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子,胡子围城了!”太守府里一个侍卫匆匆忙忙的跑进院子,抓住一个丫鬟的手,仓促的说道,“胡子攻城了,胡子攻城了!”
那丫鬟被那侍卫使了楞劲,差点将手里的茶杯大摔,有些气不打一处来,“王车,你轻点,要是摔了杯子算谁的?这一套青花瓷茶具是太守特意让拿出来招待贵客的,一个就值好几两银子呢,哎,你去哪?”
那个侍卫不等丫鬟说完,顾不得喘气,匆匆的向里院跑去,半路一个倔咧,身子不稳摔倒在地上,很快又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将身上的土拍掉,疯了一般的向内院跑去,嘴里嘶声力竭的喊道,“大人,大人,胡子攻城了!”
那丫鬟这才听明白那侍卫嘴里含糊不清的话,但还是不太相信,哼了一声,“胡子攻城,他们可有那胆子,这可是平安城,朝廷的大军又驻扎在城里,哪个敢放肆!”
小丫鬟的话还没说完,院子外一阵马蹄声传来,她回头透过大敞的门看去,武装整齐的士兵骑着高头大马匆匆的在太守府的门口跑过去,一个个手里拿着铮亮的长枪,面容肃穆。
很快院子里住的贵客出来了,小丫鬟忙退到一旁,低着头不敢看那人的脸,隐隐一阵风挂过,她壮着胆子偷眼瞄去,完颜智一身金黄盔甲穿戴的整整齐齐,金龙长衫上的每一粒扣子都系的妥妥的,丝毫没有慌乱的样子。
“他们来了多少人?”
“大,大概四五万吧!”那报信的侍卫声线微微有些颤抖。
“四五万?”小丫鬟的嘴巴张的大大的,整个平安城的成年壮丁加起来不过这个数,现在有四五万胡子包围了平安城吗?
小丫鬟有些心慌意乱的走向偏院,没有留神,与正要出院的沈乐君撞了个正着。
小丫鬟手里的茶具应声而碎,茶壶里的开水喷溅到沈乐君紫罗兰的长裙和鞋面上。
“嘶!”沈乐君赶忙跺脚,想将鞋子上的热水摔掉。
“你干什么呢?”一旁跟着的珠翠不高兴的呵斥一句,这两天看着太守府的下人们都挺稳重的啊,特别是指派给沈乐君的这几个下人,都是懂礼有规矩的,没成想居然有这样的披露。
珠翠赶忙蹲下身,用袖子擦着沈乐君的鞋面,不满的回头又瞪了小丫鬟一眼。
小丫鬟从茶具摔在地上的那一刻就吓出了魂,这偏院住的这位贵人,就连太子殿下都要客客气气的跟她说话,她这下得罪了贵人,恐怕是不能善了了!
小丫鬟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头低的低低的,语气有些凝噎的说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沈乐君缓和了语气,“没事,起来吧,怎么这么仓皇?行了,珠翠,没有那么严重了!”
珠翠撅着嘴,“怎么不严重,都是滚开的水,现在的罗袜又这么薄,走主子, 我给你上药去!”
沈乐君的脚面的确是火辣辣的疼,她也不推脱,让被朱雀扶着一瘸一拐的回了偏院!
珠翠环配回头看了那小丫鬟一眼,不满的呵斥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家主子找点烫伤药来!”
“哎,是!”小丫鬟旁起身跑去找药了。
沈乐君白希的脚面像是牛乳一般顺滑,这会却红肿一片,隐隐有些小水泡,环配歪了小丫鬟找来的药膏,轻轻的抹在沈乐君的脚面上。
小丫鬟见沈乐君的脚汤的这般严重,害怕的小声抽泣起来。
“行了,这不没事吗,别哭了!”沈乐君一边呲牙裂嘴的疼着,不忘安慰那小丫鬟。
这时外面传来纷杂的脚步声,就连侧院的几个护卫都走了一半,远处说话声,脚步声,兵器声,呵斥声,响成一团!
“外面怎么了?”沈乐君透过开着的窗户望向外面。
小丫鬟抽抽噎噎的说道,“胡,胡子围城了!”
“你说什么?”沈乐君猛的站了起来,脚上一动,环配的手指重重的压上了脚面,沈乐君顾不得喊疼,将脚抽回来,稳住了身子。
“胡子围城了,据说有四五万的人呢!”小丫鬟红着眼圈,将刚才在前院听见的重复了一遍,因着自己闯祸,又因为平安城被围,全城的百姓的性命都朝夕不保,竟嘤嘤的哭了起来。
沈乐君的心也慌极了,她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是什么,如果战败,很可能以和亲的方式缓解边疆的冲突。
沈乐君好歹的套上了鞋袜,在屋里忐忑不安的走动着,“不行,我得去看看!”沈乐君停下脚步,与其在屋里提心吊胆,不如去城门那看看,至少能第一时间获得消息,总比在这胡乱猜测的好!
沈乐君刚走出偏远,迎面走来安永辰的亲卫李威,她紧走几步,走到李威面前,“李大人,胡子围城了?”
“是,沈姑娘,跟我走吧,主子有命,让我先护着你从后门出城!”李威走到沈乐君跟前,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两个丫鬟,“赶紧给你们主子去收拾东西,我们马上走!”
两个丫鬟只停顿了一下,猛的向院子里跑去。
珠翠毕竟年长一些,她匆匆的吩咐道,“我去收拾细软,你去收拾干粮!”
“是!”环配应道,忙着向厨房跑去。
不到一刻钟,一辆马车从平安城后面的一条羊肠小路跑了出来,同时还有许多老人孩子和女人,他们匆匆的向平安城后面的大山里逃去。
马车刚离了上山的小路,还没行驶多远,拉车的大马突然前脚被绳索绊倒,重心不稳,猛的跌了下去,李威赶紧勒住缰绳,控制着马车不翻到。
这时从一旁的沟壑里走出几个大漠的汉子,腰宽体盘,腰间别着弯刀,头发梳着小辫。
后面跟着马车的四个护卫策马上前,还来不及拔刀,一把弯刀从一旁的大树上飞下来,正中后心,另一个侍卫也被两个大漠士兵用绳索勒住了脖子,一个使劲拽下了马车。
“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李威横刀在身前,看着前面的几个大漠打扮的男人。
“我们要你马车里的女人!”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附近的树上传来,接着他一跃稳稳的跳到了地上,一步一步的向马车走来。
那个声音有些耳熟,沈乐君捂着越调越快的心口,抬起手想打开马车的帘子,手还没有碰到帘子了就被珠翠按了下来。
“主子,换衣服!”
“换衣服?”沈乐君只楞了一下,这样的事只能做一遍,怎么能做两遍呢,她坚定的摇了摇头,伸手快速的撩起帘子,接着和那双草原上的狼眼睛一般的灰黑的眸子对上。
那双灰黑的眸子沈乐君也许会记不住,但那男人脸上明显的那道伤疤她不可能忘记。
“索空!”
索空灰黑色的眼睛微微眯起,他棱角分明的唇轻启,含了一丝讥讽,“女人,你还记得我的名字,不错!不错!”
沈乐君被噎了一下,本来还希翼这个草原上的狼能忘记曾经两个人之间的过节的,这下不抱有任何希望了,他明明都记得!
上次沈乐君被拐卖到草原,落入莫丽铎王子的军营,在那晚的宴会上,她被这个男人选中,接着粗鲁的将她扛回了营帐,接着是初七来救沈乐君,在索空回营帐时,干净利索的打晕了他!
沈乐君的脸色红了发白,白了发红,她不知道为什么大战在即,索空作为莫丽铎的第一猛将,不去参战,怎么会跑到后山,专门抓她一个女人来呢?
反正不是好事就对了!
沈乐君放下车帘,外面很快响起了兵器声,两方人马打斗起来。
“沈姑娘,上马!”突然李威撩起马车的帘子大声的喊道,沈乐君顾不得多想就被李威拉下了马车,接着上了马车,坐在李威的身后,向大路跑去!
索空从一个侍卫的身上拔出弯刀,嘴角含了一丝冷笑,侧脸看了一眼二人的马,“从来没有女人从我手里逃走过,两次!”
一条极细的锁链冲破空气,极速的向二人骑的马上投去,锁链头上的一个铁株绕到了马的后腿上,索空拉紧锁链的另一端,使劲一拽,那细细的锁链勒进马的后腿,那马吃痛,嘶鸣的同时高高的翘起了前蹄。
沈乐君没有抓紧李威,身子猛的向后掉去,索空的眼神微锁,身不由己的伸手想去接住那身子,但离的太远,他再跑过去已经是来不及。
索空松开手里的锁链,马腿上的疼痛缓解了不少,才至于没有失控到底,李威拉紧缰绳的同时,沈乐君拽住了李威的衣服,这二人一马这才安稳的落地。
李威再想策马逃走已经是来不及,索空带的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女人,你是逃不掉的!”索空哼了一声,大手抓住沈乐君的腰带,一使劲将她扯下了李威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