左方一甩,蔺沧海高大的身体轰然倒地,夏侯菲趁热打铁,使出全力,卖力踹在他的胸口,慌乱的站起身,逃也似的朝人.流最多的地方跑,然而,她还未跑出十米远,就被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围成了一个圈,蔺沧海已经站起身,阴鸷的目光再度锁上了她,这一次,很显然比之前的她更能引起他的兴趣……

怎么办?怎么办?完了完了,她怎么就忘记他是谁了?出门怎么可能就他一个人?这些杀手,很显然隐在暗处,没有主子的召唤他们又怎会现身?这一次,她算是提到铁板上了……

眼见男人一步步朝她走近,夏侯菲那清澈的眸子,骤然缩紧,怎么办?要不要亮出自己的身份?以他前任未婚妻的身份,怎么着也得让上三分吧?不看僧面看佛面不是?她的姐姐可是他未来的侧妃啊,说起来,她还是他的小姨子呢,哪里有自家人杀害自家人一说?想到这里,菲儿有了底气,看着正朝他走进的男人,深吸了一口气……

“喂,还不出手?再不出手那死丫头的身份就暴露了!”澹台衍隐在暗处,着急的看向蔺沧溟,这货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这副死人脸,闷死了!

蔺沧溟眸光淡漠的扫向身后的人,顷刻间,无数黑衣人如同鬼魅般,从各个犄角旮旯闪现而出,不过眨眼间,就将秦王蔺沧海的人形成了包围之势,夏侯菲眨眼,再眨眼,‘这是个神马情况?又来了一拨人?也是来杀她的?她什么时候,这么吃香了?’

“你果然有问题!”蔺沧海盯着夏侯菲冷笑一声,眸中带着寒芒。

夏侯菲诧异的挑了挑眉,不是他的人?那是谁的人?

“杀!”外围的黑衣人一声厉喝,训练有素的杀手们手持长剑,剑剑朝人的死穴刺去,不留任何余地。

蔺沧海面沉如冰,渐渐将他那如毒蛇般阴鸷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夏侯菲身子一抖,顿觉不好,下意识的就要往后退,蔺沧海冷笑一声,抬手就朝她的天灵感拍去,说时迟那时快,无数道破空嘶鸣声突然朝他们袭来,蔺沧海拧眉望去,登时面色大变,将夏侯菲用力往外一踹,飞快的利用手中的长剑去抵挡那涂着黑色剧毒的暗器,随着劈里啪啦的暗器落地,蔺沧海的声音冷的像掉落的冰渣:“撤!”临走之时,不忘阴狠的看了一眼被黑衣人接住的夏侯菲,夏侯菲不其然对上他的眸子,心下一紧张,重踢之下内脏受损,‘噗……’的一口鲜血吐出,张了张嘴,歪头晕了过去。

隐在暗处的迦蓝,嘴唇紧抿,脸色苍白的就要往外走,却被蔺沧溟修长洁白的手挡住,他下意识的拧眉,却听澹台衍在耳边提醒:“蔺沧海还没有走,他在等着我们现身。”

迦蓝想到这些年他的惯有作风,眸子里闪耀着危险的光:“杀!”

黑衣卫头领听到此话,倏地扭头,见蔺沧溟没有反对,朝身后的人一挥手,速度极快的隐入夜色中……

迦蓝身形极快的闪到夏侯菲身后,稳稳的将她抱在怀里,纤长的手指下意识的探上她的脉搏,瞬间,狂风暴雨席卷整张脸,冷刀子猛地射向慢步走来的澹台衍,澹台衍被他这么一瞪,不甘心的又瞪了回去:“看什么看?这次是她自己跑出来的,还故意甩掉我的人,要怪就怪她让人不省心,中了毒不好好在家待着,还四处乱窜,今天若不是咱们及时跟上她,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迦蓝拔身而起,修长挺拔的身影霍地闪至澹台衍面前,周身寒意浮动,蔺沧溟捏了捏眉心,斜睨了澹台衍一眼,后者讥诮的瞪了他一眼,愤愤不平,懒得理会他,蔺沧溟看着迦蓝:“若是被他发现是菲儿,以他多疑的性子,绝不会善罢甘休,目前,菲儿的身上不宜停留太多的目光。”

迦蓝紧了紧拳头,弯腰将怀里的人抱起来,就要朝夏侯府走去,澹台衍蹙了蹙眉,没好气的挡在他面前:“你那身体,能运功吗?给我!”

迦蓝斜睨着他,不屑的哼了一声,继而看向蔺沧溟,淡淡道:“你来!”

蔺沧溟面色瞬间一黑,澹台衍眼睛一眯,唇角勾起一抹狡猾的笑意:“算你狠,堂堂太子殿下,成了你的小弟。迦蓝啊迦蓝,也只有你敢这么做,今天换了谁,还不被他揍成肉包子?”

迦蓝默默的注视着蔺沧溟,面沉如冰。

蔺沧溟揉了揉眉心,看着彼时笑成喇叭花的某男,声音蓦地转冷:“宗里送过来的卷宗,留给你了。”话落,接过迦蓝怀中的人,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迦蓝终于露出一抹浅笑,挪揄的冲他挑了挑眉,漫步跟上去,留下澹台衍一个人站在原地自我疗伤,“该死的小焰子,我跟你没完!”

某人:“……”算你狠!

——

蔺沧溟带着夏侯霏回到紫竹苑时,静雅三人早已接到通知,在密室准备好了一切所需物品。没多大会儿,迦蓝在静逸的带领下,也走了进来,看到站在药架前配药的蔺沧溟,急忙问道:“情况怎么样?”

蔺沧溟冷冷的横了他一眼,对于他的质疑,显然懒得回答,自顾自的垂首配药。

迦蓝嘴角抖动了一下,知道他的性子,也不生气,径直走到chuang前,满眼激动的看着躺在那里的小人儿,五年了,五年来他备受煎熬的同时最最在意的就是她过得好不好,没有他与母亲的庇佑,她能否安然的活到他回来,幸好,他们都等到了彼此。

可是瞧着她那瘦弱的身体,还有那张与自己有五分相似却与母亲有八分相似的绝美小脸,迦蓝平凡的容颜暗沉愈浓,这张脸,居然连这里丫鬟的肤质都不如,夏侯奎,你将她照顾的可真好啊!

静娴看着他,几度欲言又止。

迦蓝眉眼未抬,看也不看她,淡淡道:“想问什么就问。”

“主子,您,您怎么出关了?您身上的毒……。”迦蓝进来的时候,脸色就不太好,眉宇间也带着浓浓的疲乏之意,静娴四人打小就跟着他,自然对他的身体格外在意。

“无妨,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说着,缓缓抬眸,目光轻轻扫过四人担忧的脸,轻轻一笑。

静姝几人对望一眼,脸上一红,齐齐道:“哪里,能为主子分忧,是奴婢们分内的事。更何况,小主子人很好,很好相处。”

一室静谧到天明,蔺沧溟将夏侯霏后背所有银针拔出,放入针包中,而后又查看了她的眼睛与脉搏后,对静雅低声交代了几句,拖着疲乏至极的身体拍了拍迦蓝的肩膀,瞥了眼扔在昏睡中的夏侯霏,迦蓝眼底满是担忧,冲静娴点了点头跟了出去。

紫竹林寒雾缭绕中,蔺沧溟负手而立,听着寒风拂动中竹子齐奏的晨曲,清冷的嗓音幽幽响起:“她的毒虽然没有你的复杂,但也需要花费近乎半年的时间才能够痊愈,且过程非常复杂,我们又不宜久留,而且,我并不方便为她诊治……。”

“不是黑丝斑?”不然怎会如此复杂,甚至于还需要半年的时间?

蔺沧溟缓缓转身,对上他疑惑的眼神,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有事说事,现在还有什么比她的命更重要的?”看出他眼底的迟疑,迦蓝面无表情的道。

蔺沧溟凤眸微眯,声音低冷:“她身上的毒,是黑丝斑与另外一种毒所衍生出来的一种新类型毒,而这种毒,至今还没有名字,除了我跟师傅,怕是无人能解……当然,如果那老头儿收的徒弟争气的话,说不定也能试试看。”

“你说什么?另外一种毒?你是说,她身上还有另外一种毒?”迦蓝猛地看向蔺沧溟,黑如玉的眸子一片狂风暴雨。

“你离开的这五年,对方不但对心姨动手,甚至……也未放过她。”蔺沧溟抬起头瞥了他一眼,目光淡漠如冰。两年前他们没能赶回来救心姨,两年后,是绝不能再错过了。

迦蓝身体重重一晃,险些跌倒,蔺沧溟及时拉住他,满脸担忧:“你没事吧?”

迦蓝沉重的摇摇头,须臾,猛地拉住蔺沧溟的手臂,满脸恳切的看着他:“我求你,求求你救救她,你知道的,我只有她一个亲人了,只有她一个,我不能让她死,不能!”

这样低声下气的迦蓝,他至今只见过一次,心姨出事的那次,他甚至跪在他面前,可惜他们远水救不了近火,最终因为距离太远,而错过了时机,这一次,面对他一脸悲悯之色,蔺沧溟的心也跟着疼痛起来,他沉重的看着他,“不是我不愿意为她诊治,实在是不方便啊!”

“难道那鬼老头就方便了?你到底在顾忌什么?我们兄弟,还需要这么多客套话吗?”迦蓝脸色一沉,显的很不以为然,在他看来,与其交给那个不让人省心的老头,还不如交给蔺沧溟更让他放心。

蔺沧溟唇瓣微微抿起,看着迦蓝,脸上有些严肃:“她的毒,需要通过针灸引渡,还需内力逼出,你说,我方便?”昨夜她身上隔着一层薄衣,若不是他手法敏捷,银针又是他特意打造,恐无法刺入身体,如果要彻底诊治,坦诚相见是迟早的事……

迦蓝垂眸不语,半晌后不死心问道:“静雅做不到?”

蔺沧溟眼梢轻抬:“你说呢?”若是她能用,还用得着在这里较劲儿吗?

“所以你一直未出手?”迦蓝似乎有些明白他为什么要坚持等那老头儿来,只是,该死的。。。

蔺沧溟淡淡的瞟了他一眼,有些无语。

“你都不行,那老头儿就能行了?喂喂喂,你该不会真的要等那老头过来吧?你若是让他来,我宁愿你来!”迦蓝的话让蔺沧溟目中一寒,慢慢抬眼:“你脑子没问题吧?”

“你说呢?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更何况,你现在不还没立妃?如果你去找皇上,皇上肯定会同意的。”

蔺沧溟按了按突突跳动的太阳穴,俊脸霎时阴沉下来:“婚姻不是儿戏,更何况,我还没有立妃的打算。”就算他想立,也容不得别人来做主,他蔺沧溟这辈子从来没被别人做过主,这一次,同样不可能,即便面前的这个人,曾经是他的救命恩人,也绝对不可能。公与私,他分得很清楚。

迦蓝薄唇微抿,面沉如冰:“连你也嫌弃她?”

蔺沧溟瞬间沉了脸,深剜他一眼:“你还可以再无趣一点。”

“既然不嫌弃她,为什么就不能娶了她?”此时的迦蓝执拗的认为,只有他,才是夏侯霏最好的宿命。

“我不嫌弃的人多了,难道都要娶回家吗?如果是这样,太子府还至于像现在这样空无一人吗?焰,你清醒点行不行?菲儿不但是你的妹妹,她也是我的妹妹,这里,没有人想让她死。婚姻乃人生之大事,你可问过她的意见?这样堂而皇之的将她嫁给我,她愿意吗?不要以为你所谓的好就是她认为的好,她已经不是五年前你离家时那个天真的小丫头了,她长大了,也有自己的想法了,尤其是……这些年发生了太多让她成长的事,大家都变了,你不能用你的想法去左右她,因为,你不是她!”

难得听到蔺沧溟一次说这么多话,还字字砸在他的心尖,迦蓝弯了弯唇,朝他扬了扬眉:“既然你如此设身处地的为这个妹妹着想,那么,也就是说,你有办法了?”

蔺沧溟如炬的目光射向他,似乎有些咬牙切齿:“没有!”

“那你的意思是不管了,交给那个老头儿了?”

蔺沧溟面容寡淡扫了他一眼:“是!”

“好,那我且问你,既然你不能,那老头儿凭什么就能?难道他就不是男的?”迦蓝步步紧逼,死死的盯着他。

“医者父母心,师傅他老人家经验丰富,或许有别的办法也说不定……。”某人在他的逼问下,貌似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狗屁……”再好的修养,在碰到这句话后,终究还是破了功。

面对如此暴躁的迦蓝,某男眼皮狠狠的跳了两下,终于,抿着唇不再说话,任他如何跳脚抓狂,始终面无波澜的看着他,任他发泄心中的不满。

“既然如此,今晚你出现在这里,又算什么?嗯?你直接撒手不管不就得了?何必多此一举?”

蔺沧溟被迦蓝这番话呛得直皱眉头,静静的看着他半晌,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迦蓝站在竹林中,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唇边勾起一抹不怀好意:“小溟子,上了贼船,你还想下去?怕是来不及咯!用不着我动手,自然有人为你订好这门亲事,而且,还是你推不掉的!”

再度走进密室时,静雅已经将蔺沧溟配的药煎好并喂服给了她,静娴望了望他身后,迦蓝淡淡道:“别看了,已经走了。”而后扫了眼四人,“你们也累了一天了,下去吧,这里交给我。”

静娴四人一听,默契颔首,领头退下,将空间留给这对分别五年的兄妹。

时间霎时安静下来,望着躺在chuang上如婴儿般恬睡的夏侯霏,迦蓝,哦不,应该说戴着迦蓝面具的夏侯焰,缓缓的将覆在面皮上的那张人.皮面具取下来,微弱的灯光下,属于夏侯焰那张清贵无双的容颜赫然出现在空气中,当他精雕细琢的容颜与夏侯霏清丽脱俗的容颜亲昵的碰在一起,感受着她温热的体温时,夏侯焰哭了,那双久经风霜、布满老茧的粗手紧紧的握住她纤细滑腻的玉手放到自己的唇齿间,深深的印上他这个哥哥整整迟到五年的吻……

菲儿,哥哥回来了,哥哥终于活着回来了,如今,我能坐在这里,真实的握着你的手,感受着你的体温,与你讲话,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我们说好的,一辈子不离不弃,你放心,有哥哥在,你不会有事的,我也不允许你出事,蔺沧溟,这一次,做兄弟的,只能不厚道一次了,除了你,我交给谁都不放心!

————

“好端端的怎么会得风寒?”夏侯青拧着眉看着躺在chuang上一脸病态的夏侯紫,想到今日府里的传言,下意识的抬眸望过去:“难不成你昨晚真的跳湖了?”

夏侯紫一听,霍然抬首:“你从哪里听来的?”

“外面传的如此热闹,我就是想忽略也难。”

“你说什么?”夏侯紫脸色刷的一白到底,面如死灰。

“难道真的是你?”夏侯青眼底涌动着不明光泽,“你怎么会和秦王在一起?还为此得罪那个小霸王?姐,你们的婚期还未定下,这么做,不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吗?你傻了?居然急的往这条路上赶?难道你就不怕皇上一道令下,将你另嫁吗?”

夏侯紫此时的脸已经面无血色,夏侯青的话一字一句敲在她的心尖上,想到昨晚那个柔情似水的男人,想到他对她的承诺,想到她那不经思考的奋然一跳,夏侯紫忽然感觉心口有些疼,捂着胸口的手不断的抓紧,抓紧……

“大小姐,二小姐,老爷来了!”丫鬟的声音刚刚响起,夏侯奎的声音就在外间响起:“你们两个不孝女,赶紧给我滚出来!”

夏侯紫的脸如今已经白的不能再白,她看着夏侯青,隐隐约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夏侯青被她紧握着,只得轻声安慰:“先起来,莫让爹爹等久了。”

在夏侯青的搀扶下,夏侯紫穿好衣服走了出去,果然见夏侯奎铁青着脸坐在桌前,一脸怒气。

“爹……。”夏侯紫怯怯的看了夏侯奎一眼,忙垂下头。

夏侯青扶着她坐下,亲自为夏侯奎倒了一杯茶:“爹,您先消消火,润润喉,这大清早的,怎的这么大火气?”

她不说还好,夏侯奎想到朝堂之上的各种嘲讽,一张脸瞬间青一阵白一阵,‘啪’的一声,刚砌好的茶,被他用力扫开,火光直冒的黑眸死死的盯着夏侯紫:“你是嫌最近夏侯府还不够倒霉是不是?不好好在家照顾你的母亲,半夜三更的跑出去做什么?跑就跑吧,居然还给老子玩儿自杀?夏侯紫,你真是我的老女儿啊,啊?”

压抑着诸多情绪的低吼,吓得夏侯紫身体一颤,不顾孱弱的身体,‘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爹,女儿错了,女儿错了,求爹爹别生气,身体要紧!”

“你还知道身体要紧?昨晚你那纵身一跳,可想过你的父母兄弟?可想过你爹爹所面临的各种窘境?夏侯紫,你越来越让我失望了,你的聪明,你的慧智的呢?一个秦王就让你忘了所有吗?你还是众姐妹们的表率吗?你让你爹这张脸往哪里搁?”夏侯奎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女儿越来越惨白的脸,心中压抑着的那团火再度被他生生遏制,可是一想到今后越加复杂的局势,他眼前一黑,人险些晕过去,若不是夏侯青眼疾手快扶住,说不定此刻他也躺在了地上,看着自己如娇似花的两个女儿,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今天皇上为你赐了婚,三月初六入亲王府为侧妃。”

“什么?”没想到,惊呼出声的不是夏侯紫,反而是夏侯青,在夏侯奎与夏侯紫双双不解的目光下,夏侯青讪讪一笑,不自然的道:“我只是,我只是觉得,有些意外。”

夏侯奎淡淡的收回目光,看向夏侯紫,意味深长的问道:“昨晚,到底是自己想跳,还是被有些人唆使的?”

夏侯紫猛地抬起头,紧张的看着夏侯奎:“爹爹此言,是什么意思?”

“以你的聪明,会不明白爹爹是什么意思?”

夏侯紫脸上一白,垂着头不说话。

夏侯奎看着她,登时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复杂情绪,他看着她,突然回头对夏侯青说:“一会儿太医要过去芳苑,你去看看你母亲。”

这是有意要支她离开?夏侯青在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乖巧的点了点头:“是,爹爹。”

目送夏侯青离开,夏侯奎这才看向夏侯紫:“一个女人家,最注重的就是名节,昨ri你的做法,不但没能解决问题,反而事这件事无限放大,今天一早,如你们所愿的传遍整个京城,就算皇上想睁只眼闭只眼,恐怕也不行吧?嗯?”

夏侯紫诧异的抬眸,旋即很快的低下了头,夏侯奎看着她,冷冷一笑:“秦王为了你还真是煞费苦心啊,就是不知道,他是真的想要娶你,还是另有所图。”

“爹爹你……。”

“怎么?不乐意了?紫儿,你可曾想过这背后的深意?你都十八岁了,不是当初懵懂不知的小女孩儿了,秦王这般利用你,难道你就不曾为自己,为夏侯府想过?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你以为你爹爹我有多大的能耐处理这些事?”

“前几天的血案,到现在还未有结果,你娘如今还神志不清,你的妹妹上次中了毒至今未愈,紫儿,夏侯府几经摧残,你爹爹我早晚要退下,你两个哥哥也是不争气的,你说说看,秦王为何要娶你?为何要舍弃菲儿来娶你?为何要舍去诸多对他有益的人家来娶你?是你真的国色天香到他失去理智的地步,还是说他爱你入骨?”

听完夏侯奎的一番话,夏侯紫如醍醐灌醒般猛地看向自己的爹爹,半晌,一个字也说不出。

“别以为天照立了太子就安枕无忧了,皇上为什么要立蔺沧溟为太子?为什么秦王不受待见?难道你就不明白?”

“如此敏感的时期,人人避之不及,你却还要往剑尖上撞。紫儿啊紫儿,原以为多留你两年,能为你选择一门更好的亲事,没想到你如此执迷不悟,早知道,早知道当年就让你嫁入你舅舅家,这样也省的今天如此被动了。一旦你嫁入秦王府,我们夏侯家的命就彻底的发生了转变,即便你只是个侧妃,却也能颠覆整个夏侯家族的命运。”

夏侯紫泪眼婆娑的看着夏侯奎,不住的重复着一句话:“对不起,爹,我对不起您,对不起你们。”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既然这是你的选择,爹爹尊重你,更何况,就算我不想,又有什么用?圣旨已下,你就准备好做新嫁娘吧,没事儿多去陪陪你娘,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她,她的病重在心结,相信你的婚事会为她的病情带来些许生机……。”撂下这句话,夏侯奎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轻轻叹了口气,负手离去。

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夏侯紫的力气仿若被抽空了般,软软的趴在桌上,望着头前茶香四溢的水杯,她的眼底流露出一抹痛楚……

蔺沧海,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吗?你是值得信任的,对吗?

……

夏侯奎离开后,夏侯青缓缓从角落走出,看看夏侯紫紧闭的房门,又瞥了眼夏侯奎离开的方向,唇角掀起一抹轻笑,好事将近吗?呵呵,真是恭喜啊!

——

伸手不见五指的天照湖边,彼时立着两道黑影。

“主子,您为什么要娶夏侯紫?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是吗?”纤瘦的黑衣人立在那抹高大挺拔的身影背后,一脸费解。

“目的达到了?呵呵,你觉得,你的任务完成了?”男人薄唇一勾,缓缓转过身,勾起女人完美的下颌,轻挑的说道。

月光下,男人深邃的五官定定的望着面前的黑衣女人,他身上龙涎香味儿在夜风中冷冽扑鼻,女人前一刻双眼迷离的看着他,后一刻却面色大变,倏地跪倒在地:“属下有罪,求主子责罚。”

“你有什么罪?说来听听?”男人剑眉一挑,望着她低垂着的头,轻轻的捋起她一把头发,在手中打着圈圈,模样漫不经心,笑意慵懒散漫。

这样的他,是女人鲜少见过的。

“主子,属下不懂,夏侯府如今明明没有了利用价值,为什么您还要娶她?还是以这样的一种方式?”女人深吸了一口气,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男人听言,眼底掠过浓浓的讥讽:“你错了,这才刚刚开始而已!”

女人满脸不解之色,男人却懒得解释,“这么长时间,可发现了什么?”

女人面色一凛,缓缓的摇了摇头:“回主上,相府其他人活动都很正常,暂时还未发现什么,也许,真的要从明月阁的阵法下手才可以。”

“这个还用得着你说?如果能破解,还用得着你吗?”男人面色一沉,口气已隐隐不悦。

“是,属下多嘴了。”女人身子一抖,惧怕的垂了眸。

“你的年纪,似乎也不小了吧?”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惊得跪在地上的女人险些软瘫在地,旋即面色紧张的看着这个随时都能摧毁她的男人:“回主人的话,属下,属下今年十六了。”

“嗯,十六了,夏侯紫出嫁后,很快就轮到你了吧?有没有想过,自己会嫁给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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