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今年的第一场雪来临,天也一下子冷了下来。
晚上喝了太多的青瓜汤,她这会儿被尿憋的难受,躺了一会终于受不了了,干脆起身去了茅房。
上完茅房出来,隐隐的,旁边似乎有女人低泣的声音,顿时被吓的汗毛竖立,动弹不得。
仔细一听,又觉得这道声音有些耳熟。
似乎是吴翠萍。
她这刚寻思着这人怎么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她们家墙角哭,就听到又一道很低的男人的声音。
是陈实。
蹑手蹑脚的回到屋子,躺下没一会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天还没亮,她这刚爬起来,陈平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大姐?”
“我尿急。”陈娇娇穿好衣服,麻利的出了门。
眼下天冷,屋子里早已生了火。
火盆放在地上,胳膊粗的树墩子扔两三个,不一会火就大了起来,三人围着火盆,各自忙碌。
陈小绣着荷包,看了眼又在编篮子的陈平“又卖不出去,还编它做什么?”
柳条是之前折的,用开水烫泡几天也就软了。
之前折了许多,眼下闲了,他自然也是坐不住的。
“平儿,你编成我们装干菜的那个筐子吧。”
陈平应了。
陈小嘟囔了一句没再说什么。
三个人各自忙各自的,陈娇娇纳着鞋底,鞋底看起来很大,更像是个男人的。
陈小盯着,问“你是在给牛二做鞋子吗?”
她应了一声,之前牛二过来,她看到鞋子都开线了。
毕竟是个男的,做饭能凑合,做鞋子这种事想必是没法凑合着弄的。
“牛二哥还不回来啊?”陈平说“都过冬了,牛二哥家也没弄柴。”
“他冬天应该是会来这边过,到时候家里的弄过去点,等天晴了,他自己会去山上砍。”
陈平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二叔他们找不到活,牛二哥倒是有本事,一直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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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鞋底她已经做的很熟练了,鞋面也就马马虎虎,因为是给牛二的,她也没麻烦陈小,自己摸索着做了。
陈平从外面进来,手里抓着两把新棉花“二婶多给了点。”
“钱给了吗?”
“给了。”陈平把棉花放到床上,伸手在火盆上烤了烤“我去的时候王寡妇也在,听她那意思,似乎是想让四姑给她家的红梅找一门亲事。”
“红梅也快十四了,不过二婶应该不会应的。”
王寡妇之所以找上门,无非是羡慕陈巧巧嫁的好。
成子兴那样的夫婿不好找,就算有,王娥也不可能给许红梅介绍,毕竟陈巧艳的婚事还没定呢,哪能轮到她一个外人。
这种事本就难做,若是找的不好,对方还以为看不起他们,到时候都是事。
下午,王娥带着陈巧艳来了。
一进门就骂了起来“这王寡妇真不是个东西。”
“我听平儿说,王寡妇想让四姑给红梅找个婆家?”
“可不是,那不是东西的,说要找个和子兴一样的女婿,真是不要脸,这样的好事我还能想到她家?我家巧艳还没定呢。”
陈巧艳抿了下唇,不过还是没说话,低头绣着荷包。
王娥的眼睛看了她一眼,叹气道“这巧艳的婚事可愁死我了……”
“你四姑说给寻个,但挑来挑去,也没个像子兴一样的,这老实的,条件没子兴好,条件好的,人又没子兴老实。”
王娥这话明显是说给陈巧艳听的,无论她怎么说,陈巧艳就是不搭腔。
话说了半天,王娥是又气又恼。
陈娇娇见了,安慰她“慢慢来,明年也来的急。”
王娥瞪了陈巧艳一眼,没说话。
也不知吹了哪阵风,刘婶子也来了。
手上拿着纳了一半的鞋底,一进门就往火盆旁坐。
王娥笑着问“你咋来了?”
“我在家待着烦,之前瞅你往这边来,估摸着你在这。”
王娥笑了下,凑近她轻声询问“翠萍的事你什么打算?”
刘婶子叹了口气,犹豫着看了陈娇娇和陈巧艳一眼,还是说“陈实定亲了,我就算是有想法也没辙了。”
想到之前陈实和吴翠萍在他家墙角说的话,陈娇娇试探着问“你没问问啊?”
“问什么?”刘婶无奈“我哪好意思问,陈实那孩子我是挺喜欢的,但眼下人家都定亲了,再问不是自找难堪?而且我也没脸问。”
“没听说定亲啊?只是说陈家去相看了女方,至于定没定,二爷家也没说啊,既然没说,想必也是没定。”
王娥性子急,忙道“要我说,你去问问得了,也别八两彩礼了,就六两算了。”
刘婶面露难色“这会不会……”
“为了自个儿闺女,这有啥,你也别死要面子了。”王娥给她使眼色“这翠萍嫁的近你也能经常看见,两家相互帮衬着总归是好的,若是嫁远了,你一年都未必能见一回,这陈家知根知底的,总比旁人好不是?”
王娥的一番话说的刘婶心思活跃了,也坐不住了,麻利的起身出了门。
“这二爷家会答应吗?”陈巧艳迟疑着问“之前刘婶那么做,眼下二爷家能没有心思?”
“谁知道呢。”王娥摇摇头“这再老实的人都会有脾气,你二爷家不同意也正常。”
“那你还让刘婶子去问?”
“我是寻思着这翠萍若是不嫁给陈实,以后日子怕是也难过,你刘婶这事做的不厚道,但翠萍好歹因为这事寻死过,看在这份上,你二爷家也不会为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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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娥的话一语成谶。
陈小不忿道“要我说,这二爷家就是太好说话了。”
“你别多事。”她白了陈小一眼”陈实和翠萍本来就好好的,眼下经历磨难能在一起,也算是一桩好事。”
“我就是为二爷家不平,刘婶当初那么对陈实哥,眼下吴翠萍嫁不出去了,又想到陈实哥了。”
“你不平什么?这个结果陈实和翠萍都高兴,你一个外人少指指点点的。”
陈小哼了一声,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