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瑜很紧张。
之前车祸的记忆还未忘却,现在听到这样令人不安的消息,她满心惶恐。
人往汤怀瑾的怀里使劲钻,虽然知道这时候应该从他身上下去,系上安全带才是最安全的。可是人怕到极致的时候,是根本无法去考虑这些的。
汤怀瑾感觉到她的情绪,手掌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
对着司机,汤怀瑾说:“按之前定的路线走。”
司机只是干脆的点了下头。
南瑜一直蜷缩在汤怀瑾的怀里,他人高腿长,坐着的时候,自然就形成很大的空间让她蜷在他怀里。一路,南瑜只觉得七拐八拐,摇的她有些头晕。
汤家的司机都是精挑细选过的,平时开车稳的很,能像今天这样,让南瑜出现不适感,可见速度之快。行径的路线之崎岖。
南瑜就趴在汤怀瑾的胸口,仰头看他。
他的脸还是冷冰冰的表情,习惯性的拧着眉头。察觉到她在看他,他低头温了下她的鼻尖,并没有说话,却将她护的更紧。
南瑜整张脸好似都埋在汤怀瑾的脖颈间,呼吸都是他身上的气息。
明明她心里很怕,可听着他的心跳声,南瑜莫名的安心下来。身边有他,总跟上一次是不一样的了。
就在南瑜胡思乱想的时候,汤怀瑾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
南瑜跟他靠的如此之近,哪里还有听不到的道理。
那边的人隐隐含着兴奋,激动的说:“抓到了。”
南瑜听到这话,立刻就从汤怀瑾胸口仰头起来看车子的后视镜,后面跟着的车,确实不见了。
汤怀瑾嘴角未勾,“查清楚。”
说完,他挂了电话,让司机把车开回汤家的老宅去。
回去的路上,南瑜之前的惊恐缓过去,人却还是在汤怀瑾的身上,揪着他的衣领问:“到底怎么回事啊?”
前面的司机顶顶兴奋,忙跟南瑜表功劳,“这事情大少爷早就安排好的。行车的路线我都已经练过好几次。夫人,少爷为了您,可费了不少的心思。”
汤怀瑾冷冷的目光飘过去,年纪小的司机急忙闭嘴。
汤家有两个司机,一个年岁大一些,一个是眼前的这个小司机,两人都姓杨,所以被唤作老杨小杨。
一般只要汤怀瑾在沪上,给他开车的就是老杨。
而南瑜,通常都是小杨接送。
上次南瑜去靳氏,正赶上汤怀瑾不在国内。所以是老杨开的车,后来想想也真是幸运的很,多亏是老杨那样经验丰富的老司机,否则的话,南瑜的伤恐怕翻一倍不止。
老杨上次车祸也受了伤,汤怀瑾许了他一段时间的假期,务必养好身子为首要任务。
因车祸,老杨在汤家的帮佣一票人里可谓风光了一把。不仅有汤怀瑾特许的假期,还有一大笔奖金。小杨觉得这事情要是他,也能做的跟老杨一样好,所以这段时间,小杨表现欲旺盛的很。
再者,小杨平时接送南瑜比较多,跟南瑜混熟了。也就什么话都敢说。
南瑜听了小杨的话,心中微动,问汤怀瑾说:“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汤怀瑾将南瑜靠在他怀里蹭乱的头发往整齐的规整了下,对她说话,他尽量温柔,“回国之后就让博晖盯着。他发现你只要出门,身后都会有车跟着。”
“只是我?”南瑜好奇。
如果对方像之前估计的那样是冲着汤怀瑾来的,不该是每次她出门跟着啊?
汤怀瑾“嗯”了声,他其实心理也奇怪。之前他已经跟博晖约好试验了几次,只要是他单独出门,身后就不会有车子跟随。但只要带上南瑜。身后的跟踪车辆就会出现,不远不近的一直跟着。
汤怀瑾没有跟南瑜说,怕南瑜会害怕。
她最近的情绪原本就不怎么好。
看南瑜果然皱起眉头来,神情恍惚,汤怀瑾刮了下她的脸,“别担心,很快就有结果了。”
南瑜不知道说什么,她沉默着。
.......
博晖是第二天来的汤家老宅。
听到他来了,南瑜起身就从卧室的飘窗上蹦下来,汤怀瑾吓了一跳,眼疾手快的拥住她。气急败坏的训:“你的腿才好了多久!你就敢这么乱蹦达!”
南瑜受教。
可是......“我这不是着急吗?”
她是真的急。从昨天汤怀瑾跟她说了那些人只跟踪她开始,她就抓心挠肝的着急。最近经历的蹊跷事情太多,她这个心呐,要是不让她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连觉都睡不着。
“不准去!”汤怀瑾严肃着脸,“这些事情我会处理,你在卧室里呆着。”
这人!
南瑜真是狂暴了。
“我怎么不能去!这件事关系到我的安全,之前出车祸的人是我!是我!你怎么能不让我知道!”
汤怀瑾根本不为所动。
南瑜想挣开他的手。自己跑出去,可是他是什么人。正儿八经贵族教育出来的公子哥,虽没有外面那些型男每天都要上健身房的习惯。但是汤怀瑾爱好马球、击剑,时不时的就会去击剑馆跟博明博晖兄弟来上一场。
运动量并不比那些每天在健身房里苦练的人差。
他一个反手就把南瑜压在床上,命令道:“这些事情,你知道的越少越好。给我在卧室里老实呆着。”
这种时候,他总是强势到冷漠的程度。
南瑜眼眶一下就红了,她愤恨的捶了汤怀瑾的胸膛好几下。
“你怎么这样啊!”哭腔都出来了。
汤怀瑾没想到她会为了这么个事情哭,当下就心疼起来,就着床,自己躺下去。把她抱进怀里,“怎么还哭鼻子了?我这是为你好,外面的事情,都交给我。”
南瑜还是不解气,照着他的胸口猛捶两下。
哭着气道:“你什么都不让我知道,什么都瞒着我。难道我会开心吗?我之前说要跟你离婚,你自己说不离的,那你现在这样又是什么意思?”
怎么好好的就跟离婚扯到一起去了。
汤怀瑾听她叨叨离婚就头疼。
已经好一段时间没说过了。
可南瑜的想法就是这样,如果他把她当妻子,那么就不该有隐瞒。如果不......他不把她当妻子,那就离婚好了。
这种想法所有些简单粗暴。
但这么长时间了,南瑜面对汤怀瑾。实在拿不出其他的理由来说服自己。他那种高深莫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冷漠,是南瑜最惧怕的态度。
这是无论对她多好,多照顾她,都无法磨平的伤痕。
南瑜哭的更厉害。
汤怀瑾简直拿她没办法,博明说,女人不能太宠了。要不然那小性子就跟孩子似的,说来就来。从前汤怀瑾还觉得南瑜性格成熟,还真就没有跟他耍性子的时候,现在看,他是太天真。
无奈的说:“就那么想知道?”
当然!
南瑜满是泪的眼睛里都是肯定。
这关乎她的生命,她怎么可能,漠不关心。
“就那么不相信我?”他又问。
这也是神逻辑。怎么她知道了,就是不相信他呢?
南瑜哭的声音有些抖,“这跟相信不相信没关系,你不让我知道,往后我连怎么防范都不清楚。”
“我会给你防范好!”汤怀瑾说的很有自信。
南瑜撇嘴,“那上一次是怎么回事?”
说完她又哭。不过这一次,就有七分是假的了。她其实很早就知道,要靠近汤怀瑾,只能靠自己热情。刚结婚的时候,的确是南瑜撒娇卖萌的让两人关系更接近。
后来他太忙,她太累。
她不再有心情对着他撒娇卖萌,他们的关系,也就逐渐冷淡下来。
南瑜自己想过很多次,是不是因为她累了,没有在如刚结婚那时候那样去紧贴着他。他们的关系才会走到后来那一步。
可谁都知道,去迎合一个人是多么的辛苦。
她想要活出真实的自己。
而此时此刻,南瑜又拿出之前很久没用过的撒娇本领。哭的可怜。
汤怀瑾对她这样子,是最束手无策的。
她一哭、一笑,他就什么都妥协了。
“好了好了不哭了,我带你下去。”汤怀瑾说。
南瑜真的是一秒收声,变脸那叫一个快啊。
汤怀瑾用手指抹她脸上的泪痕,又气又笑。
他其实挺满足她又回到他们初结婚时的状态,那个时候,是他们最亲密的时刻。
下楼的时候南瑜比汤怀瑾还要着急,她拉着他,快步的走。
博晖坐在一楼的大厅里喝茶,看到两个人手牵手下来,南瑜的眼角还有些红。显然是刚刚哭过。汤怀瑾脸上挂着纵容的宠溺的笑容。
很自然的,博晖就将南瑜的这个‘哭’,联想到了那个‘哭’。
“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他说。
南瑜急忙挥手,“没有没有,来的正是时候。”
她是被汤怀瑾放下来,激动的不得了。所以就自说自话起来。
博晖一噎,内什么.....好事被打断,怎么女方会是这样的表情?
汤怀瑾拍拍南瑜的后颈,“安静点。”
南瑜吞吞舌,对着博晖说:“你说,你说。”
三个人坐下来。
“查的怎么样?”汤怀瑾先开的口。他说话的时候,语气跟南瑜完全不同,那种威严的冷感,让南瑜下意识就挺直了脊背。
博晖的表情严肃起来,“跟上次的车祸一样,是受了钱办事。”
“那就是说。背后的人还是没查出来。”
“这里没有查出来,但是其他的地方有些眉目。”
“哦?”汤怀瑾一手抓着南瑜,身体往前倾了下。
从带来的档案袋里,博晖掏出一叠照片。南瑜只是看了一眼,就吓的闭上了眼睛。
汤怀瑾从抓着她的手,变成搂着她的腰。
“怎么回事?”接受到汤怀瑾的怒目。博晖有些尴尬。
他哪里知道南瑜会怕尸体的照片。
将女尸的照片收起来,只留下受害人的生前照片,博晖说:“受害人叫康喜铃,两周前被人发现她的尸体。”
“康喜铃?”汤怀瑾念着这个名字。
这名字,谁啊?
博晖接着说:“她后来给自己起的名字,叫康馨。”
这下南瑜顾不得害怕了。直接睁开眼睛看桌上的照片。
博晖收起了惨不忍睹的尸体照,留下了一张康馨生前的照片,这照片还是宸帆的摄影师给康馨照的。
“死了?”南瑜愣愣的。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康馨,自从上次康馨跟裴家人大打出手之后,伤了脸住院。
那之后,南瑜就没有再见过康馨了。
后来听欧芯说康馨去了国外整容。再后来就没有音讯了。
跟康馨,南瑜也算是熟悉。但是这熟悉,也还没有到时时挂念的程度。
真没想到,那时匆匆一别,竟然成了永恒。
康馨死了!
博晖对康馨的生平显然了解的很清楚,他说:“这女人有些本事。从宸帆离开之后,消失了两个月。回来之后就经常出入声色场所,顺利的傍上个回迁户土大款。过年前她说要回老家,土大款没在意。谁知道过年的时候,这人发现自己帐户所有的钱都被洗劫一空。这才报了警,警察找康馨已经找了一个月。没想到,她死在荒郊野地里,还被人分了尸。”
说起这个,博晖看着汤怀瑾说:“警方暂定为谋财害命,我认为不是为了钱。”
汤怀瑾当然相信博晖更多些。
博晖之前在国外是专门做私人侦探这一行的,在国外这种公司可了不得,手底下聚拢的基本上都是各国的前特工人员。
这些年国内的富人多起来,如博晖这样的侦探公司,做的更是风生水起。
“不是为钱,那是为了什么?”南瑜气弱的问。
身边的人死去,还让南瑜通过照片,这样直白的看到,还是第一次。
她是真的很受震撼。
博晖并不讳言,在他这里根本没有恐惧二字,完全就是平铺直叙的说:“我看过死者的尸检报告,分尸的碎块基本全部被找到,唯独缺了一个器官。”
南瑜已经有些怕了,人往汤怀瑾怀里缩了下。
博晖说:“缺了子宫,是在死者生前,被活活挖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