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步!
一百步!
五十步!
三十步!
苟曦急得嗔目欲裂,连续的发号施令,晋军将校凄厉又惊惶的怒吼声,接二连三的在开封城头各个角落响起。
“咣啷!”一架箭楼忽然放下前面挡箭的蒙皮木板,顷刻之间,在箭楼和城头之间,架起了一座悬空之桥。
这是什么战法!
晋军守城将校一时惊呆了!
汉军这次的攻城战,完全是不走寻常路的一类,带轮子的箭楼已经让人感叹了,现在更让他们惊讶的悬桥出现了。
“杀!杀!杀!”
震耳欲聋的呐喊声中,从箭楼的另一头铁桥上已经上来了身穿厚重铠甲的汉军精卒,这些汉卒除了两只眼睛露在甲衣外,其余地方都被严实的防护了起来,而他们手中的厚重环首刀,更是锋利无比,与晋军手里的制式刀一碰上,就轻易的削断了对方的兵器。
汉军凭科技硬实力碾压!
轮式箭楼。
猛火油弹。
发石车。
还有士兵穿着的铠甲、兵械,都让晋军将校感到绝望。
第一天的恶战,在汉军箭楼、发石车的火油弹、落石打击下,占了守城优势的晋军死伤近千人,汉军这一边也损失也近千人,双方几乎旗鼓相当。
初战受挫,文鸯脸上哪里挂得住。
这一回兵精粮足器械精,还被苟曦给阻挡,那他这个汉军头号猛将的名头就要自动放弃了。
第二日,本来冲锋陷阵的先锋,由裨将一级来担任就可以了,文鸯亲自率军先登,他要一雪前耻,找到苟曦好好的单挑一番,比一比讲究是谁更厉害,谁是军中猛将。
苟曦此时,在城楼高处看到文鸯将旗,心知这回猛虎要扑上来了,苟曦心念一动,赶紧早早的离开城头,转移到距离城头有二十余丈的城楼前。
单挑是肯定打不过的。
不过,苟曦也不是虚名之辈,还有暗藏的手段。
城楼上,晋军将旗下,二架巨大地脚蹬巨弩已被架上了半人高的女墙上。
“上弦,架弩矢!”
苟曦冷声喝令,眼神死死的盯住了文鸯移动的身影,汉军正在从箭楼入城,不过,人数并不是太多,毕竟,箭楼悬桥能够容纳上前的士卒每次只能一个,只要晋军挡住了最前面的那一个,后面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冲不上来。
最关键的还是射杀文鸯。
文鸯若是死伤,汉军士气必定大挫,这城池就算保住了,接下来就是双方的拉据战,消耗战,对此苟曦并不担心,开封城中兵员充实,就算四万人拼光大半,他还可以强征城中的壮丁健妇守城,这些不用白不用的炮灰,用来消耗汉军精锐最为合算。
“放!”苟曦面目狰狞的大吼道。
“嗡嗡嗡!”
震耳欲聋又尖锐的嘶鸣颤音从耳边响起,音速早于弩矢的实际速度,让文鸯早一步在心头有了警觉,多年战场经验加成下,文鸯的脚跟猛的朝后一蹬,身体后仰半悬于城外。
两枝儿臂状的粗大利矢从胸前掠过,将文鸯前襟的一下撕开,一阵刺痛袭来,让文鸯短暂的失神了一会,踉跄着差一点翻下城头。
“二哥!”文虎正好从箭桥登上城头,见状一把将文鸯抱住,兄弟两人并肩作战,倒是淮南战场之后的第一次。
“苟曦,狗屎,竟又施暗算?”文鸯眼眸炽红,瞪着城楼晋军苟字将旗,怒不可遏。
在另一边,苟曦叹息了一声,大矢无功,让他甚是失望。文鸯这等猛将,一旦有了预警,要再想杀他就难了。
“再射!”苟曦继续喝令道。
晋军弩卒依令架起巨弩,拉开弓弦,弩机却猛然发出咔嘣几声响,两架大弩的弩肩因长期未得到好的保养,突然间承受不住巨力,纷纷折断掉落到地上。
“将军,这弩还是武皇帝时造的,不堪用了?”面对苟曦的怒火,负责拉张大弩的晋军小校连忙解释道。
妈的,屋漏偏遭连夜雨。
苟曦心头的恨意难消,这司马家真是烂到家了,连最为基本的器械保养也做不到,怎么和赵广去打?
“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顶上去。”苟曦一瞪眼,朝着周围的晋军将校叫喊起来,而同时,他的脚步却开始向后退却。
“大晋的忠勇将士们,众兄弟们,你们上吧,老子先撤退了。”苟曦小算盘打得精,自己的亲信将卒经过昨天一战后,被苟曦借口轮战撤了下去。
开封陷落与否,苟曦不关心。
晋国存在与不存在,苟曦也不在乎。他本来就对司马家没什么忠心,司马炎在位时,也没有将苟曦重用起来,这会儿让他给晋国卖命,着实为难了点。
现在城头的这些晋卒,多是城中晋国官员及将领的私兵部曲,不是他这个草根出身的将领,随便能指挥得动的。
既然守城已经很难,趁着汉军大队人马还未进城的空隙,先行逃出城外,是上上之策,这也是苟曦早就谋算好的,在城楼与内城之间有一条甬道,苟曦给自己留了一条退路。
等到城上的晋军将校发现,汉军越来越多,他们的防御越发困难,而带兵的苟曦、王戎等将领一个个都不见时,这些炮灰兵才醒悟过来,他们被出卖了。
发现了这一点,晋军将卒的士气一下子跌落到了谷底。
文鸯被苟曦偷袭受伤,暴怒中的文老虎战斗力大爆发,听信苟曦忽悠冲上来的晋卒被他屠戮一空,趁此机会,文虎带兵打开西门,城外的汉军主力一拥而入。
在其余的几处城门口,李矩、张瑛、祖逖等人在得到西门拿下之时,士气也一下子猛涨,守卫的晋卒见势不妙,干脆将刀枪弃于地上作抱头投降状。
等到傍晚时分,开封已是四门失守,仅余内城尚在忠诚于贾家的晋军将卒手中,其人数不过二千余人。
苟曦从西门遁走,想要从东门逃跑,却不想迎头撞上祖逊、刘琨的常山营队伍。
有文鸯等资历深的大将在,抢头功轮不到祖逖他们年轻人,晚于汉军其余各部进城的常山营将士没想到,他们还能围堵到苟曦这条大鱼。