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然到了其中一个帐篷前,停下了脚步。
里面哭声震天,有女人在哭喊着,听起来十分的悲伤。
“这里面是一家三口,男人女人以及他们的孩子。他们是正月中旬里去的娘家小住了几日归来,不巧,娘家是夙城。”跟着浅然等人一道进来的还有那位副将,副将开口解释着,很遗憾的说道,“昨日,那个男人没熬住,今日,那孩子情况也不大好,这女人快要发疯了……”
“大夫没给那孩子瞧瞧吗?”桃夭问。
“瞧了,可那孩子身体太弱,药也受不住,吃了药之后反而更严重了……”副将眼中满是同情,“我们看多了生死,可看到这种情况也会觉得难受。可惜,也只是难受,帮不了他们任何忙。最多,只能答应他们,如果他们都死了,将他们葬在一起。还不能直接入土,得先烧了……”
副将说着,眼睛里都禁不住红了。
浅然听到这里,便是进去了。
“姑娘?”副将一愣,想要阻止也来不及了。
他并不觉得浅然是真的要来给这些人治病,他只是看在桃夭的面子上,所以陪着她们进来走走。眼下这种情况,被集中在这里的人大多是属于被放弃的人了,谁也帮不了他们,就算留在这里照顾他们的人,首要做的也是保证自己不被传染。
桃夭见浅然进去,随后便也跟了进去。
采薇下意识也要进去。
桃夭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采薇道:“采薇,你在外面等着。”
“啊?”采薇愣了下。
“听话。”桃夭又道,“里面地方小,我跟她进去就好了。”
采薇只得乖乖点头道:“那好吧!”
桃夭这才打了帘子跟着浅然进了帐篷里。
帐篷里空间不大,里面的东西杂乱不堪。两张床位有一张床位已经空了,上面什么也没有,连被子都没了。
浅然回想起先前那副将说的话,便是差不多猜到了。那张床上恐怕原本睡着那个男人,可那个男人死了,他所有的东西也就跟着一起烧了。
另一张床上,一个妇人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嚎啕大哭,他们在外面听到的那悲伤的哭喊声便是这妇人发出来的。
妇人哭得凄厉悲恸,她的头发又脏又乱,她的脸上还有红色的斑纹,看起来又狰狞又可怕。
她怀里的孩子脸色苍白,气息微弱,且处在昏迷中,看起来随时都会没命的样子……也难怪妇人如此崩溃了,自己的孩子在怀里越来越虚弱,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真的是很可怕。
桃夭看到眼前这一幕,也觉得心里堵得慌。
平生最见不得这样的场景,可偏偏,悲伤的事其实每天都在发生,只是很多时候她看不到罢了。
浅然弯下腰,看向那妇人,道:“能让我看看他吗?我是大夫。”
妇人哭声一止,随后她将孩子抱的更紧了:“不要,不要……不要带走我的孩子,他还活着呢,他还活着……你们不要带他走……就让我抱着他,就让我抱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