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说话之人不知道苏九音为什么这样看着他,笑的那样诡异,但是不得不说,曾经高高在上惯了,他从未遇见这样的状况。
好在他也是个心比较宽的人,倒也没太放在心上。
“这两人是你的人?”苏九音沉声问道。
“不是。”那人摇头,笑容有些痞痞的,却并不令人讨厌。
“既不是,你又为何为他们求情,替他们出头?”苏九音其实看出了对方的用意,只是也不点破,配合着对方发问。
“若他们死了,是谁派人刺杀于你岂不是成了无头公案?”那人笑着答道。但心里总有种心思被人窥破的感觉,让他觉得有些不适应。
苏九音嘴角一翘,道:“莫非不杀就问的出来?这两人嘴巴可硬得很啊。”说着还淡淡的瞥了两个如死狗一样的杀手一眼。
“说不准,他们的主子会为他们出头呢?”那人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一个脸色铁青的紫袍少年,笑容渐渐放大。
苏九音有些好笑的看着那紫衣少年一脸吃了苍蝇般的神色,道:“不过两条狗罢了,既被擒了,便是弃子。所为弃车保帅,聪明的主人应该懂得放弃,你说是吗?”
苏九音目光直视那紫衣少年,笑容越发玩味。莫非这就是所谓的狗咬狗?
“战衣,战莲蓉,你们两个什么意思?”那紫衣少年一脸铁青的看着出卖自己的一对兄妹,心里恨得牙痒痒,却偏偏不好发难。尽管他身份丝毫不比对方查,但却不值得为了这种事情就跟上清宗翻脸,得不偿失。
“楚秋。本姑娘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少在这里装无辜。你敢说这两人不是你派来的?”那战莲蓉倒是个泼辣性子,连伪装都懒得装,直接开口就顶,句句带刺,把个楚秋给说的是满脸阴霾。
“战衣,管好你妹妹,小心祸从口出。莫非你们上清宗想跟我们魂元宗开战?”楚秋一脸的青绿。显然不是第一次从那战莲蓉的嘴上吃过亏。
“我妹妹说的可有错?不过一句事实,楚大少爷何必大动干戈呢?莫非是你心虚?至于管教?我就觉得莲蓉挺可爱挺率真,我就喜欢这样真实的莲蓉,怎么着,你咬我啊?”那战衣一脸笑眯眯,丝毫不惧楚秋的威胁。
虽然魂元宗是修真界第一大宗门。但他们上清宗也不比魂元宗差,谁又怕得谁来?
本来他们上清宗就跟魂元宗不合,他们兄妹跟这个楚秋对着干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光是威胁没听过一百次也有八十次,可哪次还出事了?
那楚不离也不是傻子,决计是不肯因为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跟上清宗翻脸的,他还没这么拎不清。
“你……!战衣,你当你又是什么好东西?若非是仗着你那个死鬼老爹,谁又将你当回事了?”楚秋气的手都发抖。这个战衣就是这样,每一次都用那近乎无赖的话顶的他一句话也说不出。
而那战衣却丝毫不为楚秋骂了他老爹而愤怒,而是淡淡甩手道:“我那老爹若是死鬼,你那爷爷岂不更是个老不死的?听过一句话没?老而不死是为贼。”
“你才是贼!你们全家都是贼!”楚秋简直要气炸了。论口才,论骂人的技巧。十个楚秋也赶不上一个战衣。
“我说两位,你们先消消气。难道你们不觉得其实我才是苦主,就算是骂人,那也得是我来骂才对吗?将我这个受害者放在一边看热闹,你们也太不厚道了。”苏九音被这两人搞得莫名其妙。自己才是受害者好么?怎么他们俩先打起来了?搞了半天,她这个受害者是被他们拉来看戏的么?
“呃……”战衣和战莲蓉看着苏九音一脸的无辜,几乎要笑出来。一般人见了这上清宗和魂元宗的少主难道不是该紧张害怕吗?有他们替他出气。换做平常人该偷着笑了,没想到还有人上赶着要去得罪一下魂元宗的少主,难道就不怕魂元宗报复?
战衣倒是对这个红衣女子好奇起来,战莲蓉就更是喜欢比较彪悍的姑娘,本来就十分讨厌那种柔柔弱弱梨花带雨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弱女子,所以见了苏九音这不卑不亢的神色反而多了几分相交之意。
苏九音对于上清宗原本的印象其实不算太好,这就得归功于当初萧家大长老萧处机和萧真真上门退亲时找的那个烂大街的借口。
什么萧真真被上清宗一外门管事的孙子看重,死活非要迎娶什么的。虽然当时她就觉得这借口有些不靠谱,但是生在地球的她看惯了各种yy小说,这种情节倒是不少,也过得去。所以倒也没有完全不信。
不论如何,她对上清宗的印象可是不怎么样了,直到今天。
她不知道战衣和战莲蓉的性情究竟如何,人品是否过关,但至少现在看来还是不错的。当初她对上清宗没有好印象,其实上清宗算是躺着也中枪。
就算那外门管事的孙子要强娶萧真真为妻,那其实也是那管事的孙子的事情。一个外门管事根本就无法代表整个上清宗,又何况还只是个因得罪了人被贬的孙子?
至于那紫衣少年……呵呵,楚秋啊,魂元宗的小少主啊,她们俩还真是有缘。
因为两枚玄壶石珠和几朵绵羊云草就莫名其妙的通缉她,这样小肚鸡肠的男人还是让人恶心。说到底,宝物有缘者居之,她抢了那本就是她的。那玄壶石珠和绵羊云草上似乎也没写着他楚秋的大名吧?凭什么就认定是她抢了他的东西?还能要点脸不!
“牛大哥,咱们两个……”苏九音原本想说咱们两个被人给遗忘了,转头却发现牛壮一双眼睛血红,神情有些狰狞,整个人的气质再不复憨厚。反而有些压抑的戾气。
“牛大哥你怎么了?”苏九音暗道一声不好,这样下去很可能会走火入魔。她不知道牛壮此时的状态究竟是因为什么,但她能感觉到牛壮的那双眸子中闪烁着浓浓的怒火和恨意。
听到苏九音的声音,众人都不由自主的将目光移向了牛壮,这才发现,牛壮的状态与之前全然不同。如果说之前的牛壮还是个憨实的庄稼汉子,那现在就如同一尊自地狱而回的恶魔,周身充斥着戾气。
牛壮却似乎是没听到苏九音的问话。红着眼瞪着地上那两个半死不活的杀手,阴沉的问道:“你们是魂元宗的人?”
“哼!我们就是魂元宗的人。识相的快放了我们,否则小少主定然不会放过你们!”那地上的杀手因为楚秋的出现重拾了信心。虽然见牛壮现在的姿态有些心惊,但还是嘴硬着说道。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牛壮听闻此言,突然冷笑,而后放声大笑。笑声响破云巅。那笑声中带着愤怒,带着凄凉,带着不以为然。似乎在诉说着一段悲伤的往事。
渐渐的,牛壮停止了笑声,眸子中的阴厉更甚,道:“既然你是魂元宗的人,那么你该死。谁都救不了你,包括你口中的小少爷。”说着一把揪起其中一人的领口,一手钳住了对方的脖子,只听‘咔嚓’一声,那人便在他的手中歪下了脑袋。
另一个人见同伴死在这壮汉手中,声音都打了颤。尽管他们平日里仗着魂元宗的名号在外胡作非为。但本身却是个怕死的人。
平时外人都因着害怕楚不离这个喜欢以多欺少以大欺小的变态,所以大多人都不愿意去招惹魂元宗的人。只要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大多数人都选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息事宁人才安全,可是没想今日却撞了铁板,遇上个完全不惧魂元宗的刺儿头。
“你……你想做什么……你好大的胆子,我可是魂元宗的人,你连魂元宗的人都敢杀?”见这力大无比的大汉带着一脸狰狞的伤疤朝自己走来。这杀手声音都已经打了颤。
牛壮狞笑一声,带着嗜血的残忍抓起这人,淡淡说了一句:“杀的就是魂元宗的人”而后徒手将这杀手生生撕成了两半,看的苏九音微微皱眉,有些反胃。
她只感叹,这杀人方式实在是彪悍了些。
但是,她或多或少的想到了一些事情。
她是知道牛壮的过往的,虽然知道的比较片面,但她听说过,牛壮原是农民,整个村子生活都比较平静,过着男耕女织的日子,鲜少有勾心斗角,所以村民大多淳朴,邻里之间也都相熟,关系十分要好。
可是当年牛壮在与人玩捉迷藏游戏之时藏在了小塘的莲叶之下,那负责寻找的孩子将所有人都找着了,却偏偏找不到牛壮。最后因为天色渐晚便回了家,将牛壮遗忘在小塘中。
牛壮因为对方没找到自己还沾沾自喜,即便冻得打哆嗦也没有从莲叶下出来,也因此躲过一劫。
当他回到村庄的时候,整个村子被屠戮殆尽。男女老少,凶手之残忍令人发指。他的爸爸妈妈,他的弟弟妹妹,还有那些平日里慈祥、宽容、温柔的村民们,包括不久前才与他玩耍的小伙伴们,所有人都死状凄惨,死不瞑目。
当时的牛壮悲伤的甚至流不下一滴眼泪,只是目光呆滞的看着满目的尸体,那刺鼻的鲜血味道让他几乎癫狂入魔。
他用了很长的时间来追查这个凶残的屠村凶手,但其结果却让人气愤。这凶手屠村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找一件什么东西,为了隐藏目的,他们将所有知情人屠戮殆尽,不止是他的村子,还有许多村子都惨遭毒手,死伤无数。
苏九音只知道这些,但却并不知道那所谓的屠村凶手究竟是来源自哪个组织。
但看牛壮此时的状态,恐怕但凡长了脑子的都该知道,当年屠杀了他全村的凶手与魂元宗脱不了干系。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牛壮此时的疯狂,也只有这样,才能说明方才牛壮听了魂元宗三个字之后为什么会有这样激烈的反应。
苏九音眸子越来越冷,虽然还是在笑着,但那笑容却无法到达眼底。
魂元宗。果然就是这修真界的一颗毒瘤。虽然她明白,作为一个门派,大多好人坏人兼有,可是动辄灭人满门就实在是有些丧心病狂了。
当初灭了风云谷,可以说是敌对关系,是竞争关系,成王败寇,不必言说。但是牛壮村里那些纯朴的村民又何错之有?又何至于承受这样的灾劫?
无论魂元宗当时在寻找什么,一群完全不懂得修真之道的淳朴村民又知道些什么?又能透露些什么?
据牛壮所说,当年惨遭屠杀的村子,加上他们村,足足有二十一个。
杀人狂魔!罪该万死!
二十一个村子,近万村民,就这样死于非命。最可悲的是,当年魂元宗所寻找的那样东西,根本就是莫须有的存在。
一个传说。彻彻底底的一个传说。
尽管魂元宗杀了那么多的人,可最终却根本没有找到这样东西。或者应该这样说,那东西就像是前世那些传的乱七八糟的藏宝图一样,那东西从一开始根本就不存在。
身为修真界的领头人,为了一件莫须有的东西就向普通人下手,这魂元宗也实在是太过混蛋至极!
当初明明是他们先定下了修士不得轻易对凡人下手的规矩,可最先打破这规矩的也是他们,实在是猖狂无比。
苏九音觉得她能理解牛壮的感受。她不过是被萧家追杀就恨不得将萧竹、萧真真给碎尸万段。而牛壮却是因为这种恶心的事情而失去了所有亲人。叫人怎么能心平气和的再去面对魂元宗的混蛋!
如果换做是她,恐怕她会想尽一切办法与魂元宗作对。见到魂元宗弟子见一个杀一个,绝不姑息,绝不心软!
苏九音原本就有心想要招揽牛壮,但又怕他害怕魂元宗淫威出卖了他。不过现在看来,这件事情倒是水到渠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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