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容坐在原位没有动,林映空把乘小呆和丁有蓝拎开,再把英瑟拨旁边去,一眼就看到卢长流的肚脐上方盘踞着一个看似是纹身的血红色图案,丝丝缠绕的繁复纹路如同一条条首尾相连的藤蔓,兜兜转转之下看上去又更像是一个咒印,林映空的眸色也沉了沉,转身道:“部长,是‘旭日藤’。”
――旭日藤的含义是,爱的锁链。
封容这才站起身来,把卢长流团团围住的众人赶紧让开一条路,封容走到躺平的男人面前,手指在那个纹身上按了按,道:“结契的时间不超过一个钟头。”
如果说人界最有效的承诺是以法律为证,那么灵异学界最常用的便是契约了,包括情人之间也不例外,或温馨或残酷的生死契数不胜数,而卢长流身上的“旭日藤”就是其中之一,不过比起其它类似婚约、需要两厢情愿的双向契约,“旭日藤”更像是一种单向的诅咒,以施咒人的灵魂为契,用灵力温养,可以强制把别人绑定在一起,同生共死,一般这东西多半是用在反目成仇的怨侣身上的,毕竟再通天的能力也熬不住一天天的消耗,迟早两个人一起魂飞魄散。
而且“旭日藤”还有一个作用,说好听一点就是心有灵犀,说白一点就是施咒人痛苦的话,承受者就会更痛苦,卢长流现下的失常估计就是因为施咒者在发疯痛心了。当然,这种契约也不是那么轻易嫩定的,且不说谁恨自己的情人恨到肯拿一条命来换对方去死,这定契约的步骤也很麻烦:承受者的心头血,双方灵魂相融的七七四十九天,施咒者足够强大的爱意和力量。
因为是单向结契,这种生死契倒是可以解除的,唯一的解除方法就是施咒者自愿自爆魂魄,中断契约――只是,不惜以灵魂的代价来拖心爱的人一起死,对方又怎么可能愿意自愿毁掉这条维持最后的爱恋的枷锁?
林映空把“旭日藤”的事情和对卢长流前世的怀疑给英瑟解释了一遍,后者已经完全傻掉了。
费蓉纳闷,“是谁爱卢长流爱得要他死啊?”除了英瑟还有其他人?!
“真够艳福不浅的……”祝孟天嘀咕了一句。
“所以他现在在这里躺着。”封容不咸不淡地道,祝孟天被噎住。
乘小呆掰着手指算了算,“心头血可能是卢长流两个月前出车祸的时候弄到的,那对琉璃手球说卢长流变成半个卢长流,就是因为有个魂魄跑他身上了?能够不排斥也算他倒霉,睡觉的时候跟抽筋似的就是因为两个魂魄弄在一起有冲突吧……”至于砸相框什么的,那是妒忌英瑟吧?
“所以对方让卢长流梦游到收藏室吸收那些古董的灵力,就是为了储存力量来结契?”狄冰巧有些恍然大悟,不过也费解于即使魂魄相融,总办外勤组众人应该也不会一点儿也察觉不出来吧?
鄂静白道:“要靠那些古董的灵力来结契,对方估计也撑不久了。”施咒人一死,卢长流也保不住。
英瑟终于回神,这个噩耗让她心神恍惚,呆呆地问:“那个人是谁?”
封容看向她,“英瑟你真的一点线索都没有?”
英瑟眼眶一红,“我可能没发现……如果我知道他认识灵异学界的人,我也不至于瞒他那么久。”她低头看见昏迷的卢长流,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什么都变了,她的身份曝光了,宠爱她的未婚夫也倒下了……
丁有蓝困惑不已,“也就是说卢长流前世可能真的和灵异学界打过交道,可是那个人不早点来找卢长流,为什么偏偏最近才出现?”
“得问本人才知道了,”祝孟天挠挠下巴,“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那个人找出来谈判?”
总办外勤组最开始接的任务就是找回英瑟,没想到还能牵出这么件事来,这事算灵异学界的,也和英瑟的失踪有关,他们还不至于见死不救。
费蓉道:“魂魄相融只需要七七四十九天,你们说那个人的魂魄还在不在卢长流身上?”那单车祸离现在已经两个月了,时间到了之后对方可以先行离开,不过几个钟头前两个灵魂还有冲突,又是刚才才结契的,也许那人还在卢长流身上藏着?
“我比较想知道那个人是怎么藏在卢长流身上的,”乘小呆道,“我一点儿都没发现卢长流的魂魄哪里不对。”
“蓉子,帮把手。”在和鄂静白说话的祝孟天喊了一声费蓉,三个人在一起讨论用什么法子才能把那个可能存在的魂魄逼出来。
封容和林映空暂时没参与,而是重新坐回原来的位置,封容算了一下时间,“对方大概是在卢长流上楼换衣服的时候结契的。”
“早不结晚不结,偏偏这个时候……”林映空摇了摇头,“催化剂应该是英瑟。”不管是卢长流哪辈子惹的麻烦,敢用“旭日藤”就代表对方深爱卢长流,而卢长流不但不记得,还对英瑟情根深种,那个人会发疯也不奇怪――卢长流是在提到前世的时候契约发作的,看来对方也很在意前世之事。
“那个人把英瑟丢进空间法器,可能是被两个人结婚的消息刺激了。估计灵魂相融的时间足够了她才敢跑出来报复英瑟,却没杀她……对方恐怕是实力有限。”封容道,拿起桌上的果汁喝了一口后才发现是葡萄汁,他便随手放回去了。
林映空把自己那杯没动过的橙汁递给他,“那个人的时间可能不多了,部长是想直接让卢长流把人叫出来?”
“你说的,时间不多了,这样做才最快。”封容的确有些渴了,说完之后就喝下了大半杯橙汁,林映空没再接话,只是看了看他吞咽时滚动的喉结,然后若无其事地拿起那杯葡萄汁――喝掉了。
另一头,祝孟天、费蓉和鄂静白果然试了几种方法都没找出可能藏在卢长流身上的魂魄,乘小呆看了一会儿,建议:“会不会是他身上装了什么法器?要不把他衣服脱了?”
卢长流身上的确有一两件挂饰,祝孟天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失魂落魄的英瑟赶紧护住自家未婚夫,“你们想干嘛?”
“小妹妹,我们这不是在帮你么?”祝孟天贱兮兮地道。
英瑟又犹豫又纠结,“那你们也不能随便乱脱别人衣服啊。”
“不脱怎么知道他身上是不是有奇怪的东西?”
“可是、可是……”英瑟又急又嘴笨,完全不知道该拿什么理由来反驳。
“别可是了,大男人的看光了也不吃亏!”
“……”林映空和封容商量好了之后就发现他们这边的形势神发展了,齐齐无语地看着他们。
正在和英瑟争夺“脱衣”权的一众组员赶紧噤声,祝孟天干笑道:“部长,林助手,你们有什么高招吗?”
林映空拿出一块墨黑色的木牌丢给他,“给卢长流带上。”
祝孟天一看――啧,这玩意儿提供灵力还定住魂魄,那个人真在卢长流身上的话既能维持契约,又能困住对方,果然是林助手的风格,蔫坏蔫坏的。
凌晨时分,这个点儿还真的不适合对卢长流的魂魄干点什么,封容就发话让所有人先去睡一觉,天亮之后再说。英瑟听他提了句这事儿要卢长流亲自解决,就知道也不是没有回转的余地,心里倒是安定了一些。
折腾了一晚上,各种状况百出,总办外勤组众人也有些累了,纷纷回房休息,封容把那个白色细口瓷瓶拎去多媒体放映室放着,打算回头让灵外交部和卢长流交涉一番,这东西肯定得回收到灵异学界才行的,那些成精的古董倒没什么。
祝孟天和鄂静白帮忙把卢长流搬回二楼主卧,出门之后祝孟天感慨:“你说这没人喜欢你很烦恼,有人喜欢你也烦恼,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事能称心的?”
鄂静白睨他一眼,“很多女人喜欢你,你也很烦恼?”
祝孟天资料地甩甩刘海,“少爷我天生丽质挡不住,烦恼自然跟着来。”
“哦,”鄂静白面无表情,“哪天你被干掉的时候我会查明是哪个女人干的。”
路过的费蓉毫不客气地补刀:“要挂掉的话直接赶在岗位调整的时候吧,部长就不会老惦记着炒人了。”
祝孟天很受伤:“……你们就是这么对待革命战友的?”
费蓉打了个呵欠,拽上旁边的狄冰巧,“困了,巧姐我们去睡觉,静白哥拜拜。”
祝孟天:“……”
等回房躺下了,封容才隐约想起好像没见着他昨晚打草稿画阵法的那叠纸,转念又想到这种事会有自家助手帮他打理好,就没放在心上了。
封容入睡之后,林映空才把那叠草稿拿出来铺平边边角角,然后喜滋滋地藏进乾坤袋里,那表情不要太痴汉哦~
搞定之后,林映空躺平在部长大人旁边,不能落单什么的再美好不过了,同床共枕都有了,两情相悦还会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