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永泰坐在一匹全身雪白的骏马上,脸上带着的面具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玄武堂堂主墨轩退后半步,骑马跟在他身边。
“那披银子送往松福港了?”安永泰侧过头问道。
“送去了,走的水路,再过两天就该到了,属下办事请阁主放心!”墨轩面无表情的说道,脸上肌肉紧绷着。
“元浩!”安永泰轻轻的念着这个名字,墨轩很快答道,“下面来信说他在安梁附近便失去了踪迹,但身受重伤,应该跑不远!”
“建邺城可见到他?”
“没有,如果见到肯定第一时间飞鸽传书给您了,也许他死在了路上!”墨轩说起元浩来,丝毫没有惋惜的意思。
安永泰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墨轩眼观鼻,鼻观口并不答话,也不去看安永泰的眼神。
半天,安永泰才淡淡的问道,“你好像很不在乎元浩的生死?你与他毕竟是共事几年的兄弟了!”
“属下只服从强者,而阁主是属下见过最强的人了,在属下眼里,没有兄弟一说,君与阁上下更是唯阁主马首是瞻,只有元浩迂腐于旧主!”墨轩语气仍旧十分严肃。
“哦?那有更强的人出现,那你不是就忠于他喽?”安永泰停下了马,侧脸看向墨轩。
墨轩的脊背一僵,迅速的下马,单膝下跪,头低了下去,沉声说道,“墨轩誓死效忠于阁主,绝不敢有二心!”
安永泰的嘴角微微勾起,“起来吧,我知道!”
安永泰的语气有些放松,墨轩才敢站起身来。
自一年前,安永泰下山来到总部,然后徒手打遍铁血军的所有高手,虽也受了些伤,但都不致命,本来就是空降的首领,没有颐指气使,而是以武服人,属下们没有一个不服这位新首领的。
随后,安永泰更是展现了惊人的能力,不出一年,铁血军扩张了不下五倍,同时改名为君与阁,几乎脱离了朝廷的控制。
墨轩刚要上马,一旁过路的轿子里轱辘出一个女人来,她手和脚都被绑着,嘴里也塞着一块布,正是被抬向孟梁才别院的王美涵。
王美涵先是背着地摔了个着实,然后几个滚落,像只兔子一般向一旁跳着,跟随轿子的侍从慌忙喊停了轿子,指挥轿夫围堵王美涵。
街头看热闹的人不少,但是敢上前的没几个,那孟梁才的随从陆洲城的百姓谁不认识,他跟着孟梁才天天为虎作伥,没少干危害乡里,强抢豪夺的事。
王美涵发丝散乱,脸颊一侧沾上许多土,她眼神慌乱,心里扑扑直跳,她知道这是逃跑的最后机会,一旦进了孟梁才的别院,重重把手,再逃就比登天还难。
慌乱中,王美涵的视线定在不远处白马上的男人。
她记得他那张银色的面具,那天还帮她说了句话解围,现在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扑腾着向安永泰加滚带跳的扑来。
墨轩牵着马靠近安永泰,只要安永泰一个眼神,他就会立刻上前,但安永泰没有阻止的意思。
王美涵跳到安永泰的身前,呜咽着说不出话来,一双美眸水润的看着他。
安永泰居高临下的看着王美涵,这个女人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自安永泰熬过十天的洗髓,对过去的许多事都模糊了,大多时候大脑中都是空白一片,只有几样熟悉的东西摆在床前。
有时他也会想去找回自己的过去,但每当产生这个念头时,心里都有种陌生的恐慌,也许是潜意识里的一种趋利避害吧,久而久之的就不再执着的追忆自己的过去。
安永泰抬手扯下了王美涵嘴里的布巾,意味不明的看着她一张惊慌的小脸。
“公子救我,公子!”王美涵的声音有些颤抖,回头看了一眼追过来的几个人,身子微微颤抖着更加靠近了安永泰。
安永泰一个眼神,墨轩挡住了后面来的几个人。
那随从没有见过安永泰,安永泰此次来陆洲城又是隐匿了身份,只见了孟德常父子及孟德常身边的几个亲卫,所以这几个人都不认识安永泰。
“你是什么人?知道这个女人是谁的吗?那是我们孟公子的,识相的别管闲事,要不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孟梁才的随从话刚说完,墨轩就抬腿一脚踹到了他的胸口。
那随从后退了五六步,然后撞倒了路边的一个摊位才停止了后退的趋势,他捂着胸口费力的咳了两声。
“嘴巴放干净点!”墨轩冷着脸低声呵斥道。
一旁的四个轿夫谁也不敢上前,都不约而同的向后退着。
“行,你,你们给我等着!”那随从伸手点着安永泰和墨轩,然后倒退了几步,忙转过身小跑而去。
安永泰片腿下了马,伸手将王美涵手上和脚上的绳子解开。
阳光洒在王美涵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像是小扇子一般投射在眼下,王美涵嘴角微微翘起,侧过头来看着安永泰。
安永泰一时间定在原地,脑海中一副相似的画面跃入,他肯定,这个姑娘一定和他的过去有关。
“公子?公子?”王美涵连续喊了七八声,安永泰才缓过神来,“多谢公子相救!”
“哦,姑娘有什么打算吗?”安永泰定了定心神问道,如果回花楼的话,孟梁才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就算有自己出面威慑,但他马山就要离开陆洲城了,难保那个浪荡子不会阴奉阳违。
王美涵显然是也想到了这层,她皱眉思索片刻,与其回花楼受罪,还不如跟着这位公子,她直觉这位公子不是坏人。
好吧,本来也没有别的方法了,听天由命吧!
王美涵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公子如若不嫌弃,我愿跟在公子身边,鞍前马后!”
安永泰也正有此意,先是上马,然后伸手拉王美涵上了马。
安永泰没有将王美涵带在身边,他现在必须赶往建邺,没有急着去追问二人的过往,而是先让属下将她安置在松福港,那是他们的本部,有君与阁照着,在那里,没有人敢放肆。
松福港是大华毗邻大漠的一个小城池,连接多条水路,几百年通商形成了一个繁华的城池,虽然那里是边界,时常发生小规模的两国摩擦,但倚靠水路和商业,繁华程度不亚于大华的国都建邺城!
王美涵在君与阁的帮助下在外城开了一个小茶馆,铺子不大,但总算是一个小营生,她也能养活自己了,对于君与阁阁主,自是感激涕零,感谢上天让自己遇到了贵人。
元浩在沈乐君的家里养了十来天才能下地走动,晌午崔云秀小心的扶着他走到院子里的凳子前坐下,“问你总是不说,你这一身的伤到底怎么弄的啊?”
崔云秀心疼的看着元浩动作间扯动伤口,眉头不自主的皱起。
“是在路上碰上了劫匪!”
“你们家不是在安阳做生意吗?怎么又来建邺了?”崔云秀不是傻子,元浩的解释根本说不过去,再说那天他一身黑衣像是做生意的吗?
“哦,是将东西押送到建邺城来卖的!”元浩说的声音很小,一听就是没有底气。
“什么东西,这么远送到建邺?建邺城什么没有啊,还用从安阳押送过来?”
“是土豆,安阳的土豆最好了!”元浩顺嘴说道。
“土豆?你们家不是卖干果吗?”
“哦,对,都卖,都卖!”
“元浩!”崔云秀气红了脸,“你到底有没有一句实话?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元浩本来就是个木讷的性子,说谎不是他的长项,每次见面之前他都将要说的话推敲好几遍,这次露出这么大的破绽,恐怕搪塞不过去了。
崔云秀远远的坐到元浩对面,一脸的哀伤,嘴角耷拉下去,睫毛忽闪两下,眼泪就毫无预兆的掉了下来。
元浩一下子更慌了,他从小都是把崔云秀碰在手心里的,要星星给摘星星,要月亮给捞月亮,这会捂着胸口绕过桌子想拉着崔云秀的手。
崔云秀躲开元浩的手,抽抽噎噎的说道,“人家对你一心一意,说好了等我考完这次的科举就完婚,你倒是好,还什么都瞒着我,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凭什么要嫁给你啊,我这就去写书信告诉我爹,和你们元家这门亲事还是算了吧,我崔云秀高攀不起!”
崔玉秀说着就要起身向屋里走,元浩赶紧上前抱住了她,崔云秀越是挣扎,他抱的越紧,不顾胸前的伤口又渗出血来。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