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站起来，在边上的水盆前净手，又为温湛沏了一杯茶，送到温湛手边。
“您喝茶。”
“嗳，好。”
温湛端着茶盏，掀起茶盖拂过还滚烫的茶水，热气盛着茶香氤氲，却怎么也掩盖不住温湛那张满是笑意的脸庞。
女儿，并没有两个儿子那么抗拒他。
桃夭坐在温湛对面，看着温湛那张笑脸，却有些猜不透温湛的来意。
她原本以为，温湛这是因为明镜堂的事情过来问罪，而现在，看起来并非是那么回事。
那是，因为什么呢？
长亭摩挲着放在自己面前茶杯的杯把，暗暗想着。
温湛喝了一口茶水，将手中的茶盏放在边上，抿了抿唇，这才缓缓开口。
“五丫头。”
长亭收拢着思绪，抬起眼帘看他。
“我不知道在明净斋，老夫人还有三丫头又怎么欺负你了，你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温湛的话带着深沉，但明显是偏向长亭这边的。
长亭眼中掠过层层的异光，漆黑的瞳眸盯着温湛，不知所以。
温湛，果真不是来问罪的？
温湛放在膝盖的手，双手交握，“父亲知道，你一直都是个懂事的孩子，若不是被逼急了，也不会做出血染明镜堂的事。”
“但是，五丫头，你看看自己的双手。”
长亭垂眼，看着自己放在桌上的双手。
那双手很显然没有做过什么粗重的活，肌肤娇嫩如婴儿一般，莹白剔透。
温湛的目光也看着她那双手，双眼带着疼惜。
“那应该是一双不染纤尘的双手才是，不应该染上杀戮和鲜血。”
即便今日那个人并没有死，他也并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染上罪孽。
他在沙场上驰骋了半世，身上早已有了数不清的罪孽，但是长亭不一样，她还是一个小姑娘啊。
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她能站在父兄的身后，不谙世事，幸福的过完一辈子。
长亭抿着唇，低垂着眼帘，幽深的瞳眸，盯着自己白嫩的双手。
她早就回不去了，她的这双手，注定要染上鲜血，踩着尸骨前行，是她的宿命。
只可惜，温湛不会知道这些。
温湛说着，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的一双眼睛透出的光，似乎能洞悉一切。
“有时候，手中的利刃太过尖锐，反而会伤到自己。”
温湛意味深长的看着眼前的长亭。
在明镜堂，他的确很生气，却并非气三丫头嘴里说的那些关于五丫头的罪名。
而是气三丫头嘴里说着心疼五丫头，却只是想着他如何狠狠的处罚五丫头。
他可是在内宅长大的，有些心思，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但是他更气的是，五丫头如此狠绝的手段。
长此以往下去，他担心的是，五丫头会伤到自己。
他来这一趟，也不是问罪，而是因为想要规劝一番女儿。
长亭端着杯盏，呷了一口正温热的茶水，茶香在口齿蔓延着，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
她放下手中的茶杯，“这些，我自有分寸，父亲不必多虑。”
她知道，或许温湛是真的关心她，只是，她并不需要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