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太后娘娘。”夏侯菲轻抬腰身,漫步走向太后的下手,十足十的大家闺秀模样,这样的言行杨凤看在眼里,奇在心里,面上,却未有丝毫异样。
“今ri你为哀家收集露水,想必累坏了吧?身体还未痊愈,万一出了事可如何是好?下次不要这般鲁莽!”明着是担心她的身体,实则是怕她给她找麻烦吧?想到这里,夏侯菲心中冷笑,低眉顺眼的起身:“太后娘娘所言极是,这次是菲儿思虑不周,下次定不敢肆意妄为了,求太后责罚。”
“好啦,你也是一片孝心,哀家若是责罚于你,岂不是辜负了你一翻心意?快快起来,身体还未好,今天又辛苦大半天,若真是累坏了,太子还不得找哀家啊?”说道这里,两人之间的气氛总算有些缓和,夏侯菲松口气的同时,不忘换上一副羞答答的表情,“太子殿下在这里,也会支持妾身这么做的。”
太后呵呵一笑,与夏侯菲一起用了下午茶点后,便不再为难她,随她离去。
出了慈宁宫,夏侯菲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一旁的柳儿莞尔一笑:“侧妃娘娘,距离开宴还有一个多时辰,您要去找太子吗?”
“太子现在在哪里?你可知道?”这下麻烦了,那厮说了到时会来接她,以至于她也没问他几时会过来。原本想着今天不会这么轻松过关,没想到上午的表现似乎颇得太后满意,这不,不但留她睡了午觉,还喝了下午茶,若不是太后有事放她离开,她哪里能偷的这空闲?
柳儿摇摇头:“奴婢可以找小太监去前朝问问。”
前朝啊,这一来一回折腾过来,少说也得半个小时,万一他在忙,岂不是要耽误?思之际,她看向柳儿:“这样吧,你找个宫女给本妃领路,剩下的时间本妃自行打发,可好?”
柳儿犹豫了下:“那太子若来……。”
“嗯……过一会儿本妃自会过来。”第一次进宫,她也不敢到处乱转,就在慈宁宫附近溜达溜达,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可是这两个小时的时间,着实不太好熬啊!
柳儿无奈之下,只得听从夏侯菲的意思,为她寻了个小宫女带路,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自作主张的派小太监去前朝寻找太子的下落。
后宫很大,宫殿与宫殿之间距离也较远,难怪电视上妃子出行都要有软轿代步,因为不熟悉,所以夏侯菲不敢走远,只在慈宁宫附近溜达,没想到这样居然也能碰到熟人。
“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就在夏侯菲漫无目的的欣赏风景之时,一道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下意识的挑了挑眉,方缓缓转过身,看向前方不远处那抹淡紫色的身影:“姐姐?”
轻衣罗裳,迷纱飘动间带过来一阵香风,在瞥到夏侯紫身后那道高大挺拔的紫金色身影时,夏侯菲眉心微蹙,强扯出一抹笑意:“姐姐怎么会在这里?”而后踩着碎步,朝她身后的秦王施了浅浅一礼:“参见秦王殿下。”在天照,太子侧妃的地位自然比不上人家正儿八经的王爷,当然,如果她是太子妃,那就要等着秦王向她行礼。
“免礼。”秦王漠然的扫了她一眼,倏地看向夏侯紫:“不是东西落了,还不赶紧回去?”
夏侯紫猛地一拍额头,拉了拉夏侯菲的手:“妹妹且等我一会儿,我去母妃的宫里拿个东西,这就回来。”
夏侯菲下意识的排斥与秦王单独相处,刚想开口拒绝,夏侯紫却一阵风似的离开了,那模样,与她平日里的优雅从容实在相差太多,柳眉再度蹙起,左脚微微挪动了下,头顶就响起一道低沉冷清的声音:“怎么?这么害怕与本王在一起?”
夏侯菲轻抬臻首,巴掌大的绝美容颜上闪过一抹淡笑:“秦王殿下多虑了,太子殿下还在等妾身,就先行告退!”渣男,当初差点要了姐的命,姐若是还能以平常心面对你,才见鬼了!还有……
冷眼瞧着眼前娇小的标志小人儿,巴掌大的脸,清澈淡定的美眸,举止落落大方、端庄有度,实难想象这样的她会与‘废物’‘草包’划上等线,想到曾经的她,再看现在的她,秦王突然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这才是真正的你,是吗?”
夏侯菲诧异的挑眉,“秦王的话,妾身听不懂,如果没有事,妾身先行告退。”
“你一直都在骗我,对不对?”胳膊骤然一紧,秦王已经握住她的手臂,眸光狠厉的盯着她,唇角含着冷笑:“你从一开始就不愿嫁给本王,你从一开始就想嫁给他,对不对?所以你处心积虑让本王退婚,对不对?”
夏侯菲微微冷笑,眉梢含怒:“王爷此话真真好笑至极,试问,我有什么资格让太子殿下去娶一个未婚先休的女人?又凭什么笃定自己落水之后还能大难不死?”
秦王身躯一震,双眸幽深地凝视着她那张美入骨髓的容颜,心中百感交集……
“请王爷注意自己的言行,放手!”夏侯菲想要用力的挣脱他的钳制,奈何几经挣扎对方都不为所动,渐渐的,她眉梢含怒,面颊浮起薄怒:“放手!”
秦王危险的眯起眼睛,转而恢复平静,缓缓放开她的手臂,倾身上前,低语:“在荷塘的人,是你,对吗?”
夏侯菲心中一凛,面上却露出淡淡的微笑:“王爷的话,妾身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这里明白,就行了。”秦王眸色一深,指了指自己的太阳xue,笑的隐晦不明。
夏侯菲心中一寒,强装镇定,骄傲的扬了扬下巴,朝他略一福了福身,就要转身离去。
“难道你不想知道,你身上的毒是怎么来的?难道你不想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吗?”夏侯菲脚下一顿,冷笑着看向秦王:“我的生与死,冥冥之中已然注定,就不劳秦王殿下为此操心了。”
“那如果本王能救你的命呢?你还愿不愿意跟随于本王?”男人大步上前,突然拦住夏侯菲的去路,目光直直的盯着她,“现在,只有本王,只有本王能解得了你身上的毒,离开他,离开他回到我身边。”
夏侯菲笑了,笑的鄙夷,笑的讥诮:“我竟不知道,我夏侯菲居然也有如此抢手的一天。那个曾经视我为垃圾的男人,那个曾经恨不能我消失在这个世界的男人,居然也会有回头的一天,蔺沧海,你说这是不是很可笑?呵呵……今天我不妨把话撂在这儿,你也不妨冷静一下,好好听好了……我与你之间,早在去年的今天就已经断的一清二楚,我夏侯菲今生即便是死,也不会死在你蔺沧海的身边!我与你之间,早已恩断义绝,没有任何瓜葛!”
她眼角微挑,淡然的微笑中浮现一抹冷冷的讥诮:“你该珍惜的,是为你豁出一切的夏侯紫,是个男人的话,就该有所担当,别吃着碗里望着锅里的,这是最让人瞧不起的渣男!”
话落,她含笑着朝他行礼,“妾身告退。”翩然离去。
自始至终,都没有再去看蔺沧海黑如碳底的脸色。
眸光流转间,一抹紫色悄然隐身于拐角处,夏侯菲抬眸望天,冷冷的扯动嘴角,他果然还是知道了,就说,以他的功力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她们?不过,那又如何?案发现场没有活捉她们,等着秋后算账,还有什么意义?不管刚刚的话是不是真的,也不管他是不是对她存了恻隐之心,这个男人真是令人恶心到了极点,想来,那个为他藏身于皇上身边的妃子,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啊!”正想得入神的夏侯菲,冷不丁被人大力一扯,本能的尖叫出声,然,却在闻到那熟悉的男性气息后,诧异的抬眸,惊喜的道:“你怎么来了?”
男人哼了一声,黑如玉的眸子一片沉暗:“本宫怎么就不能来了?被本宫当众爪尖,是不是害怕了?”
“害怕你个鸟!”夏侯菲对着天空翻了个大白眼儿后,恶狠狠的瞪着他:“你居然早就来了,那为什么不过去?害的我被某个男人恶心扒拉了半天,你还真沉得住气啊,昂?”
“那是本宫体恤你之前被人抛弃,如今好不容易翻身,怎么也得让你满足下你小小的虚荣心,你不感激本宫,还敢在本宫面前如此理直气壮,夏侯菲,你果然够胆儿!”蔺沧溟凤眸微眯,声音低冷。
“我有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第一天认识我吗?”某女如水的眸子眯起,冷冷的瞟了他一眼,“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快点带我离开!”
“刚刚那货凑到你耳边说了什么?”某男凤目闪过一丝精光,唇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夏侯菲没好气的撇了撇嘴:“你不是本领过人吗?怎么连这点距离都听不到?”
某男凌厉的瞟了她一眼,夏侯菲头顶直冒寒气,哼哼唧唧歪歪了半天后,才顺手挂上他的手臂:“先带我离开这里,我一分钟也不想多待了!”
蔺沧溟目光幽深的望了眼她身后,嘴角绽开一抹清华潋滟的笑:“你今天可是将他得罪的彻底,依着他不甘人后的性子,恐怕还会找上门!”
“那就找呗,小女子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这辈子抱上你这棵大树了,别的男人我肯定不会多看一眼,尤其是这个将我推下湖还下了毒的死渣男,哼,这辈子我都与他老死不相往来!”
瞧着身边人儿那攥起的小拳头,鼓得圆圆的小粉腮,哼哼唧唧从鼻尖冒出的小怒火,某人心情极好的勾起了唇:“这……算不算你对本宫的表白?”
夏侯菲眨眨眼,装傻:“啥?我有向你表白吗?”
某男望着她亮闪闪的水眸,薄唇微不可察的扬起一缕弧度:“你那姐姐刚刚可是瞧的清清楚楚,今后她与你之间的怨愤,恐怕会越积越深了!”
“知道,那又如何,如果她从小就将我当妹妹,或许我还会伤心些,可惜,我与她之间,早在出生之日,就奠定了今日的结局,没什么大不了的!”上一世,被自己的亲哥哥陷害,亲情于她,已经是可有可无的存在。这一世,本以为注定爹不疼娘不爱,却没想到爹爹不是不爱,是不能爱,总算让她找回了一些安慰。死了多年的哥哥突然默默的出现在她身边保护她,这种感觉让她暖暖的,很贴心。一直困扰她的毒素被她的亲亲老公霸气的干掉了,从此以后,她的未来可是充满光明和希望,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至于这些出现在她生命中大大小小的怪兽们,有她这个霸气威武的大神老公在,还有谁能近的了她的身?
此时此刻的她,脑子满是蔺沧溟的威武霸气,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在提到这个男人时,眼底所散发出来的那种迷人的耀眼光芒!
“对了,你怎么会来这里?”尤其是后宫这么大,他还找的如此准确!
“本宫若是想找一个人,还用自己动手吗?”蔺沧溟低沉优雅的嗓音中透着与生俱来的傲然气息,让夏侯菲很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瞧吧,这么快就显露出他的本性了,哼,真是一只骄傲的花孔雀。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离宴会不是还有半个时辰吗?”慢半拍的夏侯菲这才发现她已经不知不觉出了后宫,而他们所去的地方是……?
“本宫需要更衣!”男人冷着一张脸,逐渐加快步伐。
夏侯菲这才注意到他眉宇之间散发出来的疲累气息,于是乖乖的闭上嘴,跟着他一路小跑往他在宫中暂时歇息的听雨轩……
——
“出来!”蔺沧海阴鸷的眸子闪过一抹暗沉,猛地转身看向身后。
夏侯紫身体猛一哆嗦,面色微白的走出来,紧张的看着他:“爷,妾身,妾身不是……。”
“闭嘴,跟上!”蔺沧海眼神凌厉的打断她的话,双手负背,大踏步的朝前走去。
夏侯紫强忍着心下的酸楚,小步跟上前……
——
“娘娘?”德妃身边的石嬷嬷轻声低唤她,才将她拉回现实,看着逐渐远去的儿子与媳妇,她的眼底闪过一抹凌厉,与往日与世无争的样子可谓天差地别:“怎么回事?那个夏侯菲……。”
“嘘,娘娘且慢,当心隔墙有耳啊,太子而今正是如日中天之际,咱们还是回宫吧?”石嬷嬷谨慎的打断她的话,上前虚扶着她,转身往德妃所在的钟粹宫走去。
“去查一查。”她的儿子他知道,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对一个已经被弃了的棋子突然示好,这不正常,她也不允许他正常,夏侯菲,看来她低估了这个丫头的能力了,被弃之这么久,居然还能榜上太子这棵大树,只是可惜了,恐怕她没命去享受接下来的前程似锦。
“是,娘娘。那紫侧妃那边……。”
“继续盯着,在墨家那个丫头未嫁过去之前,她们四个,谁也别想有孕!”
“是,娘娘。”
——
“可打探清楚了?”皇后慵懒的靠在软塌上,漫不经心的抬了抬眼皮。
温嬷嬷点了点头:“奴婢已经打探清楚了,说起来,这个夏侯菲的确不简单,居然在太后故意为难的情况下跑去荷塘采集了半天的露水,听说过了午时才回了慈宁宫。太后不但留她睡了午觉还一起吃了茶点。”
杨艳萍捏了捏眉心,露出一抹嗤笑:“她的女儿,怎会差到哪里去?之前本宫还奇怪,那般绝世的女子怎会生出一个草包小姐,就算这当中那个李氏的功劳不小,可也不应该差成这般,如今看来,这丫头不但不傻,还很聪明的蒙骗了我们所有的人。”
“可是娘娘,这么些年咱们也是看着她长大的,她几斤几两,咱们还不清楚吗?之前的芸芸总总,不像是装出来的啊?今日进宫,她也是表现的处处小心谨慎,这一点,不管放在哪一个大家小姐身上,都会如此做吧?更何况,她若是正常,怎会连太子殿下的婚都敢逃?难道她就不顾及夏侯府上上下下几百口子人?依奴婢看,这夏侯小姐的‘草包’之名,定然不是空穴来风。”
杨艳萍眯着的凤眸倏地睁开,若有所思的往下温嬷嬷:“那你的意思是,这丫头的镇定与淡然,是强装的?”
“奴婢如今也不好说,不过,是与不是,等晚上的宴会,一试便知了!”温嬷嬷精明的眸子一亮,看向皇后。
皇后轻弹指尖,凝神思考了片刻后,有些犹豫:“她毕竟是太子的人,如若真丢了人,那连带着本宫面上也不好看,这样不妥,到时候本宫自有主张,你就不要过问了。”
温嬷嬷一想,慎重的点了点头:“还是娘娘思虑周全,是奴婢僭越了。”
皇后正想说什么,一道尖细的声音陡然响起:“皇上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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