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千穗玉江在墙角蹲的腿都麻了,座位上的两个人依旧言笑晏晏。
高千穗桐子长得很漂亮,哪怕年纪已经不小了,她的心理问题却奇异的赋予了她一种少女的娇羞,忍足侑士不论在漫画里被形容的多么成熟,到底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不像幸村内敛,他笑起来比较爽朗,一露牙齿更显小。
玉江在窗户外面扒着,硬是看出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夫妻相……
心好塞。
但玉江没有任何想要阻止的意思,如果他俩真的是真爱,就算明天后妈拉着忍足来问她要印章和户口本说要结婚她都敢点头答应。
追求幸福不需要有所顾虑,年龄差什么的都不重要!
仙人不老不死,她不退位她后妈一辈子都是三十五岁,大不了等到忍足长到三十五岁的时候在为他入仙籍,保证两个人的外表绝对配得到一起!
——我真是个好女儿!
“玉江桑——”幸村拉长的声音里是满满的无奈:“不要看了,回来吧。”
“我不。”
幸村隔着电话扶额,只能建议她:“蹲久了供血不足会腿麻,你本来血压就低,小心一会儿站不起来直接晕过去,进店里找个座位坐下吧,挑个有格挡的地方,坐远一点。”
“对了,”他想了想医生的吩咐,又问道:“你现在眼前有发黑吗?嘴巴里出现隔膜感了?”
玉江的视线没有丝毫偏移,兀自砸了咂嘴,感受了一下:“还好,我下楼之前有喝一杯牛奶,加了糖和杏仁粉,蛋白质和淀粉都够的。”
幸村精市的手机已经开始发烫,看通话时间已经超过了二十分钟,虽然大部分时间双反都没有出声,但加上前一通电话和高千穗玉江在电梯口发呆的时间,怎么算也有半个小时要多了。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说道:“听话,进去找地方坐着,点份甜品补充一下糖分。”
高千穗玉江犹豫一下:“那也行——”
“冰淇淋不可以,冰沙更是算了,巧克力会上火,至于乳酪蛋糕……玉江桑,你要接受现实啊。”他故作心疼的叹了口气:“乳酪蛋糕的胆固醇太高了,你已经是一个没有胆的人了啊玉江桑。
然后他建议说:“点一盘水果软糖或是一杯牛奶补充一下能量就好。”
“……”高千穗玉江:“那还是算了吧。”
现代社会能给她带来享受的无非就是这些东西,巧克力啊冰淇淋啊古代做不了,但光是煮牛乳这一项尚膳监就有二十多种配方,技术上都能把浓稠的奶汁煮的和白水一个味道了,楼上那加工过的牛奶也不过是一口闷掉的水平,现在到这里喝他兑了水的奶粉?
然后高千穗玉江就把电话挂了。
挂了电话后她贴着墙面移了三五步的距离,慢慢扶着窗台站起来,确定血压正常,绕了半个圈从甜品店卖场外围的侧门走了进去。
挑了个偏拐角的位置坐好,拿着菜单直接划拉了左半边的所有商品,小心的向后仰了仰,一边对角度监视那一桌,一边吩咐服务员:“蛋糕点心一起上,冷食到时候后收一个盘子上一道。”
吃的没有化得快,这里又不提供冰盘……
服务生疑惑着她这个半遮脸的造型,但最终还还是没说什么直接走了。
高千穗玉江的身体状况她自己知道,医院检查出来的都不靠谱,那道锐气被她撩的死寂了不少,虽说能量依然顽固,但痊愈有望,表现出来的就是身体素质微妙的好转,幸村的关心她不客气的收下了,但说实话,她直接吞玻璃都不一定会死,吃点凉的也不是大问题,哪怕医生在未经她允许的状态下摘走了她的胆……
其实仙人和凡人的消化方式不太一样,有没有胆对她影响不大,但玉江只能说——还好做手术的时候她的仙人之体被那把匕首上的符咒破了,不然医生可能会发现自己的刀子在肉体上划拉来划来去结果屁用没有的神奇场景。
满满一桌子东西吃得差不多了,玉江又等了没一会儿,后妈起身拿着帽子和手袋,一副准备离开的样子,斜角对着她的忍足侑士也站起来穿了外套,还很有风度的主动上前拿过了桐子下午在商场里买的两三个购物袋。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结单给钱的是高千穗桐子。
后妈刷了卡,她的手机即时收到消息,看着账单的时候她有一种不知道是心碎还是心疼的感觉。
然而这两人还完全没有结束的意思,高千穗玉江眼见他俩肩并肩一路走进了同一层的电影院,连票都是提前买好的。
话说……后妈今天到底是不是来看她的?
怎么看怎么像一场预谋已久的约会!
跟到影院门口时该场电影已经停止售票了,玉江转头看向身边敦贺莲笑容晏晏的等身看板,觉得自己果然还是继续看他不顺眼吧。
电影院跟不进去了,玉江一回神发现自己还没结单就从甜品店跑出来了,叹了口气回了甜品店准备先把帐结了。
“落地灯拐角那一桌。”她抽出卡放在前台,眼睛依旧盯着电影院的入口。
真是越看敦贺莲越不对劲……笑毛笑啊。
前台的妹子霹雳巴拉的打单,查询完毕后统计了一下价钱,然后发现:“这位小姐,”她笑的十足的温婉和善,声音也是训练出来的柔和悦耳:“这一桌已经结过了哟。”
“啊?”玉江抬手指了指角落:“我坐的是那一桌。”
前台妹子解释说:“就是七号台,十八分钟前有人通过网上扫码的方式帮您结了单,一共三万五千五百元,这里显示的账单尾是绿色的,本店的未结电子账单都是红色单尾,确实已经有人替你付过账了。”
玉江的第一反应的是被发现了。
第二反应是“不可能”。
高千穗桐子一般不带现金,大部分时间都是直接刷卡的,她拿的是玉江的副卡,她有消费玉江肯定知道,至于忍足……忍足一直处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十八分钟前他绝对没有拿手机的动作。
“可以查到是谁吗?”玉江问:“能网上付款的应该是你们的会员吧?能告诉我注册人是谁吗?”
“这个……”
“没事,”玉江笑的很有说服力:“如果有人想用这个方法搭讪,肯定很乐于被我知道是谁的。”
前台小妹依旧很有职业素养的回绝了:“那个,说不定是您认识的人呢?好好想一想的话应该能想起来吧?我们这里真的不方便透露顾客的信息。”
高千穗玉江倒也不生气,职业素养嘛,她自己就是个当老板的,看这样的人反而比较顺眼。
“说一下喽。”
她撑着下巴倚在台前,本来是想磨一磨,但不知不觉中,瞳孔周围出现了自己都未发觉的一圈红线。
台前小妹微微歪了歪头,然后奇异的顺从了,开始操作电脑给她答案:“匿名付款,匿名注册,注册时间二十一分钟以前,个人资料未填写,唯一消费记录:本部七号台,三万五千五百元。”
玉江的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
二十一分钟前注册,十八分钟前替她付款,这明显是看到她以后做出的即时决定,那个人当时应该也在店里,最次也应该在商场的这一层。
扫码要在店里,她在印了宣传语的照片墙前站了半晌,终于问到了一点消息。
“刚才是有人在这里研究了半天来着,注册的时候出现了误差还曾经向我询问过。”打着领结的服务生小哥笑着说:“是一位很英俊的先生哦,戴着墨镜拿着烟,很有气度的样子。”
“是吗?”玉江继续问他,眼睛里的那圈红线时隐时现:“还有呢?”
小哥笑的有些死板,但还是一五一十的说了:“有问过那个吊着花环的位置是哪一号,就是落地灯正旁边那个座位。”
玉江喃喃:“七号桌。”
“对,”小哥依旧僵硬的点头:“我告诉他是七号桌。”
离开了甜品店的高千穗玉江有些疑惑,但也没太当回事,虽说她男生缘一直不旺,但那是因为她大多数时候都比男生来的高高在上,相处时会有压迫感……单纯第一面看脸的话,还是有不少人会选择跟她搭讪的。
就是连名字都不留这一点……有些奇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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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吃了很多凉的的东西,在她身体本就没有消化系统困扰的情况下,根本不会出现任何异状。
晚上熄灯之前幸村还专门到她的病房看了看,见她并没有胃痛,也就单纯的相信了她没有出界,真的只是吃了些糖果,表情看起来还挺欣慰。
高千穗玉江对此不做评价。
傻孩子这么好忽悠。
第二天她安生的在病房里输了一包血,在幸村满是笑容的注视下吃了大把【毛用没有】的药,通过手机账单查看了一下后妈今天好像又去购物了,其中数次出现某男装专卖品牌的名字,默默的删了短信,躺下来开始每日一次的自身咒术化解。
到了下午,幸村被医生叫走去做治疗,高千穗玉江一身冷汗的从床上爬起来,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打了辆车去了英德。
对,隔了二十章了,谁还记得她当初高中报考了英德。
免学申请是松井代她交的,但入学的那次测试她并没有到场,官方解释是遇见了凶残的暴徒遭到枪击,这件事倒是见报了,但在一般情况下,高千穗玉江和千岁是割裂开的两个人,她目前没有任何连载,也不存在开天窗的问题,所以这新闻没上娱乐版头条,只是在社会板块占了一片地方。
英德是个很自由的学校,松井成二提供的请假理由也是让人无言以对的很,高千穗玉江本就是入学考试的第一名,哪怕分班考试没有参加,学校还是表达了理解。
其实英德这个学校的老师和管理阶层都特别看得开,学生的事情学生家长负责,一般情况下他们只是个转达者,连学校里的校规和惩戒措施都不是他们的工作范围。
——f4自己就把这个事干了。
本着这种不得罪人但也不渎职的心理,英德的教务给她发了通知邮件,本周五下午到学校参加考试,鉴于学生本人身体状况不允许久坐,一次只考一科,分五周结束。
第一次,考国文。
这一条高千穗玉江最有信心,她写诗赋的水平也是太傅一笔一划交出来的,骂也没少挨,其他科目也许有点麻烦【比如数学和英语】,但单就这一科,她翻翻书一个钟头解决问题了。
英德的校门很大,又大又华丽,这个时间学生们都在教室上课,高千穗玉江从走廊过去时安安静静的,考试时也有两位老师坐在她身边。
怎么说呢……有一种这个学校其实还蛮正常的感觉。
她答卷速度颇快,完成度也挺高,出校门时有几个班级在操场上活动,反倒有了些热烈的气氛。
本着剧情集散地没事不要多呆的原则,高千穗玉江沿着来时的路往出走,拐出了花园【这个学校到处都是花园】没走几步呢,一款黑色的游戏机从天而正落在她脚边。
啪嗒一声摔得粉碎。
迸射的碎片打在小腿上还有些疼。
高千穗玉江黑了下线,她到是感觉到头上有东西掉下来,也感觉到这玩意儿肯定砸不到她,但她没想到这玩意儿还自带发射器,虽然凡器不伤,但她的金身破了一半,伤是不伤,疼也是真疼。
虽然差点受伤,但这明显是失手,鉴于他已经损失了一台游戏机,高千穗玉江也不过回头遥望了一眼,她能感觉到这个人蹲下来藏在了三楼的护栏后面,但一直没有离开。
看了半晌,这个小年轻依旧蹲着没动。
等不到道歉也就算了,高千穗玉江轻轻掸了掸衣角,径自向校外走。
反正总归伤不到她,所以只是件小事罢了。
不过是个孩子,一时犯错没必要计较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