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幽镜其实今天的注意力比平时分散了很多,以前他会把八分集中在花七是身上,两分来关注自己手头里的书或者是工作,但是今天他把三分注意力分到了书店内部和附近的人员流动上,还有两分是在留意不停传到他手机上的各色消息,他的确是找了灵安全局和封容这个最强外援,不过属于他的关系网也没有停止过运作,甚至可以随时根据总办外勤组的进度来调整方向,之前是盯紧了那个给花七是下暗示的太叔群,现在是盯着他背后的势力——就目前来说,其实一切不算顺利,他们的确捉住了很多属于“原罪”组织的马脚,但也只是马脚而已,马身和马头还不知道在哪儿藏着呢。
故所以陶幽镜看起来一直在注视着花七是,但是丛兰刚走到书店的大门口,其实陶幽镜就已经盯上她了,扫视第一眼时他的确如费蓉和祝孟天所料,没有太大反应,第二眼才猛地把这个女人从记忆的角落里拉出来作对比,瞬间了然——没有暴露之前的高调是掩饰,被撕开那层表象之后的高调就成了靶子,陶幽镜昨晚刚见过丛兰如今的样子,怎么会不对那一袭红裙多加留意?
但是陶幽镜在观察丛兰的时候,费蓉和祝孟天也在深思丛兰今天来花七是的书店的意图,如果丛兰是这里的熟客,那么她是天天来,还是掐着某个点过来的?总办外勤组参与进陶幽镜和花七是的事情之后,丛兰的出现究竟又意味着什么呢?
之前丛兰在火车上和寒露玩了几把牌,怎么看都像是故意的,如果她蓄意接近的不是寒露这个曾经的初始研究所实验品的话,那么目标就只能是两个——总办外勤组,或者是让尚宫来找他们的陶幽镜,加上之前对丛兰本人的调查以及陶幽镜的回忆,这个目标似乎已经很好确定了,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丛兰是为什么再次出现在书店里呢?
费蓉和祝孟天的眼神都不由自主地往陶幽镜的方向掠过去了一瞬间,他们同时在想——丛兰这个女人,会不会是故意来挑衅陶幽镜的?当年花七是和殷南笙的事件里又有多少是她插的手?陶幽镜和花七是的恋情真的是那么简单的你爱我我爱你所以就在一起了?
就在费蓉和祝孟天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陶幽镜忽然动了。
花七是当时在跟一个店员讨论最近进出货的原料份量问题,他觉得自己好像记乱了什么,因为店员弄出来的数量和他脑子里想的不太一样,难道是他记错了?花七是如是想的时候,眼睛抬了抬,就看到本来在看书的陶幽镜突然站了起来,而且没往他这边走,而是去饮品区那边了,花七是不由得愣了愣,有点不解,陶幽镜就是个能坐着就绝对不站着、能站着就绝对不会走着的人,他去饮品区做什么?想喝饮料了难道不应该是直接跟花七是说就行了吗?
花七是很困惑,目光就不由自主地跟随着陶幽镜往饮品区那边去了,不只是他,很多客人都注意到这个面容精致俊美的男人拖着步子懒洋洋地往那边走,如果是熟客的话还会有点惊奇,因为陶幽镜以前陪花七是过来的话,只会扎根在椅子上就不动了,除非是跟着花七是溜达,他自己单独这么走来走去还是很少见的事情,连在忙碌的店员们都下意识地侧目看过去,然后把疑惑的眼神投递到花七是那边,花七是茫然脸——他也不知道陶幽镜一声不吭地是要去干嘛啊……
丁有蓝也从监视器里注意到这一幕了,有点忐忑地对费蓉和祝孟天道:“陶幽镜会不会有什么过激行为啊?”
“什么过激行为?”祝孟天一边低声回复着一边也不动声色地朝着饮品区靠过去,“比如用暗示把丛兰给分裂了吗?”
费蓉有点惊恐地说:“他真的能这么做?”
“……”祝孟天嘴角一抽,“能是能,但是我就是开个玩笑,他没必要大庭广众的这么做吧?”
费蓉嘀咕道:“很难说啊,你不觉得其实玩心理的都是变态中的战斗机?”
“……”祝孟天一下子想到罗成,不由得戚戚然地点头。
就在他们讨论的时候,陶幽镜已经跨越半个书店走到了饮品区,然后……呃,直接走到丛兰面前,丛兰本来在和一个店员沟通她需要点的饮品和点心是什么口味的,但是陶幽镜的靠近引起了一些骚动,她好像刚注意到似的,往身后看了一眼,然后她的目光就顿住了,人群如摩西分海般散开,让出一条通道,穿着英伦格子衫、蓝色牛仔裤的陶幽镜慢悠悠走过来,简直像是一个移动的发光体一样惹人注目,丛兰不由得和他的视线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像是无机质的玻璃珠,没有透露出任何人的情感,不温不火,不冷不热,偏偏就是让人觉得移不开眼睛……
陶幽镜突然开口了,“我们聊聊吧?”
丛兰似乎有些失神,恍惚地道:“好……”
陶幽镜不说话了,做了个手势,请丛兰往书店后面去了,其实一楼下面还有一个小小的隔间,是一个独立的休息室,花七是帮懒洋洋的陶幽镜准备的,而此时他居然领着丛兰往那个休息室去了!
“咦,老板,陶先生是不是认识那个女人啊?”在花七是旁边站着的店员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好奇地问道。
花七是看着也有点迷糊了,因为陶幽镜没跟他交代过这件事,“不知道……我没见过那个人。”
“老板,我见过她哦,”另一个店员靠过来,报告道:“那个是隔壁街的一个什么心理咨询室的医生,经常来我们这里买点心,说是喜欢我们店里的口味。”
“这样吗?”花七是还是很茫然,经常来的客人?还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他完全没有印象啊!
而费蓉和祝孟天隔着几个书柜站着,亲眼目睹了丛兰毫不反抗地跟着陶幽镜走了,丛兰的状态似乎还有点不对劲,他们顿时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眼——卧槽,陶幽镜不会是真的把人家给分裂了吧?!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暖爱心理咨询室三楼的一个房间里,林映空一边在心底揣摩着之前陶幽镜给他们做的临时特训,一边在帮忙介绍封容这个“病人”的心理异常症状。
“他最近很不开心,”林映空抓着封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安抚着,“经常发呆,走神,我叫他都没有反应,平时也不怎么吃得下东西,晚上睡觉就失眠,很经常四五点了都还没睡着,上课的时候也很难集中注意力,马上就要毕业考了,我很担心他的考试状态。”
申龙认真地听了一会儿,然后问:“顾同学是在读大学吗?”
封容低下眼眉,小小声地“嗯”了一下,“大四了。”
“实习了吗?”申龙的声音听起来很能沉稳人心。
封容顿了三秒才回答:“实习完了,还差两门考试没过,考完就能拿毕业证了。”
申龙想了想,“那两门考试的难度怎么样?会担心考不过吗?”
封容不说话了,皱着眉头,林映空立马接腔道:“闻知的成绩很好的,那两门考试肯定能过,但是就是他的状态不太好,我很担心这个。”
封容摆出拒绝交流的态度,申龙也很自然地把话头交到了林映空那边,“那刘先生觉得顾同学是因为什么授意状态不好呢?我看过你们填的资料表,似乎说的是感情问题?”
林映空似乎被问住了,下意识地磕巴了一下:“是、是的。”
申龙的目光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掠了一眼,然后带着鼓励地道:“方便问一下刘先生和顾同学的关系吗?别担心,心理咨询师的存在就是为了解决人们的烦恼,任何烦恼在心理咨询师这里都是正常的,可以接受的。”
林映空踌躇了几秒钟,封容有点用力地握了握他的手,林映空便捏了捏他的掌心,似乎在对他说没关系,随即,林映空看向申龙,道:“事实上,我相信申医生也看出来了,我和闻知是一对情侣。”
申龙颔首,表示明白了,没有表露出一丝惊讶或者嫌恶的态度,“你们看起来很般配。”
林映空对他感激地笑了笑,“谢谢。”
“但是,有一点我想确认一下,”申龙的话锋忽然转折,“两位之间的感情稳定吗?最近有没有出现什么分歧呢?”
“没有!”这次开口的居然是一直有点不配合的封容,他语速极快地道:“我们的感情很好,什么问题都没有!”
林映空又迟疑了一下子,“对,我们的关系挺稳定的,我们认识两三年了。”
申龙的眼里掠过一抹了然,“那么,是两位的家庭那边对你们施加压力了吗?”
封容顿时露出怔愣的表情,似乎不理解他为什么会猜到这个,林映空倒是在一愣之后就苦笑道:“申医生你说对了,其实是我们的恋情最近被我的父母发现了,他们……情绪有点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