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旨意一下,相信用不了几天,这消息便会飞遍京城千家万户。
南王世子竟自请弃了世子之位,皇上便封了他一个威武侯爷,这背后隐含的意义已不言而喻:皇上是看重着威武将军的。
叶芷蔚打赏了下人后便吩咐柳烟带人去清月居收拾东西。
难得皇上赏了宅子。那可是威武侯爷府,以后她的身份便是侯爷夫人了,只要想到再也不用天天待在南王府里。面对那帮女人的尖牙利嘴,她觉得就连周围的空气也跟着清新起来。
“你就那么急着搬走?”南王冷哼一声。
叶芷蔚平静的看着南王,“王爷何出此言?”
“风暮寒那小畜生不是早就盼着这一天了么。”这个儿子太过优秀,以至于他根本无法将他控制在手里。
叶芷蔚脸上神色微凛,“想必来王爷也早就盼着让我们搬出去了吧,您又何必现在倒打一耙?”
南王闷哼一声,“本王知道,这小畜生早早就想离开府里,你别在本王跟前装糊涂。”
“就算他想要离开,也是您逼出来的。”叶芷蔚毫不示弱,反正皇上旨意已下,就算这时候撕破脸,她也在所不惜,以往她不敢说的。今天她都要说出来。
“你说什么?”南王蹙紧眉头。
“难道不是么?在您眼里何曾把他当做自己儿子一般对待,既然老子无情,做儿子的又何苦自寻死路。正所谓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君不君则犯,臣不臣则诛,父不父则无道,子不子则不孝,您口口声声骂他是小畜生,但不知您有没有想过,他是王爷您的儿子,他是小畜生,那老畜生又是何人?”
“你……”南王紧攥起拳头,额角青筋乱跳,还从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骂他老畜生。
川明等人就站在不远处,见南王脸上神色变化。悄悄往这边移了移,他们的任务便是保护世子妃……啊……不,现在应该称其为侯爷夫人了。
“王爷。”叶芷蔚突然恭敬的向南王深施一礼,“在他的心里,您永远都是他的父亲,这一点任何人也无法改变,可是在您的心里,他只不过是您众多儿子中的一个,您会想着他。不过是因为他能撑起南王府的这块牌子,这么多年来,他的心已经被您伤透了,求您手下留情,放他一条生命吧,您的养育之恩,他早已用血偿还过了。”
南王就像被雷击中似的,心中的暴怒竟在叶芷蔚的三言两语中,全都化成了苦涩。
是他错了吗?他只想保住南王府的这块牌子……
他记得,他的父亲,他的祖父,都是这么做的,只有撑住南王府的这匾额,才能护得住一家老小,有了圣眷下面的子孙后代才能有好的出路……
叶芷蔚一礼过后,直起身子,“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妨碍王爷的决断,您想立谁为世子,都与他再无干系。”
“可他还是本王的儿子!”南王好不容易才吼出一句。
“没错。”叶芷蔚坦然面对南王,“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可是您再也不能左右他的决定,您不心疼他,逼他去带兵打仗,可是妾身却是心疼的紧。”
自立威武侯爷府,这便是风暮寒挣脱开枷锁的第一步。
“请王爷好自为之,妾身告退了。”叶芷蔚转过身去,命柳烟留下,将清月居里的东西彻底清理出来,能带走的全部带走,然后将清月居整个封了起来。
叶芷蔚最后看了一眼清月居里熟悉的一影一物,毅然转身。
这里,曾经是风暮寒的家,可是从此以后,他再也不会回来了,只要有她在,他便不会孤独,她在何处,家便在何处。
出了南王府,叶芷蔚问,“皇上赏了哪处宅子?”
川明恭敬道,“离皇宫很近,听说是先帝在位时,长公主跟驸马的府邸,后来一直空着……”
叶芷蔚的脸上露出笑容。
长公主跟驸马的宅子,看来皇上是赏了他们一处喜房。
“侯爷还在宫里,他说让属下先带您去瞧瞧,天气太冷,要到开春才能修整院子,现在只能先让人收拾了,凑合着住着。”
叶芷蔚点了点头,上了马车。
马车一直驶进了威武侯爷府,小莲挑起车帘,扶着叶芷蔚下了马车。
院子里风景极好,东西两园,通往后宅大门在南侧,经门厅、花厅,至大厅前小门可直接进西园。
北院有藏书楼,与后宅相通,自后宅往东是一处大园子,假山水池,草堂清幽,另有一处重檐楼屋,下有主厅两间,上设重楼复道,竟能通向后宅。
川明道:“夫人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属下这就安排人去办。”
叶芷蔚在园子里走了会,觉得有些累,于是让小莲取了垫子,坐在沧浪石亭内。
“不用做什么改动。”叶芷蔚道,“让人来打扫了,我也好尽快接了母亲过来住。”
庄上虽然好,但总归是靠着山根,气候远比城里要冷得多,随着她怀的月份增加,还是住在城里比较方便,有时还可以出门散散心。
川明将叶芷蔚的要求都记了下来,转头吩咐人去办。
与此同时,皇宫,御书房。
皇帝身上搭着明黄绣龙的袍,时不时清咳几声。
面前的棋盘上,黑白双方战势正酣。
他亲封的威武侯正坐在他的对面,神色淡然的盯着棋盘。
“风爱卿棋艺越发精湛了。”皇上叹息道,“想当年朕还能在你手下赢个几回……”
“微臣不过是时常带兵于阵前,所谓熟能生巧,自然融入到了棋盘里。”风暮寒修长的手指捻起一枚白子,稳稳落在棋盘中。
皇帝摇了摇头,将手里黑子丢了,“朕又输了。”
“皇上承让。”风暮寒淡淡道。
内侍总管这时从外面进来,小心翼翼凑到皇帝身侧,低声道:“皇上,兵部的大人们都在殿外跪着呢……”
皇上头也不抬,“不急,让他们多跪会。”系布肠划。
内侍总管脸色发青,“外面天寒地冻的,只怕大人们的身子……”
皇上不再理会内侍总管,将棋盘一拂,“风爱卿,陪朕再来一盘如何?”
风暮寒一言不发,却是将白子重新收回到一起。
一个时辰后,内侍总管又进来一次,围在皇上身后团团转,可是却不敢随意插话。
皇上又连着输了三局,以袖掩口,咳了一阵,苦笑道:“风爱卿当真是一步也不让。”
风暮寒依旧从容落子,“两军阵前,臣从不手软。”
皇帝笑起来,呛咳了半天才平缓下来,只说了一个字,“好。”
大殿外,兵部的官员们跪在那里,有的手里还捧着血书,自从风暮寒回京后便向皇上提起了叛军与北番勾结之事,皇帝大怒,一连捉拿了数名兵部官员入狱。
兵部一时间人心惶惶,有人便跳出来指责风暮寒依仗皇威排除异已。
对此,风暮寒并没有任何解释与回应,再加上皇上又准了他三日休沐,朝中对此质疑的声音更大了。
原本以为皇上心里定会有所动摇,可谁知今日早朝,皇上竟下旨,封了风暮寒一个威武侯爷的爵位。
某些人物再也坐不住了,要在风暮寒完全得势之前就将他消灭在萌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