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千穗玉江手机里有专属铃声的只有三个人:一个是后妈,铃声是她很喜欢的一首老歌;第二个是松井成二,因为松井小哥代表了一票的公司事务;第三个是公关部那个半退休的部长,这老头就是前文提到的那个代理社长,常年负责喝茶签文件,但是因为资历足够老,如果出了事,他的消息一般是比松井小哥快的。
果不其然,高千穗玉江揉|着脖子坐起来拿过电|话的时候,传来的正是老先生的声音。
“千岁啊……”
“嗯?”
她今天起来时嗓子有点哑,但意外的觉得精神不错,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这老先生的电|话总是代表着坏消息。
“我记得……你昨天下午在人事部加了一个名为川上富江|的女人的档|案,是吧?”
“对啊。”高千穗玉江被窗外的阳光绕的眼睛疼,抱着被子往前蹭了蹭,脑子稍微清楚了一点:“我让秀树【这是个妖怪】负责的,之前准备好的那个女艺人的曝光计划改一改,到时候就给她用吧。”
想到这里她摇了摇头:“那个女人我会负责安排的,暂时不用给她找助理和经纪人,另外合同的条款要改。”
“啧,”高千穗玉江心中一阵不详:“我说老人家别是看到她了吧?都退休了想点好的呗?”
“我确实看到她了。”老部长的声音非常严肃:“看看今早的星刊吧,我们在河边捞了大半辈子的鱼,这次可是让人截了胡了!”
挂了电|话,她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脑子里转的,全是有关川上富江这个女人的事情。
那张脸,那个特性,绝对是最适合站在镁光灯下受人追捧的条件了,高千穗玉江有把握压住她的性子——甚至那个害怕或者生气会自行分|裂的属性——高千穗玉江打包票自己可以让她不敢生气但也不会害怕。
甚至于她自带那个激起人虐|杀欲的魔性buff,仔细算起来,都是可以解决的。
能力隔绝,幻术,或者直接干涉他人认知——在高千穗玉江|的预料中,只要她真的在吃掉了无色之后被石板选中,那么能力必然会迎来一次大范围的提升,甚至作为王者,选择自己的氏族。
前代无色到死都是光棍一条,前前代无色倒是还收了两个人,不过一个跟白银跑了,一个跟绿王跑了。
也是可怜。
在保证了川上富江够听话不乱跑的前提下,把她变成无色之王的氏族——依照【高层次能量必然覆盖低层次的能量】的基本法则,来自于无色之王赋予的能力,会直接变成她第一位的能力,存在感甚至会直接超越她天生的魅惑能力。
哪怕世界这么大,王权者是这个世界现存等级最高的力量体系之一,如果这种以高压低还是压不住,那么不说了,直接给她一个触发式的本能干涉。
妖怪里有类似的技能,将一些简单的精神力量附在一些小物件上、或者是简单的刻画成图像,后来者会借由刻画者遗留的力量,通|过消耗力量来读懂留在里面的消息。
力量层次是一层一层向下覆盖的,高千穗玉江只要在这个女人身上搞个类似的东西,在每一个人见到川上富江的那一刻,直接触发这个东西的被动技能,通|过【干涉认知】,在他们的意识中留下【这只是个漂亮女人】的烙印。
高层次能量会覆盖低层次能量,当高千穗玉江|的力量和川上富江力量同时放出指令,出现了【这只是个漂亮的女人】和【迷恋吧疯狂吧】两种选择时,接收者的认知,则必然会以力量本质高的那个人为准。
欲是人身上抹不去的一部分,但说到底,也只是人意识世界的一部分而已。
第一种方法管用最好,就算不管用,第二种就是麻烦些她也不介意。
在高千穗玉江很古早的记忆里,川上富江被形容成是各种欲|望的结合——人因为欲|望而疯狂,所以她能让人疯狂;人的欲|望永不止息,所以她只会不断分|裂不会死去。
说起来好像很带感,但是当这个集合真的出现的时候,高千穗玉江对于川上富江这个女人的认识就变了。
在川上富江即将被那个男人掐死的时候,她眼睛里那种【果然如此】的神色,那种【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讽刺,那种【凭什么凭什么】的怨恨——哪怕到死她都笑得很漂亮,但那个嘲讽的眼神,实在是存在感太强了。
这个女人在高千穗玉江的特殊视觉里是,一块说臭不可闻都不未过的黑色半凝固体,但奇异的是,川上富江能被高千穗玉江读到的外|流情感,就只有她临死那一瞬间的嘲讽。
高千穗玉江的记忆里有大概一百多次的死亡,而且每一次都很疼,饶是她几百年的阅历,疼起来也是直接意识湮灭。
而川上富江这个存在,所有个体的记忆都是绝对共享的,也就是说,川上富江被人分尸的次数也许是一百次,也许有好几百次,也许已经有了上千次——
川上富江这个女人,虚荣、小气、傲慢、喜新厌旧并且没什么脑子,但是世界这么大,这样的极品多了去了,男的女人一抓一大把,作起死来也是花样百出的,为什么就是她呢?
这个女人也许有潜力、也许有钱途、也许就是朝日的下一棵摇钱树,但这中间同样是要克服不少麻烦的,如果单纯考虑着性价比,高千穗玉江也许会犹豫,但是加上她眼睛里那种讽刺和怨恨的明悟,倒是能让天平稍微向这边偏一偏。
同情什么的不至于,拯救什么的也谈不上,毕竟依照川上富江|的性子,说不定她还挺享受前期的感觉。
如果说一开始,高千穗玉江看到这个大名鼎鼎的川上富江时,第一反应是直接去找警视总监他儿子,让他在小本本上写个名字,从根本上一了百了的解决问题。
那么当她看到那个眼神的时候,她对这个女人的定义,就不只是【需要处理的麻烦】,而是一个【名叫川上富江】的女人了。
高千穗玉江也许会因为力量的强大变得有点无法无天,但是最根本的东西是不会变的。
她不会用超自然的力量去干扰正常人,不会用规则外的力量干扰规则本身,同样,不会因为麻烦,就直接杀了一个女人。
麻烦又不是搞不定,花点时间罢了,拘了这个女人也算对社会安定负责了。
说起来,她好像还没杀过人来着……
因为下意识的记忆封存,某个世界的某些记忆一向存在感虚弱。
抛去那些杂七杂八的想法,高千穗玉江一直没停点的脑子终于发现有哪里出了些问题。
这个房间真小——小就算了,还糙的很。
一股嫌弃之情溢于言表,高千穗玉江还在床|上颠了颠,觉得这床真是硬的不行,而且地方也不大,她蹭了半天,连让腿打个弯的余地都没有,也是——
等等!
高千穗玉江眯了眯眼睛,觉得还是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她伸出两根手指头掀起了被角,无言的看了半晌,终于不得不承认:她下|半|身没法动不是因为床太小,而是因为她的腿和另一个人的腿缠在一起了。
小|腿侧面一颗痣,这是周防尊啊?
果不其然,她在床|上作了半天,睡她隔壁那个男人终于醒了。
高千穗玉江有点惊奇的看着周防尊仰着脖子打了个哈欠,然后慢悠悠的一手撑着床坐起来,最后用手揉了揉耷|拉下来的红毛,最后,这男人一副没睡够的样子半转过脸来看着她,表情有点奇怪的楞了一下。
这算对脸懵逼吗?
高千穗玉江还没想着怎么给这个表情下个定义,周防尊已经低头轻轻笑了一声,那低哑的声音压得她耳朵一麻,然后在她准备想个不太尴尬的开场,再开口说话之前,这个男人已经很自然伸手揽过她的肩膀,更自然的给了她一个早安吻。
虽然大众意义上早安吻……应该只是单纯的吻额头。
唇|舌之间的交|缠带着炙热的温度,高千穗玉江一直半睁着眼睛,眼前就是凶兽一样的一张脸,鼻端是另一个人的低沉的喘息,同样温热的舌|头带着软|绵绵的触感和或轻或重的挑|拨,周防尊体温一向高,高千穗玉江知道他胸口尤其的热,但是怎么轮到这样抱到一起的时候……
趴到他胸口这个姿势高千穗玉江还挺熟悉,准确的说这具身|体她都很熟悉,一般本能上来了她没什么意识,都是直接窝在周防尊身上的,这还是第一次,她变成了两个人中支撑重量的那一个。
严格意义上来说,高千穗玉江的身|体恢复力一直保持在最高值,而且是没有什么敏|感点的,比如她从来不怕别人挠他痒痒,但是周防尊好像有点不一样。
高千穗玉江低下头就能看到男人火红的发顶,当然这个时候有点睡塌了,但是那一丛一丛的红发整个蹭在她肩膀上,温热的触感随着男人的移动一直在变。
微妙的,让她感觉到了一点麻麻的痒。
话说这感觉……是不是有点熟悉?
脑子里依旧一片茫茫的,但是高千穗玉江考虑了一下现状,觉得没有|意外的话,看今早这个样子……她是和周防尊睡了?
白选了几百年的妃啊……
高千穗玉江不禁有些慨叹:虽说外貌绝对过关,但是就周防尊平常那个懒洋洋的样子,仪态这一关连州府都过不了,何况他应该是不算琴棋书画……不对,琴棋书画这家伙有一样通的吗?
被抱起来的时候她突然回过神来,就着坐在他跨上的姿势,伸手捧起了这个男人的脸。
头一次,周防尊作为一个男人,而不是一团暴烈的火焰出现在她的眼睛里。
像是被打扰了进食的野兽一样,扶在她腰|臀上的手用|力的捏了捏,那神色中有种懵懂的疑惑。
“没事,”高千穗玉江被这个神态看的一梗,一时也忘了滚的好好地,她干嘛突然去抬人家的脸,转而将手撑在他肩膀上,随着对方侵|入的力道,有些麻麻的动了动腰,低下头压抑的喘了两声,又揉了揉他的头发,抽空解释了一句:“好奇一下你会不会弹琴而已。”
“哼”的一声低笑夹杂在喘息声中,周防尊的手指顺着她的腰窝一路往上,在一节一节的椎骨上慢慢的按|压,捻到了后颈上,那股奇怪的感觉大的高千穗玉江整个人都是麻的,那种麻痒的存在感甚至超过了腹部传来的饱|胀感,惊得她不自觉的蜷了蜷小|腿,男人的另一只手伸下来握住她乱动的小腿,腰部的力道逐渐变得大了些。
后颈按|压揉|捏的力道依旧在,周防尊的声音里也满是压不住的喘息,高千穗玉江听见他在她耳边问:“听见了吗?”
“嗯?”软|绵绵的埋在他的肩膀上,舒服的有点沉寂进去的高千穗玉江一时没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只是单纯的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去找他的嘴唇。
于是男人的手又沿着她的后背一节一节的滑|下来,那种酸麻的感觉让高千穗玉江无意识发出了些声音,最后一下落在腰窝里,周防尊的手掌带着灼|热的温度使劲的将她的腰向下压,然后在她仰着头长长的舒了口气以后,咬着她的耳|垂,说:“这回听到了?”
高千穗玉江虽然依旧沉醉在这种不太适合人类保持理智的快|感中,但是同样的事情做了两次,她自然就知道了。
这文化素养也是绝了!
——参选时敢跟州侯说这叫弹琴,分分钟几十大板!打完了麻溜赶你回家吃土啊!
想到这里,她又克制不住笑了,压在周防尊耳边一阵一阵的笑,有点好奇当年是不是真的有人这么干过?还是人在床|上|床下就是两种逻辑?
哪怕还在接|吻也止不住脑洞,高千穗玉江一边咬着这个男人的嘴唇,一边好奇:如果把琴棋书画问全了,周防尊是准备怎么回答她?
刷牙的时候高千穗玉江还没把这事忘了,一边刷一边觉得这个动作像是在拉小提琴,然后止不住的又想笑,周防尊肩膀上搭着件体恤走进了洗手间,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笑。
在镜子的反射中给了她一个疑问的眼神,在高千穗玉江依旧拿着牙刷不停笑的手,干脆的上前两步,慵懒的环住了她,一手放在她的胸口轻轻的捏了捏,将脸压在玉江|的脖子里——那神态像极了餮足的狮子,舒张的毛发都带着懒洋洋的暖意。
还没等高千穗玉江把牙刷放下,房间里传来了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