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乐君手指有些微微颤抖,她拿着丧贴的手慢慢放下,在三人的注视下喃喃的说道,“元浩死了!”
君与阁人人脸上带着忧伤,前来吊丧的人不多,元浩的父母其实早在五年前就被仇人害死了,他黑夜潜伏进仇家,将仇家的一家上下都杀了个精光,然后正赶上七皇子暗地里招兵,那招兵的人见他武功底子好,就收入了铁血军的编制。
沈乐君在初七的跟随下来到君与阁的内院时,崔云秀一个人呆愣愣的跪坐在元浩的棺椁旁,目光呆滞。
沈乐君鼻子一酸,走了过去,蹲下身子,伸手拉住了崔云秀的手,未语泪先流,“崔!”
崔云秀过了片刻才转过脸来看向沈乐君,她喃喃的说道,“君儿,是我害死了元浩,是我!”
“崔,别这样,那是个意外!”沈乐君的眼泪滴在地上,握着崔云秀的手紧了紧,轻轻靠过去抱住了崔云秀的肩膀。
崔云秀突然用力推开了沈乐君,沈乐君是蹲着的,一个不稳坐倒在地上。
一旁的初七立刻走上前。
沈乐君冲着初七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再看向崔云秀时,崔云秀双眼通红,目光灼灼的看着沈乐君,激动的捶着自己的胸口。
“是我,乐君,是我,要不是我让他新婚之夜就赶来救你,他就不会死,是我,是我选择你背板了他,害的他一天的新郎官都没有当上,就这么走了,是我害了他!”崔玉秀痛哭出声,捶着自己胸口的力度又加大了不少,撕心裂肺的哭声在诺大的院子中显的更加凄凉。
沈乐君扑过去抱住崔云秀,“别这样崔,求你别这样,元浩是为了救我死的,他和我都中了毒,还把唯一的一颗解毒药丸给了我,是我欠他的,欠你们的!”
崔云秀渐渐的停止了挣扎,她深吸一口气,“沈乐君,我们绝交吧!”
沈乐君抱着崔云秀的身子僵在了原地,接着放开崔玉秀,稍稍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不敢置信的问道,“崔,你刚才说什么?”
崔云秀一双通红的眼睛看向沈乐君,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们绝交吧!”
沈乐君扑腾坐回了地上,崔云秀是她最要好的朋友,二人同吃同睡一年,一起看书,一起做饭,一起逛街,这一年二人就像是连体儿一般,做什么都在一起,现在,现在崔云秀居然说要绝交。
沈乐君嘴唇蠕动,半天才问道,“为什么?崔,为什么?”
“为什么?”崔云秀的声音猛的拔高,“因为我认识你就是一个错误,沈乐君,你有那么多人对你好,初七,方白柳,还有那什么安家二少爷,你有建邺城最好地段的房子,你有在宫里坐娘娘的姨娘,你什么都有,但我只有一个元浩,我的浩哥哥,我们那天大婚的,为什么,我为什么要他去救你,为什么?”
“沈乐君,你明明知道他有旧伤,你怎么能吃下那唯一的药丸,就算你不吃,回到这也会有人救你,但他不行啊,元浩就是因为你死的,沈乐君,你还我的浩哥哥,你还我!”
崔云秀上前拉住沈乐君的衣领使劲的摇晃着。
初七再也看不过去,上前一把推开了崔云秀,崔云秀后退两三步撞在了元浩的棺椁上才止住了后退的势头。
“初七!”沈乐君转过身呵斥了初七一声,想再靠近崔云秀。
崔云秀转身扑在元浩的棺椁上痛哭起来,呜咽的声音震动着每个人的胸口,“你知道吗君儿,有一次元浩曾想跟我好,是我非要等到大婚的,我想把最美好的回忆留在大婚这一天,但没想还没来得及圆房,他就去了,君儿,你知道我这心里有多后悔嘛,我怎么就让他还没当成男人就去了啊,啊!”
沈乐君站在崔云秀的身后抱住了她,咬着嘴唇跟着她哭着,情景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多前的那天,安永泰撒手人寰,只撇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世界上活着。
还好,她的永泰是个完整的男人了,沈乐君能将自己的第一次交给他非常的欣慰。
三楼的大厅内,君与坐在窗边,手支着头一脸的哀伤,流星难得安静的坐在一旁,手里摩挲着一块上好的玉佩,抬头看了君与一眼,君与保持着这个动作有快半个时辰了。
“那个,你也别太伤心了,生老病死乃人生的常事!”流星试着劝道。
君与的目光瞪来,流星后面的话气势就低了下去,不满的嘟囔道,“你瞪我干什么,我也不愿意他死啊,新伤旧伤加中毒的,我也无能无力,我还想把他救活,给我的小绿毛找个媳妇呢!”
君与收回了目光,他知道这事怨不得流星,也许这就是元浩的命吧,自从他背着他离开陆洲城时,命运的轮/盘就已经启动了,一步步安排好一般,将元浩送向生命的尽头。
宋雨生走到君与的身前躬身禀告道,“阁主,先生算的出殡时间快到了!”
君与闭上了眼,听着院子里的哭声,他的心乱如麻,“让阁里的兄弟该行礼的行礼,元浩是阁少,下葬仪式一样不可少!”
“是,那属下这就去办,一个时辰后出殡!”侍卫宋雨生刚要走,君与又喊住了他。
“去将那只母鹦鹉拿给流星吧!”君与说完向楼下走去。
流星已改蔫蔫的状态,嗷了一声就追着二人而去,“好啊,君与,你早就找到了,还不给我!”
君与回头看了一眼流星,他非常识相的闭上了嘴,然后指着宋雨生,“我,我去跟着他拿鸟!”
君与先是走到元浩的棺椁前,严肃的鞠了四躬,沉声说道,“元浩,你的妻子阁里会帮你照看好的,你一路走好!”
君与看向一旁哭的不成样子的崔云秀,说道,“元夫人节哀顺变,以后君与阁就是你的家!”
崔云秀回了礼,哭着点了点头,元浩跟她说过,君与阁对元浩有再造之恩,之前也是误会所致,所以她对君与阁并没有偏见。
君与接着看向沈乐君,初七在沈乐君身边随时戒备着。
沈乐君与君与的目光对上,本来以为他要说什么的,君与却是淡淡的转过身,出了大厅。
接着便是阁里的其他人行礼,先是各个堂的堂主,由于大半的人不在建邺城,所以四个堂主只到了两个,岚衣和墨轩站在一起鞠了四个躬。
崔云秀只顾着还礼,沈乐君却是惊讶的看着岚衣说不出话来。
岚衣,他可是风月楼的岚衣啊,刚才那个司仪怎么喊的,青龙堂堂主?
接着是各个堂内的小头目,一级一级的分下去,竟来行礼的有近五百人。
初七睁的眼睛大大的,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尽量将每个行礼的人的长相和职务记住,这里许多人的身份可是暗卫阁费劲心机也查不到的。
一个时辰后,马车将元浩的棺椁拉到提前选好的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埋葬了,从此那个憨厚老实,有点内向不爱说话的浩哥哥永远的离开了人世。
君与阁忙着办丧事,落花楼却忙着捉内鬼。
方白柳的亲卫到了谷城没两天就把事情摸了个大概,落花作为成立了十年之久的组织,早就形成了他周密的组织关系,那亲卫费了些力气就查到了龙门客栈头上,王零头自然也藏不了多久。
是夜风高露重,红菱换上了她最喜欢的那套红色撒花烟罗裙,画着精致的妆容,让后厨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菜,又准备了一壶上好的桃花醉,她坐在窗子前,将窗户大开着,抬头就能看见进城的路。
时间一分分过去,红菱走到桌前抬起芊芊素手将桃花醉倒进一个杯子里,目光注视着那清凉的酒液出神。
突然客栈外想起了人马喧嚣声,接着是脚步声自楼下响起,其中有人停在了门口,有人伸手推开了门。
红菱的头回也没回,她唇角漾出一抹笑,“你终于来了!”
方白柳走到红菱的身前,拿下腰间的佩剑,桄榔一声,扔在了红菱身前的桌子上。
那没有出鞘的佩剑震碎了好几个装着精致菜肴的盘子,震动着旁边的一个酒杯颠簸了两三下才安稳的立住。
方白柳深吸一口气,一撩袍角坐在了红菱的对面,眸色晦暗不明的看着红菱,“说吧,你是怎么指示人害的沈乐君?”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