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枕就落在地上的碎瓷片之上,地上还蔓延着带着苦涩药味的药汁,药汁染在引枕之上,很快便有着一块块的褐色痕迹,斑驳在引枕之上。
陶厉撑着床沿,死死的看着地上的一切,眼中,满是戾气。
任凭谁被药物控制,不得行动自如,还要被禁锢自由许久,谁都会愤怒,更甚至是疯狂。
就在他陷入愤怒之时,一抹宛若虚无缥缈的声音,缓缓的落下。
“父亲又何必动怒,这样对身体不好。”
陶清澜说着话,将身后的门扉关上,提着袍摆,缓步的走了进来。
少年出尘似仙的脸上,噙着浅浅的笑意。
恍若,那是对陶厉愤怒的包容,又或是根本不在意。
他掠过层层的地幔,走了进来,淡淡的眸色,掠过地上的狼藉,漫不经心的开口。
“来人,给国公爷送上新的引枕,还有药。”
他的话音落下,很快便有黑衣人进来,动作利落的处理好一切。
新的药盏,已经放在了床头的矮几之上放着,上面还冒着袅袅的烟雾,夹带着浓郁的药香。
陶厉看着眼前的药盏,右手微动。
“父亲若是气不顺的话,那便只管摔,想来,小厨房那里应当还准备了不少药,父亲可以等自己气顺了,摔累了,再喝。”
说罢,陶清澜提着袍摆,姿态从容的坐在一旁的圈椅上,看着此时此刻,有些狼狈的陶厉。
陶厉被关在这,已经一个月了。
此时的他,身着着宽大的素白寝衣,可见消瘦的身形,苍白的脸色,虽比不过陶清澜,却也很是难看。
他坐在塌上,艰难而虚弱的撑着自己,坐好。
他喘着气,狠狠的盯着就坐在自己对面不远处的少年。
他没病,却整天都要喝药。
那些药唯一的作用便是,能让他四肢无力,甚至,不会让人察觉到任何的端倪。
宫中不是没有派人来为他检查身体,可是,那些太医愣是什么都检查不出。
有陶清澜在旁看着,他甚至连一点求救的机会都没有。
看着自己这个,可以狠心绝情如斯的儿子,他恨得咬牙切齿。
“陶清澜,我可是你的父亲。”
陶清澜轻轻颔首。
“我知道的。”
若非因为,陶厉是他的父亲,陶氏一族是他无法丢弃的责任,他根本就不会走到今日这一步。
他上前来,捧起矮几上的药盏。
“药已经不烫口了,父亲请喝吧。”
他舀着瓷羹,送到陶厉的嘴角边上。
“亲自给自己的父亲喂药,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然而,陶清澜对此,却好似恍若未闻。
“父亲想要知道,现在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吗?”
“……”
陶厉紧紧的抿着唇瓣,盯着陶清澜,恍若,想要看清自己这个想来足智近妖的儿子。
可是,他却真的看不清。
他垂下眼帘,沉默喝着陶清澜送来的药。
他到底还是妥协了。
一碗药,在陶厉的配合之下,很快便见了底。
陶清澜将瓷碗放下,又拿过底下人刚刚送来的引枕,扶着陶厉躺好,在给他掖好被角之后,这才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