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看着他如今清瘦的身形,低垂的眼帘下,暗藏担忧与痛心。
当年的和宁大将军,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如今呢,却遭受毒害至此!
琵琶袖中的双手,紧握在一起,压抑着内心汹涌的情感。
长凛盯着她看,似是想要从她的脸上,探究出什么,不过一眼,又很快的收起目光。
他看不出。
忽而,他轻笑出声。
“温姑娘呢,一个小小女子,胆敢在这寒天雪地中呆着,就不怕吗?”
“我该怕什么?”
长亭歪着脑袋,笑看着眼前的男子。
她还有什么可怕的吗?
“这南郊密林,凶险无比,寻常人根本不敢进来,就更不要说是这大雪密布的冬日了,而你一个小小女子,却敢为了自家兄长,带着人毅然进山寻人,连四公子都险些没命了,你就不怕吗?”
长亭摇了摇头。
“怎么会呢,相比于我自己的安危,我更担心兄长,会不会有事。”
她的身边有这么多人护着,而她自己,虽说不会武功,但也有足够的能力自保。
她唯一担心的是温澈。
鬼门分部的人都派了出去了,除却她带领的这支队伍,在这深山之中,还有不少的鬼门探子,仍旧在继续搜寻着大哥的下落。
偏偏这么多人寻找,却半点踪迹都没有找寻到。
她很是担心。
担心他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思绪落到这里,戛然而止,她不愿意继续想下去。
心存希望,才能真的有希望。
她抿着唇瓣,迎面吹过冷冽的寒风,两鬓的碎发被吹到耳后的方向。
对上少女那双如浓雾笼罩的眸子,长凛的眸色渐深。
他忽而偏过头,目光落在眼前的篝火之上。
“凤某也曾被心怀不轨之人谋害,一杯毒酒,让我尝遍了各种极致的痛苦,可这还不算,为了得到我身上的东西,他们对我用遍了各种残忍的刑罚,挑断我手脚的筋脉,敲碎我双脚的骨头,毁我面容,最后,将我扔进狼山之下。”
他回忆着当年的事情,精致的侧颜,却显得那般平静,就连言辞,也没有太大的起伏,说出的话,就好像在陈述着别人的故事一样。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当时的痛苦,每一样,都几乎能将人逼疯。
可是他怎么能疯呢,便是被扔下狼窝之中,他也不敢就这么死去。
他怎么能死了呢。
与他怀有同样血脉的人都死了,就只剩下他了啊。
若是连他都放弃了,那还有谁,会为他们明氏一族讨回公道,报仇雪恨呢。
恐怕没有了吧。
长亭听着他的话,心头一阵酸涩,甚至是一阵紧接着一阵,密密麻麻的疼。
世人只知,凤家的家主凤十一,也曾被人歹人毒害,掉落山崖,若是旁人听了,只觉他这是在说着凤十一的往事。
可是,只有长亭知道,二哥哥说的都是关于他自己的往事啊。
她知道,当时的二哥哥肯定是受了许多的苦。
可是,当她听见二哥哥用这样平静的话语,说出当时所承受的痛苦时,她似是也看到了当时二哥哥受折磨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