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维护成都城内的商贸顺利的进行,东吴的特遣商人吴湘在请示了法正之后,在成都城内建立了东吴商会。
东吴商会,顾名思义,便是东吴的商人们组成的联合会,商会的成立,为的便是维护市场的秩序,并保护东吴商人的合法权益。
但凡要加入商会的商人,必须按月给商会缴纳会费,会费很低,并且商会对商人们所起到的作用是非常大的,因此东吴的商人们,纷纷踊跃加入商会。
而蜀中或是荆州一带的商人,也有不少想要加入东吴商会的,但是商会都以“东吴商会只接纳东吴的商人”为由拒绝了。
作为商会的筹建者,吴湘当仁不让的成为了商会的主席,而东吴商会在成都城内的选址,也是颇为讲究。
吴湘花了大把的金钱,在成都城内的闹市区买了一块地,在地购置完毕之后,吴湘便命人大兴土木,修建商会的大楼。
东吴商会的大楼,按照设计图来看,足足有四层楼高,除了必要的商会的办事处之外,还有能够让东吴的商人们休息的住所,还有供吃的食堂。
大楼的一楼,便是宴会大厅,修得非常的气派。
从商会大楼开始动工,法正就关注着这栋大楼的建造,见这栋大楼越修越繁华,就连法正也不免感叹!
“前不久,子乔与公祐曾出使东吴,说东吴主公竟然以番薯相赠!于是两人回来之后,说东吴甚是贫穷,我也信以为真。但是今日一见,这栋东吴商会,足可媲美宫殿,放眼成都城内,比这奢华的建筑,只怕屈指可数。”
在法正身旁陪着的。正是吴湘。
吴湘也叹道:“法大人有所不知,商人买进卖出,赚取利益,这不失为正当营生。昔日吕不韦曾说过,经商之利,百倍。因此商人多富足,但是自古以来,无数的君王却看低商人,所谓士农工商,商人却是排于社会的底层,是以商人虽然有钱,但是却得不到世人的尊重。
所幸的是,东吴之主孙将军看重商贸。自她成为主公之后,为商人们大开方便之门,不让商人们受人歧视,因此东吴之地的商人们,都以孙将军为再生父母。每日焚香祷告,唯恐孙将军有事。”
法正一想也对,这些商人们的确有钱,而当他们有了钱,又有了社会地位之后,自然就会想方设法的显摆一下,那就是出钱建这么高的大楼。这么奢华。
换句话说,这不正是向世人们宣示商人的身份和地位吗?如果自己也是商人的话,一定会对东吴的主公感恩戴德的,相信这些商人们为了合法的经营,也没有少给东吴的主公好处,难怪东吴一方。总是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使吴蜀通商,只要吴蜀通商,那么就会创造出源源不断的利益,这些利益,都被东吴的主公收入了自己的口袋了。
东吴商会的大楼。足足修了两个月才竣工,在竣工后,吴湘便以东吴商人的名义,宴请成都城内的官员们。
虽然大小官员们对于东吴的商人们的邀请显得不屑一顾,但也有颇为支持的,前来赴宴的官员们,共有十余人,其中名气最大的,自然就是蜀郡太守法正。
东吴商会的建立,是法正一手促成的,他和吴湘的私交也是不错,因此号召诸位同僚也应东吴商人们的邀请,若不是法正的话,只怕前来赴宴的官员们还要少。
既然有这十几位成都城的官员来了,吴湘自然非常高兴,连宴席的规格,也提升了不少。
吴湘邀请法正坐了主席,而自己和两位侄子则坐在陪席的位子上。
宴席开始了,首先便是歌舞,这是吴湘特别从东吴之地找来的美女,众人都知道江南一带出美女,但是这些被吴湘带来的美女,竟然比想象中的还要美艳。
官员中也有好美色之人,李严道:“我听说江南一带的女子甚为出众,可是今日一见,才知是人间极品,昔日宋玉曾描述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今日我观这一众江南美女,正是与宋玉所描绘的东家之子甚为相像!”
吴湘笑道:“李大人真是谬赞,我东吴的美女,实则都是些庸脂俗粉罢了,充其量,就只有身材婀娜而已,至于美艳,自然是及不上蜀中的美女的,蜀中美女身材修长,尤其是腿,令我叹为观止。
当然,若是李大人有意,这些舞女中,若有李大人看得顺眼的,李大人自可以带走,为奴为妾,都凭李大人自愿。”
为了迎合成都城内的大小官员,吴湘可算是下了血本,这些前来卖舞的舞女们,都是吴湘花高价钱买来的。
不过这对于吴湘来说,却是举手之劳,他是东吴的大财主,家资原本就殷实,再加上傍上了东吴的主公和杨林之后,吴湘已经成为了东吴商人的代表,东吴与西川通商这么大的事情,作为东吴商会的主席,吴湘自然也能够分一杯羹。
宴席上的酒,也是吴湘从东吴带来的陈酿,甚为甘甜,这些蜀中的官员们也是识货之人,酒的好坏,他们一品就知。
当喝到了美酒之后,前来赴宴的官员们纷纷觉得不虚此行。
而宴会上所备上的酒菜,除了例行的鸡鸭鱼肉之外,还奉上了东吴特有的小吃,名为番薯饼。
吴湘向蜀中的官员们介绍道:“此番薯乃是东吴的特产,放眼天下,只有东吴有,别的地方却是没有的,番薯的味道甚是甘甜,吃法也特别的多,这番薯饼,便是其中的一种吃法。”
既然吴湘大力推荐,蜀中的官员们自然也不客气的品尝。
番薯饼又香又糯,纵是口味挑剔的蜀中官员,也吃得甚为尽兴。
法正在心中暗骂张松!
张松与孙乾出使东吴,送去礼物,而东吴的主公原本要送几车番薯给西川的,但是张松却因为番薯乃是低贱之物而拒绝掉了。
两国相交。互赠的礼物主要是看心意,而并非是看礼物的价格,东吴能以番薯相赠,可见东吴是将西川当做是朋友。可惜的是,张松却有些偏激了。
不过既然木已成舟,法正也不能去指责自己的同僚。
酒过三巡,众人们都已经进入了状态,吴湘也看准时机,让舞女们不再跳舞,而是让一个个美艳的舞女们,去陪这些成都城的官员们喝酒。
官员们左拥右抱,顿时兴致更高了,就连一向严谨的法正。身边也抱了一位身材婀娜的江南美女。
也有官员们趁着酒兴,对陪酒的美女们不断抚摸,而这些美女们都是来自于风月场所,对此已经驾轻就熟,因此也能应付自如。
一位官员大喊道:“吴湘。你让舞女们都来陪我们喝酒了,那谁来跳舞呢?难道说,让你自己来跳?”
吴湘一看,发话之人正是邸阁督邓芝,在吴湘所得到的资料中,邓芝不甚酒力,因此在酒醉之后。喜好说胡话,因此吴湘并不怪罪他的无礼之言。
法正指责道:“伯苗,你喝醉了!”
不过邓芝却不理他,吴湘却笑道:“法大人,邓大人酒后吐真言,实在是幸事。然而我东吴的商人,却不会怠慢了贵客。此时,让舞女们来陪众位大人喝酒,并非是已无歌舞助兴,实则是还有更精彩的节目在后面。”
邓芝奇道:“究竟是何等节目。还请你明示!”
吴湘道:“琵琶、瑶琴、箜篌、阮……这些乐器,只不过是先秦的古物,再加上舞女伴舞,却实在不能够将我东吴的民风表现出来,而我东吴,自有我东吴的音乐舞蹈,接下来要为众位大人奉上的,自然就是我东吴的特有舞蹈,名为‘东吴风’。”
邓芝纳闷道:“东吴风,这实在是没有听说过。”
于是吴湘拍拍手,便命人将另一件乐器搬了进来,众人一看,这不是战场上用来鼓舞士气的战鼓吗?
邓志笑道:“吴湘,你将战鼓都搬上来了,难道说是要打仗吗?”
吴湘也笑道:“邓大人,我东吴之风,实则雄浑,单单以丝竹之声,实在不足以表达,因此,我才命人将战鼓搬上来的。”
陪着战鼓一同上来的,还有一队身穿铠甲的武士,不过众人眼睛犀利,这些人虽然身穿铠甲,但是身材婀娜,都是女子,哪里是上战场的材料,她们的姿色,也都是上乘的。
吴湘道:“众位大人,看惯了美女穿裙戴花,何不看看众位美女女扮男装时的身姿?”
诸位蜀中臣工也觉得吴湘此举颇有新意,纷纷投来赞许的目光。
吴湘于是命音乐声响起,鼓乐震天,众位臣工顿时被吓了一跳。
普通的丝竹之声,都是非常平缓的,可是这东吴风的音乐响起,却是音响刺耳,令众人措手不及。
更加奇怪的,是舞女们的舞姿也不似之前这般婉约,而是一个一个张开了腿,左手搭在右手上,舞步非常奇怪。
邓芝道:“吴湘,这舞姿,怎么像是在骑马一般?”
吴湘道:“邓大人,这东吴风的舞步,便是如此奇异,姿势虽不雅,但是却是非常流行,这舞步并不难学,无论达官贵人还是贩夫走卒,无论老幼,一学就会,所以在东吴,人人都会跳,这舞步也叫做‘骑马舞’。”
法正赞叹道:“圣人置礼乐,便是为了感化世人,然礼乐难懂,致使世人被感化者少,可是这东吴风,却如此浅显易懂,于是流入市井,这才是真正的礼乐,比起深奥难懂的高山流水来,下里巴人才是真正的礼乐!”
东吴风的音乐,使得众位臣工的心中也开始荡漾起来,借着酒兴,吴湘离席,来到舞池之中,也学着舞女们的模样,开始跳了起来,他左拥右抱,虽然一把年纪了,但是却也跳得甚欢。
也有有样学样的,邓芝喝醉了。也学着吴湘的模样跳了起来,果然,和这些商人们打交道非常的有趣,总比在朝堂上。整日担惊受怕的好。
在东吴风的伴奏下,众位官员们玩得甚欢,待东吴风的舞曲结束,众人这才平息下来。
每一位官员,无论是自己进舞池跳舞的,还是在座位上按部就班的欣赏音乐和舞步的,都已是满头大汗。
既然已经尽兴了,吴湘这才宣布下一个节目。
吴湘道:“众位大人,此次宴席,我若招待不周。那就是我东吴商会失职了,今次,我特意准备了东吴的国宴,还请众位大人品尝一下!”
“国宴??”
众位官员一听,都非常的吃惊。
这东吴还有国宴吗。而且吴湘只不过是一位商人而已,他凭什么说自己所准备的是东吴的国宴?
吴湘见众位官员面露怀疑之色,便解释道:“实不相瞒,我承蒙东吴主公孙仁看得起,每年的东吴国宴,都是我命人准备的,这一次。我来成都建东吴商会的会馆,主公特意嘱咐了我,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东吴的国宴,本就是难得的美味,若只是让东吴之人享用。实在是太过意不去了,因此,我才在这里款待诸位大人享用东吴的国宴。”
吴湘的解释,倒也毫无挑剔,看来这位商人不是自卖自夸。而是确确实实的为众人准备了东吴的国宴。
众位官员们都安静了下来,想要看看这东吴的国宴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只见吴湘命人将一口大鼎抬了上来,鼎里面沸水腾腾,看来里面早已经煮好了。
吴湘解释道:“诸位大人,这鼎是皇权的象征,用鼎烹制的食物,向来是非常美味的,只是我这口鼎,并非是始皇帝命人铸造的,而是我特意仿制的,只是作为煮食的餐具罢了。”
法正问道:“吴先生,不知道你这鼎中,究竟煮的是什么?”
吴湘道:“法大人,鼎中美食,你一吃便知。”
于是吴湘命人将鼎中的汤水舀给了在场的每一位官员,而法正是第一个见识到东吴的国宴的人。
只见汤非常的浓郁,奇香无比,法正忍不住,喝了一口。
浓郁的味道立即在口中散开,刺激五脏六腑,法正还从来没有吃到过如此的美味,当真是叹为观止。
汤端到了每一位官员的面前,官员们尝了之后,都觉得说不出的幸福。
这汤,究竟是什么?
法正将一碗汤喝完了,细细的品味着,良久,才道:“吴先生,依我看来,这汤,是由鸡熬成的。”
吴湘摇摇头。
李严道:“依我看来,这是猪的骨头熬成的汤!”
吴湘又摇摇头。
众位官员们都道出了自己的答案,不过却都被吴湘给否定了,虽然每一位官员所猜测的都非常接近于正确答案,但是却也始终差一点。
官员们猜不中,好奇心就顿时增加了几分,都眼巴巴的看着吴湘,希望他公布答案。
吴湘也终于不再藏着掖着了,便道出了东吴国宴的真相。
吴湘道:“法大人,实际上你刚才已经猜得很准了,只是用鸡来熬制的汤,纵然是用一百只鸡,也熬不出如此浓郁的味道。鸡虽是家禽之王,但其被圈养在家中,早已失去了野性,将鸡用来熬制的汤,却总是差一种味道。
而若是猪或是牛,其肉质偏硬,熬出来的汤并不香,至于其它走兽,就算是猛虎财狼,用它们熬出来的汤,也总是显出一种臭味,实在不美。
熬汤的极品,还是需要飞禽,而飞禽之中,又需要小巧的飞禽来熬汤,这样才能使汤味鲜美,令人难忘。”
说到这里,法正有一些猜出来了,道:“吴先生,你所说的,莫不是麻雀?”
吴湘这才点点头,道:“法大人所言甚是,这东吴的国宴,正是以麻雀为底所熬出来的一锅汤,这锅汤味道浓郁,却又不失野性,飞禽之中,麻雀的肉最嫩,所以也是最好吃的!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麻雀的精华,全在这巴掌之中,将麻雀去毛、去内脏、随后丢人鼎中熬制。需熬制一整天,待麻雀的肉和骨头都熬烂了,这一锅汤才算是熬好了。”
吴湘所言,令众位臣工们唏嘘不已。
没有想到东吴的国宴。竟是用麻雀熬制成的一锅汤,而这锅汤,正如吴湘所说,是洗去了麻雀身上的所有精华,因此味道鲜美,是蜀中的这些臣工们所没有尝到过的。
邓芝道:“若是一只麻雀,只怕熬不出这么浓郁的一锅汤出来,吴湘,你这东吴的国宴,究竟要用到多少只麻雀?”
吴湘道:“东吴之国宴。会用到一百只麻雀,所以东吴的国宴又称为百鸟宴,喝着这白鸟熬成的汤,想着百鸟朝凤时候的情景,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众位官员们也被吴湘的话所吸引了。在吴湘的一番解释下,他们对于这一鼎由一百只麻雀熬成的汤又更感兴趣了,于是又让人添了几碗汤。
官员们都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开始品尝东吴的白鸟汤,汤味的确是非常的浓郁可口,喝了一口就想要喝下一口,令人无法停下来。
官员们放开了肚子。如同是喝酒一般的喝汤,没过多久,整整一鼎的汤,就被这些参加宴席的官员们给喝光了。
就连平日里一本正经的法正也喝了不少,他惭愧道:“吴先生,我等前来赴会。却不想如此失态,想必你这百鸟宴,定是花了不少时间准备的,可是我们这些不懂应情的粗人,竟然将这一鼎的汤给喝完了。还请吴先生不要怪罪的好。”
吴湘笑道:“法大人千万不要这么说,主公命我送来东吴的国宴,就是为了让诸位大人与我东吴一同分享这百鸟宴的美味,既然是美味的东西,自然要让众人品尝才会更加的珍贵,现在列为大人们将这鼎中的汤水全喝完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怪罪呢?”
法正道:“吴先生如此豁达,不愧为东吴商会的主席,相信东吴商会在吴先生的主持下,定会越来越强大,孙刘两家通商,互通有无,果然是一件好事,吴先生,你送来东吴的国宴的意思我已经懂了,我一定会鼎力支持双方的商贸往来的。”
吴湘笑了,法正不愧为西川的俊杰。
所谓互通有无,就是将别人没有的东西送给他,这不仅仅是在于商人们之间,也在于两家的高层,现在,孙仁命吴湘将东吴的国宴送给了法正等人品尝,也是应了此事。
有了孙仁的主动示好,在座的蜀中官员们,自然也乐得其所。
邓芝也道:“吴湘,你这东吴的百鸟宴,甚是美味,不知道我何时才能够再品尝一次,不过也是无妨的,只要两家之间的通商继续下去,就不怕吃不到你这东吴的百鸟宴。”
李严也道:“吴先生,这东吴商会的构思甚好,两家通商,的确需要一个组织来保护互相做买卖的商人们,只是你这东吴商会,却怎么只收东吴的商人入会?难道说,东吴商会只是保护东吴的商人,至于我蜀中的商人们,东吴就不屑一顾了吗?”
吴湘歉意道:“李大人,事实并非如此。如今东吴商会才刚刚建立,其规模和力量都是有限的,当下,东吴的商会,只能保护东吴的商人们,至于蜀中或是荆州的商人,东吴商会实在是鞭长莫及,若强收别人的会费,只怕东吴商会会被人认为是‘只收钱,不办事’的组织。
我在想,现在的东吴商会虽然实力有限,但是那也只是暂时的,若有一天,东吴商会实力发展壮大了,那么自然就能够将西川和荆州的商人也纳入到其保护的范围之内,到了那个时候,这就不再是东吴的商会了,而是孙刘两家的总商会了!”
吴湘说得头头是道,事缓则圆,如果现在东吴商会打肿脸充胖子,那么也起不到什么效果,倒不如走一步算一步,一步一个脚印,慢慢的发展壮大,这才是一个组织发展的正确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