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沈乐君突然从自己的意想中回过神来,她摇了摇头,将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子,方白柳在床上奄奄一息了,她还有时间在这看其他男人的身体,沈乐君有些懊恼,再看君与,特别是戴着银质面具的君与,语气就疏远了几分。
“阁主,我想借流公子用一下,方大哥受的伤很重!”沈乐君说道。
阁主,方大哥!君与嘴边的笑意很快隐退,心中有些郁闷,这分的多清啊,谁是自己人,谁是外人!
“我为什么要将流星借给你?你没看到我受伤都是其他的大夫在给我诊治吗?再说,流星受伤了!”
“流星受伤了?伤在哪?”沈乐君焦急的问道。
“伤了腿!”
“还好,不是手!”沈乐君松了一口气,“阁主,君与,我求求你了,让流星跟我走吧,再晚一点,方大哥就没命了!”
“方大哥,方大哥,又是你方大哥,除了别的男人,你眼中还有自己的丈夫吗?”安永泰生气的拍了一下桌子,一旁的大夫被吓了一跳,不小心手里的针不稳,扎错了地方。
那大夫忙躬身请罪,“属下该死,请阁主责罚!”
安永泰挥了挥手,“你先退下,一会再来!”
“是!”那人恭敬的退了下去,目光丝毫不飘,连看也没看沈乐君一眼。
沈乐君绕过桌子走到安永泰身前,“你怎么又提他了呢?现在说的是救方白柳的事,君与,我求求你了,我知道君与阁与落花楼各为其主,但这次我真的求求你了,让流星跟我走吧,看在我在峡谷里伺候你的份上!”
“你伺候我,那是因为我先救了你,不要弄错了顺序沈乐君!”
“是,是,你说的对,现在我求你帮我救救方白柳!”
“求,一个求字就可以了吗?那这世间还有什么难办的事,直接求不就好了?”
“那你说要如何?”沈乐君说着,毫不犹豫的跪了下去,“君与,阁主,他就要死了,时间快来不及了,我求求你!”
安永泰心里的火蹭的一下冒了上来,为了另一个男人,自己的女人竟心甘情愿的给自己下跪,这简直是荒唐,是奇耻大辱!
安永泰起身捏起了沈乐君的下巴,咬牙切齿的问道,“你什么要求都答应?”
“是,我什么要求都答应!”沈乐君有些瑟缩,那张银质的面具太冷了,透着那面具露出的眼睛里怒火滔天,看的沈乐君心里微微发抖。
“好,好,别忘了你的话!”安永泰猛的放了手,大声喊道,“来人,将流星请过来!”
“是!”门口很快有人应声。
“起来吧,你跪着有瘾啊?”安永泰低头倪了跪着盯着门口的沈乐君一眼,语气有些软化。
沈乐君赶紧爬了起来,看见门口流星的身影,忙起身向门口跑去。
“流星,快跟我走!”沈乐君拉着流星的手就要走,却听身后安永泰的声音猛的响起,“站住!”
沈乐君的脚步停了下来,不解的看向塌上的男人。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我的条件会很苛刻的,到时候会让人告诉你!”
“哦!”沈乐君点了点头,来不及细想,拉着流星就向外跑去。
“你带我去哪啊?”流星被拉的踉跄一下,腿上的刀口更疼了。
“去救人,流星小爷,你千万别给我出幺蛾子了啊!”沈乐君急匆匆的说道。
流星破天荒的没有说话,他早就想离开君与阁出去转转了,只是安永泰一直不放心,说什么师父有交代啊,人心险恶,乱七八糟的理由,其实就是想让他给他们当免费的苦力,谁有了伤病都来找他,拜托,他又不是专门做堂的大夫。
几人又快马加鞭的赶回了通州城内,只是还没有靠近方白柳下榻的客栈了,就传来了铺天盖地的哭声。
沈乐君木然的下了马,拉着流星的手不自主的加了些力道,看到一旁低着头的侍卫问道,“你们,你们哭什么?”
那侍卫抬头看了一眼沈乐君,然后哽咽的说道,“公子,公子他殁了!”
沈乐君身子微微发抖,拽着流星就进了客栈,客栈里哭声更大,挺大的大老爷们一个个哭的眼泪鼻涕呼啦的,看着有些吓人!
沈乐君的脚步只停顿了一会,接着飞快的拉着流星上了二楼,胡生在跟两个落花楼的侍卫说着什么,见沈乐君进来,上前走到她的身边,眼圈通红,“沈姑娘,你刚走公子就吐血了,他,他,他没等你回来!”
沈乐君什么也没说,径直绕开胡生,走到方白柳身前,伸手推了推方白柳的胳膊,“方大哥,方大哥,你别吓我,流星,流星!”
沈乐君转过身拉过流星来,“流公子,你快给他看看,快!”
流星先是看了沈乐君一眼,叹了口气走到床前,伸手摸了一下方白柳的颈部,然后放下手回过头看着沈乐君摇了摇头。
沈乐君急切的抓着他的胳膊,“你摇头是什么意思?快救他啊!”
“沈姑娘,对不起,他已经死了,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流星沉重的摇了摇头。
“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沈乐君说着不可能,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止也止不住!
初七走上前,将沈乐君拉进怀里,沈乐君针扎着还要再去求流星救人,初七伸手将她固定住,不让她挣扎,轻声的安慰着,“嘘,没事了,你还有我,有我们其他人!”
沈乐君慢慢停止了针扎,痛哭出声,“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要一个个的离开我?为什么?”
“我不会离开你,我不会!”初七拍着沈乐君的后背,直到她的情绪稳定下来。
落花楼的人很快忙碌起来,安排着护送方白柳的棺椁回建邺城,还有给各个楼口送信。
沈乐君在驿站待了两天,第三天早上一个大肚子的女人闯进了驿站。
红菱还是喜欢穿红色的衣服,就算腹部隆起也遮挡不住她的风采,她让人通报要见沈乐君。
沈乐君看是红菱,再看看她的肚子,二人差点就成了所谓的姐妹,“红菱姐,方大哥他”
沈乐君后面的话还没说完,红菱径直走到沈乐君面前,抬手给了她一个嘴巴,初七和卫九立刻上前将沈乐君挡在后面。
红菱的眼圈通红,她芊芊细指指着沈乐君,大声的骂道,“都是你这个女人,公子就是因为你才来通州的,你就是个防人精,害死了安永泰,又害死了公子,你就是一辈子的寡妇命,沈乐君,我不会放过你的,落花楼也不会!”
初七伸手推开了红菱指着沈乐君的胳膊,面色阴沉的说道,“害死方白柳的是勇武军,你现在给我出去,我只说一遍,看在你怀着方白柳的遗腹子份上,马上给我走,再多说一个字,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哼!”红菱不再纠缠,带着两个手下转身向外走去,临出门前转过身又看了一眼沈乐君,“沈乐君,再也不会有男人真心爱你的,不会!”
初七和卫九拔出手里的佩剑,目光阴狠的看着红菱。
红菱身边的两个护卫也拔出了剑,严正以待。
最终双方也没有交手,红菱带着两个护卫回了客栈,扶着方白柳的棺椁向方家的老家郑州出发。
沈乐君孤零零的坐在房间的软塌上,双手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脑海里不停的回响着红菱的话,真的不会再有男人真心爱自己了吗?自己难道真的是克夫的命吗?
初七走到沈乐君跟前,蹲下身去,伸手握住了她抱着双膝的手,轻声的劝道,“你别听那个疯女人的话,她是疯子!”
沈乐君抬起头,目光中的哀伤让初七的心也跟着疼了起来。
沈乐君有些嘶哑的声音问道,“怎么才能破解克夫的命啊?”
“你根本就没跟方白柳成婚,哪里来的克夫一说?”刘妮从门外走进来,身后跟着卫九。
沈乐君楞了一下,对啊,她根本就没有和方白柳成婚啊!
“行了,别在这胡思乱想耽误大家时间了,安大人刚让人传话过来,让咱们自行回建邺城!”刘妮坐在软塌边,看向有些憔悴的沈乐君,继续劝道,“人活着不能想太多的,有时候想要什么就得自己去追求,也许你会说我不择手段,但是不去努力,没有人会主动给你的!”
“主动追求,我想要找个男人好好过日子,怎么去追求?”沈乐君问道。
“这还不简单,世间三只腿的蛤蟆不好找,两只腿的男人还找不到啊!”刘妮看了一眼卫九,卫九躲开刘妮的目光,刘妮又看向初七。
初七的目光从沈乐君的脸上扫过,然后定格在地上的一点出神。
“行了,收拾东西回去吧,你身边那么多男人了,实在不行回家抓阄,什么初七啊,卫九啊,还有你那双胞胎小厮都算上,有一个算一个,抓上谁就和谁成婚!”
初七和卫九都微微有些尴尬,瞪了刘妮一眼。
沈乐君倒是被刘妮的斗笑了,“就你能瞎说,成婚可不是儿戏,是一辈子的事!”
“知道就好,我先去收拾了,马车在外面等着了,一个时辰后出发啊,你快点!”刘妮走出沈乐君的房间,忙着去收拾东西了。
在回建邺的路上,沈乐君都是忧心忡忡的,这些天她都在担心安永辰,不知道他到底出了什么事,自从那天去请三皇子,他就没有再回来过。
来的时候马车上有李成玉插科打诨的,感觉时间过的很快,回去时马车上只剩下沈乐君和刘妮,二人大部分的时间都是静静的坐着,刘妮手里拿着卫橙子的那枚铜钱发呆,沈乐君看着窗外的天空发呆。
渐渐天色晚了,马车在途中的一个小客栈落脚,沈乐君他们的马车刚停下来,一辆豪华的马车也停了在旁边,本来是准备给他们牵马的店小二很快就转了方向,一脸笑容的向对面马车走去。
“真是势力!”赶车的一个侍卫不满的嘟囔道。
沈乐君下了马车向那辆豪华马车扫了一眼,只这一眼就再移不开视线了。
安永辰扶着公孙紫鹃的手从马车上走下来。
公孙紫鹃的另一只手打着绷带,娇声喊道,“辰哥哥,这太高了,我下不去!”
“那我抱你好了!”安永辰说着张手抱着公孙紫鹃的下了马车,然后还十分周到的将公孙紫鹃白色的披风带子系好,这才扶着她向客栈走来。
刘妮站在沈乐君身旁,看了一眼沈乐君黑沉沉的脸色,“我还以为你与安大人的交情不一般呢!”
“你认为错了,我和安永辰没有任何的交情!”沈乐君转身对刘妮低沉的说道。
刘妮耸了下肩膀,向客栈里走去,主动走到安永辰和公孙紫鹃的身前,笑着说道,“安大人,公孙大人,好巧啊!”
安永辰这才认出原来旁边的马车是通政司的,他赶紧在后面的人群中寻找那抹熟悉的身影,见沈乐君无精打采的从门口走进来,立刻放开公孙紫鹃的手走了过来,“你们也在这,这一路累了吧,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没有什么话说啊,安大人!”沈乐君心里呕着气,说话阴阳怪气的,她白担心了好几天了,结果人家温香暖玉抱满怀的,真是白费了她的心!
“乐君,你听我解释,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安永辰的话还没说完,那面公孙紫鹃的护卫就扶着摇摇欲坠的公孙紫鹃对着安永辰喊道,“安大人,你快来,公孙大人又要晕倒了!”
安永辰来不及和沈乐君继续说什么,忙跑到公孙紫鹃身边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关切的问道,“紫鹃,你怎么样?”
“我,我头好晕,辰哥哥,我不会是要死了吧?”公孙紫鹃一双大眼睛里噙满了眼泪,伸手无助的抓紧安永辰的领口。
“不会,来人呐,赶快去请大夫!”安永辰焦急的抱着公孙紫鹃上了二楼的房间。
“啧啧,真会演戏!”刘妮走回沈乐君的身边,嘬着牙花叹息道。
“你是说公孙紫鹃是在演戏?”沈乐君收回安永辰抱着公孙紫鹃的视线,有些惊讶的问道。
“你没看见公孙紫鹃看你那眼神,啧啧,心机女啊,我看你不是她的对手!”刘妮摇了摇头不再理会沈乐君,找了张干净的桌子坐了下来,舟车劳顿一天了,不行,她得用公款好好吃吃!
沈乐君没有再见到安永辰,第二天安永辰和公孙紫鹃早早的退了房向建邺城赶去。
沈乐君的心里很是矛盾,一面劝说自己要努力把握好安永辰,他们毕竟有感情基础,再次唤回安永辰也不是不可能,另一方面又觉得抢夺来的感情不会长久,今天是公孙紫鹃,明天是欧阳紫鹃,后天是那个紫鹃,她不想过你争我斗的日子。
当然,这一个公孙紫鹃就不一定能斗的过呢!
沈乐君纠结的心在回到建邺城的第一天就不得不抛在脑后了。
她前脚刚回沈府,后脚兰贵妃接人的马车就来了,小叶子弯着腰笑呵呵的说道,“姑娘,咱们娘娘让奴才接您入宫呢,您快跟我走吧,今晚您可是主角呢!”
“姨娘找我有什么事吗?”沈乐君忙着换了身衣服,莫文在一旁帮着梳着头发。
“有事,当然是好事了!”小叶子用公公独有的兰花指空指了下沈乐君,然后对着给她梳头的莫文说道,“不用梳的太复杂了,到宫里自然有得力的宫女给姑娘沐浴上妆的!”
沈乐君在小叶子的紧催紧赶下匆匆忙忙的上了马车,马车在皇宫的门口停下,沈乐君出了马车跟着小叶子走进宫里。
“这帮偷懒的奴才,软轿怎么还没到?”小叶子皱着眉哼了一声,“等我回去,看不拔了小崽子们的皮!”
“叶公公,反正情兰殿也不远,要不咱们走着去吧!”沈乐君忙说道。
“好吧,就是委屈了姑娘了!”
“没什么,走走也好!”沈乐君跟在叶公公后面,穿过层层宫殿,天色已经有些暗下来,从另一条路上急匆匆的走过两三个人,正好与沈乐君撞了个正着,对面的人手里拿着的东西掉了一地。
沈乐君被撞到了手臂,哎呦一声,小叶子转身走了过来,一见地上捡东西的是宫女,蛮横的呵斥了句,“谁这么走路不长眼?”
“呦,这不是情兰殿的叶公公吗?”那两个宫女后面走过来一个穿着更好,妆容更精致的女人,语气丝毫不比小叶子弱。
小叶子是个会看人眼色的,一见后面的女人,马上改了态度,笑的让人起鸡皮嘎达,“呦,这不是田姑姑吗?姑姑这是去哪啊?也不让宫女们长个灯,这乌七八黑的,撞着姑姑可怎么办?”
“哼!”田晓真也不再与小叶子计较,宫里的人惯会踩低攀高,她看了一眼旁边杵着的沈乐君,“这位姑娘很是眼生啊!”
“哦,她是我们娘娘的内侄女,娘娘想家人了,特意接沈姑娘入宫好好叙叙话!”小叶子忙含糊的介绍道。
“你姓沈?”田晓真忽然收回嘴边常年挂着的似有似无的笑意,目光灼灼的看向沈乐君。
“我,我是姓沈!”沈乐君有些怕面前这个盛气凌人的女人,尤其是她的目光,透着阴狠。
“你就是沈乐君?”田晓真又问了一次。
沈乐君点了点头。
田晓真没有再说什么,哼笑了一声,转身看向身后捡起地上散落的东西的两个宫女,“走吧,别让皇后娘娘等急了!”
“是!”那两个小宫女乖巧的福了福身。
田晓真转过头目光一直紧紧的盯着沈乐君,直到走过去好几步,才转过头,嘴里轻声说道,“柳哥哥,我不会放过害死你的女人的!”
小叶子带着沈乐君来到情兰殿,刚进主殿,兰贵妃就拉着她进了后院的温池,一边摸着沈乐君的手一边皱眉说道,“看看,这出去一趟皮肤都粗糙了,这得泡多少鲜花才能养回来啊!”
兰贵妃拉着沈乐君走到浴室,伸手将她交给了两个宫女,接着又嘱咐了好几句,大概就是多用些鲜花汁子,一会多抹些精油,多扑些粉之类的。
两个宫女七手八脚的忙活了半个时辰,沈乐君一直蒙在鼓里,连问兰贵妃一句这是要干什么的机会都没有。
一个时辰后,沈乐君仿佛像脱胎换骨一般出现在众人面前,纷嫩嫩的脸蛋,细滑白嫩的脖子,雪白的手,一身淡粉色的盛装,头上凤钗嘴里衔着的红宝石鲜艳如血,黛眉红唇,艳丽逼人,嘴角翘起的弧度透着高贵的优雅。
兰贵妃有些激动,她伸手握着莲心的手,眼中有些氤氲,“莲心,你看见了吗?我的君儿就是这般雍容华贵,她一直落入凡尘才遮住了光彩!”
“是,是啊,娘娘!”莲心点头看向沈乐君。
在看到沈乐君的脖子时,起身将沈乐君脖子上露出的那块玉锁摘了下来,伸手拿过宫女递上来的一串红宝石项链给她戴了上去,“姑娘天生丽质,本该就是大福大贵之人!”
莲心伸手将玉锁放在了沈乐君的手里,嘱咐道,“姑娘,这枚玉锁是关于你的身世的,不可随便示人,恐有心人看去徒惹事端!”
“哦!”沈乐君有些不解,但莲心的话毕竟是为了她好,就算不明白自己一个乡下丫头怎么会有人注意,但还是听话的将玉锁放进了贴身的衣袋里。
“走吧,御花园的赏梅宴要开始了!”兰贵妃走过来拉着沈乐君的手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