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的担心很正常。
朝廷固然掌控大权,此刻却尚未统管盐业,若是贸然在此下手,恐怕引得天大波澜,要知道zr这盐之一字,关系太多人了。
便犹如一个蛋糕,事到如今,早被其他人瓜分了。此刻突然进来一个人,想要将蛋糕端走,那些既得利益者如何甘心?
最大的可能便是掀了桌子。
大家都不好过。
想要解决此等困境,那就只有一个办法,说起来容易,要做却不简单。
虽然前些日子,李世民看长孙无忌也有些不爽,但是二人的关系早在征战天下之前便已开始,当然不会怀疑他的忠心。
这些担心并非没有道理。
可李世民提出此事,难道他会没有把握吗?
在此。
房玄龄的眼光要更好一些,他不只是考虑到了这件事本身,更是注意到李世民的表现,陛下……似乎很有把握啊!
于是乎,房玄龄沉吟道:
“当今盐业,其根基为世家门阀掌控,如今朝廷并不具备官营的实力,若是各方不愿配合,别说获得配方,连盐场都难回收。
陛下似乎早有预料,莫非已有对策?”
李世民看了二人一眼,这两个重臣都给出了肯定的答复,这件事注定不易,它的阻力甚至比试行夜市商税更大。
只见他点了点头道:
“玄龄你说得不错,朕确实已有对策。
乃是一提纯制盐之法,不但效果极佳,成本也是十分低廉。能够将粗盐制成可用之盐,或许用不上各处的盐厂了。”
其实制盐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有的地方产的粗盐,其中含有有毒物质,若是被人食用,便会中毒而死,有害无利。
至今无人能够解决这个问题。
因此各方制盐,皆是先寻得可用粗盐,然后再进行加工提纯,最后售卖。
于是价格昂贵,非比寻常!
唯有陈珏,可谓是给了李世民一个惊喜,他的法子不是简单的加工,完全能够去除毒素,将那些荒废盐井归为使用。
听得李世民之言,长孙无忌和房玄龄震惊了,他们乃是大唐首屈一指的文臣,此刻却是四目相对,一时间不知如何言说。
“陛下方才说的是真的?”
几乎是同时,二人开口问道。
李世民神色淡淡:
“这是自然,难道朕还会骗你们?”
见得李世民这幅表情,房玄龄忽然悟了,联系前后之事,一切豁然开朗。
这波又是陈珏啊!
莫名之间。
房玄龄不知如何形容心中想法。
当初在陈家庄内,与陈珏第一次见面,便品尝了饺子这等美味。他回去也是令人依样画葫芦,自然是吃过不少次。
说句题外话,自从程咬金等人复刻饺子,已经在各家权贵中慢慢传开。虽然没到人尽皆知的地步,却也呈现扩散态势。
吃饺子的同时,陈珏一言出众人惊,建设安西都护府成了大唐国策。
这个时候,房玄龄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只觉得陈珏是灵感突现。
但方才李世民之言,让房玄龄明白,这陈珏底蕴貌似有些深厚啊!
直到李世民坦然说出,此等制盐之法……
简直颠覆想象。
当世竟然有这种制盐法?
如果真有,那他们方才担心的事根本不值一提。纵然各家掀桌子又如何,李世民完全可以重新做一个,还更加物美价廉。
而桌子掀完,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想到这里。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哪里有不明白的地方?
他们连忙上前行礼道:
“陛下圣明,臣等深感佩服!”
瞥见二人如此,李世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笑意,他从容道:
“二位爱卿,其中细则,仍需仔细商议!”
……
翌日。
长安城内。
一家平平无奇的书铺,在西市坊中开业了。
这里是大唐最繁华的商业街之一,虽然大唐的商业没有大宋繁荣。
但是此刻的长安城,也是不容小觑的。
这条街道来往之人,要么是高官权贵,要么就是世家豪富,反正身份不俗。如果没有小钱钱,多半是不敢到这来。
总之,在此的有钱人未必识字,但识字的人必定有钱。没有一点底气,怎敢到处晃荡,当然得老老实实搁家待着了。
此番卖书,陈珏并未安排计划。
其实这种事情,若是营销过度未必是什么好事。倒不如顺其自然,或许会有奇效,读书人这么多,总有识货之人路过。
因此,程咬金安排一些人看顾。
没有搞出太大的阵仗。
一家悄无声息开张的书铺,或许应该毫无关注,然后持续沉寂下去。
但现实却未必如此。
因为这家书铺,名为——
青莲书屋!
一个简单明了的名字,妥妥的蹭热度啊!
陈珏虽未安排其他操作。
但仅仅这四个大字,由陈珏亲手书写而成,便足以形成一道风尚。
既然老程和老李都说咱火了,自己蹭自己的热度有啥问题,那肯定稳得很啊!
此前流传的《赠李秦》诗作,便是陈珏的字迹,那些临摹过的书生,必定能够辨认出来,其他的问题也就解决了。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顾客上门了。
街道之上。
一道熟悉的身影浮现,正是青莲居士的铁粉徐坤,他旁边跟着几个朋友。
当他们路过书铺时,恰到好处的看了眼。
“嗯?!”
徐坤眉头顿时皱起,冷哼一声道:
“青莲书屋?好大的口气!”
既然是朋友,那当然是志同道合之辈,若是想法截然不同,如何为伍?
所以他们都是青莲居士的拥趸。
“这家书铺好生放肆,青莲二字是他们能随便用的吗,看起来还是新开张的。”
有人忍不住说道。
又有一人说道:
“正是如此,虽说居士不求名利,未曾泄露身份,也不是他人能胡来。不过看这牌匾上的字迹……怎么感觉有些熟悉啊?”
徐坤诧异抬头,他仔细看了片刻,眼中的惊怒变得匪夷所思,说道:
“这怎么可能,这牌匾难道是居士所写?”
“徐兄的意思是说,这上面的字迹真是居士的,那这店难道是居士开的?”
“按你们这样说,居士难道就在店中?”
几人面面相觑。
这个想法浮现,他们心中怦怦直跳。
犹如将要见到偶像的忐忑。
徐坤也是差别不大,他猛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目光坚定,语气肯定道:
“诸位,来都来了,我们进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