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通商,便是在两国政府都允许的情况下,由商旅们进行往来,买进卖出,让商人们谋取利益,而国家则在商贸中抽取一部分的税收,以此用来保护商贸的往来。
商人们将低价或者是白手得来的物品卖给其他人,从中赚取差价,其利益相当可观,而政府也能够从中获取利益,可以说,商贸是一向双赢的举措。
但是当今天下,天下大乱,统治者们只注重农业的发展以及军队的数量,对于商贸往来,却是不感兴趣,正是因为如此,商人们在社会中的地位尤其低下,竟然排在了社会的最底层。
因此,商人们纵然有钱,但是也没有办法得到社会的认可,因此商人们的生活过得颇为凄苦。
不过在东吴境内的商人,却因为主公孙仁的上位,以及孙仁所颁布的一系列发展商业的措施,而使得自己的地位陡然上升,现在的东吴商人,已经可以扬眉吐气了!
东吴商会的主席是吴湘,吴湘在吴蜀的通商往来中,也赚得盆满钵满,他也非常的清楚,整个东吴的商人们,都在眼红的看着自己。
正如杨林所说,商人会为了十倍甚至百倍的利益而铤而走险,无视道德和法律,这也正是杨林会利用这些商人们的原因。
商人们对于利益的追求,能够形成一股力量,这股力量,能够冲破曹魏的严密防守,将曹魏的内部,捣得稀巴烂!
杨林再一次对吴湘说道:“吴先生,我希望你能够找到至少一百位商人,来为我所用,你放心。我会许以他们高额的利益,他们只要跟着我干,我保管他们能够获得比以往的时候多好几倍的利益!”
吴湘显得有些犹豫。道:“杨大人,你这也太……”
吴湘想说。杨林的要求,有一些强人所难了,但是见杨林的态度坚决,他终于不再抱怨。
杨林离开了吴湘的府邸,他这一次来,竟然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有看上一眼。
今时今日的杨林,和以往的时候显然不大一样,以往的时候。杨林总是一种神情自若的样子,他将全天下的失态都料算在内,天下之事,无能出其所料,掌控天下,将会是杨林在潜移默化之中就做到的。
但是现在的杨林,从他的身上却透出一股决心,这股决心和他的执念交织在一起,使得所有的人一见到他,就能够感觉到他在燃烧一般。
吴湘感受到了杨林的决心。自然就唯命是从,不过杨林让他找到一百位为他卖命的商人,这项任务实在是太过于困难了。找了近五日,吴湘也只为杨林找到了一个人。
于是吴湘便将杨林邀请到摘星楼中,并向杨林引荐这位找到的商人。
杨林瞧这人,五大三粗的,并不似商人打扮,穿得也并不讲究,怎么吴湘会向自己找来这么一个人?
杨林问道:“你叫做什么名字?”
不过莽汉却并没有立即回答杨林,而是反问吴湘,道:“这人是谁?”
吴湘忙道:“这是当今东吴长史杨林。是东吴之主孙仁最信任的大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不可无礼!”
莽汉一听。也收敛了自己的行为,道:“我叫做堵新振,见过杨大人。”
杨林笑了,便邀请堵新振也坐下。
虽然这位商人表面上看上去十分粗鲁,但是其言语倒是知道轻重,也许用这样的人,倒是比任用一名看上去精明的商人要好一些,毕竟以他的相貌,根本不像是有心机的人。
杨林道:“堵新振,你的这个姓氏倒是少见。”
堵新振道:“姓氏来自于父母,名字也是父母取的,无论父母取的名字好也罢,不好也罢,那也只能自己背着,是福是祸,全由天注定。”
杨林笑道:“不过我倒觉得,一个人的荣辱,与姓名的关系并不大,我姓杨,而父母在生我的时候,碰巧见到了一片树林,于是我的名字便是杨林了,至于表字天平,却是有平定天下之意,这倒是我自己取的。”
吴湘有些愣了,认识了杨林这么久,还第一次听说他提及自己的姓名和表字,这个人真的很不简单,在给自己取表字的时候,就已经发誓要平定天下了!
堵新振听杨林谈些有的没的,有些不乐意了,道:“杨大人,我之所以到这里来,是因为吴湘主席对我说,你会让我去做一笔百倍利益的大买卖,可是我到了这里这么久,你却只给我聊一些家常。
若是如此,那么我大可就此离开了,我的时日可是非常宝贵的,在这里耽搁了一日,便少赚一日的钱!”
杨林这下可明白了为什么吴湘要将这个人推荐到自己的面前了,的确,此人的脑袋里面,所想的全是如何赚取钱财,既然如此,那么这样的人,就是最容易被自己利用的。
当商人为了利益而一根筋向前冲的时候,也正是杨林利用这些商人们冲破曹魏的大门的时候。
于是杨林道:“没错,我之所以将你找到这里来,是有一笔大买卖让你去做,若真的做成了,我相信,你所赚取的金钱,比你之前所赚取的所有的金钱都要多,不过,要做成这笔大买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对于去做这笔买卖的人,我也要斟酌再三的。
堵新振,我问你一句,你胆子大吗?”
堵新振一愣,没想到杨林会如此来询问自己,在想了一想之后,说道:“我的胆子自然是大的,天底下,还有比我的胆子更大的吗?”
杨林又道:“口说无凭,你既然说你胆子大,那么须在我面前表现一下,可否?”
堵新振问道:“不知道杨大人要我如何表现?”
“很简单,看见窗口了吗?”
杨林的手一指,指向了窗口的位置。
堵新振道:“看见了又如何?”
杨林道:“既然看见了。那么你站在窗口上试试,记着,要面朝着外面站上去。”
堵新振负气道:“这有什么难的?”
说着。堵新振便走到了窗边,脚一跨。就要站上去。
但是他却最终没有站到窗口上,因为这里的位置实在是太高了,摘星楼之所以被称为摘星楼,是因为它的楼层极高,高到了能够摘到星星的地步。
堵新振之所以不敢站上去,是因为本能在抗拒,这种本能,在面朝着外面的时候更加明显的显现了出来。
如果从这里掉下去的话。只怕就死定了,抱定了这样的想法,堵新振自然不敢站在窗口上。
杨林又道:“怎么了,你不敢站上去了?你不是说你的胆子很大吗?”
面对杨林的质疑,堵新振道:“杨大人,你站着说话不腰疼,若是从这里摔下去,只怕必死无疑,有本事,你自己上来试试?”
堵新振要挟杨林。杨林笑道:“试试就试试,有何不可?”
说着,杨林上前两步。来到了窗边,随后一迈脚,就面朝着外面站在了窗口上。
吴湘叫道:“杨大人,小心,这可不是儿戏!”
吴湘可不想杨林出事,现在的吴氏家族,全绑在杨林一个人身上,若是杨林有了什么三长两短,只怕吴氏家族。将再也没有崛起的机会了。
而且如果杨林出事了,那么主公孙仁一定会追究的。若是追究到自己的保护不周,那么这个黑锅。自己可是背定了。
但是杨林却并不慌张,他面朝着天空,说道:“吴先生,你切勿为我担心,我站在窗前,几乎不会感觉到什么不妥。”
风很大,杨林迎风言语,身体已然摇摇晃晃,但是他却没有掉下去,就如同劲草一般。
堵新振道:“这算什么胆子大,这不过是身体的平衡性比较好而已。”
杨林摇摇头,道:“堵新振,这可不是身体的平衡性好,这才是真正的胆子大!有些人,唯恐天下不乱,专做别人不敢做之事,这其实并非是真正的胆大,真正的胆大,扎根于自然之中,心如止水,任何的风浪,都不能惊动得了他,与自然融为了一体,那么,他又怎么会担心从窗口掉下去呢?”
杨林的话,说得似懂非懂,堵新振自然是不太明白的,不过杨林随即向着天空伸出手去,他此举更加危险,身体也显得摇摇晃晃,但是杨林却并没有掉下去。
只听得杨林说道:“这窗口,就好比是险峻的山峰,而只有站在这山峰之上,才能够向着外面伸出手去,获得自己想要的利益。
堵新振,你就不是最喜欢的就是金钱吗,但是如果你连这点儿胆量都没有,你还谈什么赚钱的事情?”
在吴湘看来,杨林的举动,只能用疯狂来形容了。
他不要命了,竟然还鼓动身边的其他人不要命。
但是堵新振可经不起杨林的激将,在听到了杨林的话后,便伸腿一跨,便上了窗口。
两人就并排着站在窗口的位置上,堵新振起初的时候还有些摇摇晃晃,但是当克服了心中的恐惧之后,他突然发现,原来站在高处,也并非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杨林点头道:“孺子可教也!堵新振,现在的你,终于能够稍稍的符合我的要求了。”
说着,杨林便笑了起来,而堵新振也笑了,两人的笑声几乎使得整个摘星楼都颤抖了起来。
第二天,杨林便带着堵新振出了柴桑城,向着更南方的地方赶去,此趟旅程,杨林并没有带上吴湘,嫣儿也没有带上,除了驾着马车的一名近卫军之外,此行,就只有杨林和堵新振两人。
若是平日,堵新振跟着杨林一个人出远门,心中自然不安,但是在经过了杨林的开导之后,堵新振的胆子也大了许多,自然也有恃无恐。
杨林是东吴的大人物,他犯不着对自己这样一位小小的商人下手,可以想象的是,杨林此行。必定会让堵新振见识到许多新奇的事物。
在一路上,堵新振无数次的想要问杨林,此行的目的究竟为何。但是杨林却半句不提此行的目的,而是和堵新振聊了一些家常话。比如说堵新振的家中娶了几房妻妾,父母是否健在,还有就是堵新振的生意做得好不好,每天能赚多少钱之类的。
虽然这些话题都是投了堵新振的喜好,但是总的来说,堵新振的心中的好奇心,却被无限的放大了。
马车行了几日,虽然走的都是官道。但是这官道也越走越偏僻了。
在当今东吴,虽然非常的繁华,但是其繁华的程度,却是以柴桑城为中心的,越是远离柴桑城的地方,其繁华的程度就越低,更远一点的地方,就几乎没有开化了。
杨林领着堵新振,一点一点的向南走去,这些地方。纵然是堵新振这位走遍东吴各地的商人也没有来过了。
马车已然过了贵阳,再往南走,就几乎看不见村落和城镇了。堵新振也越发的担心起来,这杨林,究竟要带自己前往何处?
于是堵新振担心的问道:“杨大人,此行就快要走到天边了,你若再不告诉我目的地,我可就回去了哦!”
既然堵新振都已经说出此种话来了,杨林也懒得再瞒他,便道:“堵新振,这可不是天边。这里依旧是我东吴的领地,只不过这领地颇为偏僻。因此少有人注意。
昔日东吴的重臣步骘,便踏足了这片土地。他抱着必死的决心,以三寸不烂之舌,使我东吴成功的收复了交州,这才有了我东吴的广袤土地,今日我要带你去的地方,正是交州!”
堵新振这才放下心来,原来杨林带他去的地方,是交州。
作为商人,堵新振也是知道交州存在的,但是交州地处偏僻,对于统治者来说,只希望将交州让给别人去治理,而自己的臣下,却不会派往到如此偏僻的地方的。
这就好比当今东吴,虽然收复了交州,但是交州的治理权,却全在原交州的太守士燮手中,东吴对于交州的接管,只不过是个名分而已,至于交州真正的支配者,依旧是士燮。
但是这些官场上的事情,堵新振这个商人,却不想太多的过问,他只是关心自己的利益,这一次跟着杨林干,是否能够获得比以往多得多的利益,这才是堵新振所最关心的!
既然打开了话匣子,那么杨林自然是无话不说了。
杨林道:“堵新振,你可知道交州虽然地处偏僻,但是对于我东吴,却是一个巨大的宝库?”
堵新振摇摇头,道:“这一点,我实在不知道了。”
在堵新振看来,交州地处偏僻,并且气候炎热,在这里,到处都是密林,根本就不能够种植庄稼,这样的地方,怎么能被称之为东吴的宝库呢?
但是杨林的意见,却和堵新振的不大一样,杨林道:“那就是你孤陋寡闻了,你可知道,对于新奇事物的渴望,应当是商人最可贵的一种品质!若是发现了新奇的事物,但是在将新奇的事物发掘出来之前,就退却了,那么就永远不可能达到自己的目的,正是因为对于新奇事物的渴望,并且有发掘出新奇事物的价值的决心,商人们才能够从中谋利。
昔日杜康将粮食放在树洞之中,没想到粮食却坏掉了,若他只是从此懊悔,只怕也不可能从这些坏掉的粮食身上,找到酒的影子,商人的可贵品质,正是应当应用于此!”
堵新振在杨林的说教下,也慢慢的知趣了许多。
杨林又道:“在这交州之地,虽然不适合农作物的生长,但是那也仅仅是我东吴广泛种植的农作物而已,这里种不了小麦、大米,但是却能够出产一些其它的东西,在浓密的雨林中,到处都是新奇的植物,他们有些能够提炼出珍贵的橡胶,有些,更是能够充当药材,包治百病,是医者的至宝!”
杨林并没有向堵新振详细的介绍在交州一带所出产的植物,只是对堵新振说,交州一带,有着自己所需要的东西,而这些东西,正是谋取利益的关键所在!
两人谈话谈得累了。便在马车中休息,而那位赶车的近卫军,却是不眠不休的守护着杨林和堵新振。
又过了两日。马车才来到了目的地,不过却并非是交州城。而是更加偏南一点的地方。
此时已经没有路了,在杨林和堵新振面前,是一片密林,于是杨林、堵新振还有那位为杨林等二人赶车的近卫军,就弃车步行,进入到密林当中。
杨林取出了司南,道:“堵新振,你可要记住。在密林中穿梭,若不带这个东西,是会迷路的,这个地方,我只带你来一次,今后全靠你自己来了,希望你不要令我失望。”
杨林说得危言耸听,堵新振自然唯命是从。
密林中的光线甚暗,若不是杨林带路,只怕几人都没有办法找到路。杨林却轻车熟路,带着堵新振和那位近卫军,进入到了密林的深处。
密林之中。蚊虫叮咬厉害,路又极不好走,但是众人都克服过来了。
当杨林拨开了一片树叶,终于看见了一片开阔之地,而且在那开阔之地上,竟然还搭着几间茅草屋。
看来,这应该就是杨林带堵新振来的地方,从柴桑城到这里,根本就是不远千里而来。堵新振不知道,究竟是何物。让杨林千里迢迢带自己来到这儿?
杨林喊了一声,只见从茅草屋中。出来了两个人来,两人见是杨林来了,立即行礼,看来,他们正是杨林安排在这里的。
杨林道:“这两人就是我让驻扎在这里的,不过并非是柴桑城中的人,而是交州的当地人,我命此二人在这里干事,并且给予他们不菲的报酬,这些事情,连吴湘都不知道,至于东吴的主公,就更不知道了!”
杨林的所作所为,竟然没有人知道,堵新振也有些发慌了,究竟是什么事情,竟然让杨林偷偷摸摸的做,不敢让身边的人知道。
杨林似乎看出了堵新振心中的疑问,便道:“堵新振,这几座茅草屋的事情,我之所以没有告诉任何人,是因为我并不知道,我在这里的经营,是否能够最后派上用场。
但是自从曹魏方拒绝了和我东吴通商的决定之后,我便知道,是时候让这里的经营发挥作用了,你很幸运,堵新振,你是第一个见识到我的计划的人,也是第一个能够成为我的计划的实施者的人,请相信我,只要我的计划成功了,不仅仅东吴能够更加的强大,而那些帮助我东吴的人,也能够从中获得不少的好处。
堵新振,对于你而言,你能够获得你所想要的金钱,而金钱的数目,却并非是你单单的靠着贸易就能够得到了,在这里,我向你保证,一旦计划成功之后,你的富足程度,将不亚于东吴商会的主席吴湘!”
杨林的话,首先就将吴湘给抬出来了。
众所周知,吴湘作为东吴商会的主席,他是吴蜀通商的第一个推动者,既然是推动者,那么他自然也是享受到了最好的待遇的人,吴湘在吴蜀通商的过程中,赚得最多,而且他赚了那么多的钱,其他的东吴商人们,也只有羡慕的份儿,却根本提不出任何的非议。
杨林用吴湘来作对比,使得堵新振瞬间就血脉贲张,忙道:“杨大人,你所说的,究竟是什么事情,只要是我能够做到的,我就一定会为你做到,请你像我下命令吧!”
杨林笑了,堵新振不愧为吴湘推荐给自己的人,此人不仅胆子大,而且脑袋里面一根筋,全是利益,只要以利益为诱饵,还怕他不为自己办事?
杨林道:“这里的一切,虽然对我东吴有利,但是将这里出产的东西卖到曹魏那边去,却对于那边不是一件好事,因此,我才犹豫着该不该将这些东西拿出来,但是事到如今,我也无可奈何了,因为唯有如此,才能够让我东吴吞并天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